腦海裏電子音的提醒著這次的夜晚即將過去,柳絕單手插著兜,另一隻手拿著鐮刀看著眼前一狼一人相互糾纏。

他的眉眼微垂,血紅色的眼眸裏看不出情緒,但整個人看上去隱隱透露著不爽。

齊意化身的狼人和言墨竹打得不分上下,甚至隨著時間點推移,逐漸開始落入下風。

柳絕就站在二人交手的範圍之內,那邊動作帶起來的勁風吹動衣擺,但他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

盡管位於戰鬥的中央,柳絕卻整個人淡定自若,沒有一點擔心被誤傷到的想法。

“天要亮了啊……”柳絕很輕地歎息一聲,朝那邊正在和言墨竹交手的狼人命令,“回來。”

“吼——”狼人嘶吼一聲,一把甩開身前的言墨竹,服從命令退到了柳絕的身後。

“這場遊戲,你輸了。”言墨竹身上衣物早在戰鬥過程中變得破爛不堪,但是他的眼睛很亮,那狼人沒能在他身上留下太多傷勢。

看著麵前神情冷淡的柳絕,言墨竹將手裏長槍往地上一插,眼神冷冽。

“輸?”柳絕輕輕重複了一遍,突兀地笑了笑。

“你覺得我要輸了?”柳絕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擴大,明明是笑著的,卻讓人不由得後背發涼。

言墨竹不知道怎麽,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

“我的身份,可是賭徒啊。”柳絕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巴輕輕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血紅色的眼眸跳動著瘋狂。

賭徒,隻要敢賭,那麽這張身份牌的刀人機會就不止一次。

而言墨竹這邊,已經沒有技能去承受第二次死亡。

“你敢賭嗎?”言墨竹心跳很快,但是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什麽,神情冰冷而篤定。

賭徒一旦賭錯了,代價可是付出生命,在沒有任何信息的情況下,言墨竹並不覺得會有人如此膽大。

可是他錯了,柳絕向來不是一般人。

“為什麽不敢呢?”柳絕臉上的笑容甚至稱得上神經質,他低低的笑了兩聲,“我們可是永夜會啊——”

“這裏沒有正常人,全都是瘋子,你怎麽指望瘋子跟你講理智呢?”

“噗嗤!”

言墨竹瞳孔陡然收縮,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鋒利的劍尖滴著血,從後背將他捅了個對穿。

他的身後沒有人——或者說,沒有人影,隻有一把短劍宛如鬼魅般出現在言墨竹的身後。

“呃!”雖然看不見人影,但言墨竹還是下意識朝身後踹了一腳,胸口處的短劍隨之被拔了出去。

鮮血頓時噴湧而出,言墨竹身形晃了晃,麵色慘白,單手捂住胸口,顫抖的單膝跪倒在地。

與此同時,腦海裏的電子音響起——

【天亮了】

【身份-狼人技能失效】

【身份-怪盜技能失效】

【剩下身份牌視野範圍限製失效】

眾人的視野瞬間恢複,言惟等人一眼便看見情況不妙的言墨竹,頓時皆是身形微頓。

身側的手猛地攥緊,言惟臉色不由得一沉。

剛剛黑暗中看不見發生了什麽,沒想到短短一瞬,言墨竹那邊的局勢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看著胸前被捅了一刀的言墨竹,柳絕勾了勾嘴角,淡淡誇獎:“幹得不錯。”

與此同時,就在言墨竹身旁的不遠處,胡巧巧嬌小的身形緩緩從隱身當中退出來。

【怪盜:夜晚降臨將自動隱沒身形,該隱身狀態對狼人無效,隱身期間無法和任何人進行交流,可殺死已經確認對應身份的玩家】

“嘻嘻。”得到了柳絕的認可,胡巧巧狡黠笑了笑,看著半跪在地上的言墨竹,語氣不由得有些惋惜,“可惜來晚了一步,沒辦法補刀,不然他活不到這個白天。”

“咳咳!”言墨竹悶聲低咳,嘴裏彌漫開來血腥氣,咬著牙抬頭看向胡巧巧,“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

怪盜隻有在明確玩家身份的情況下才能合理刀人,一旦身份確認錯誤,胡巧巧殺錯了人便是違反遊戲規則,會死的。

“當然是猜的啦。”胡巧巧輕笑一聲,蹦蹦跳跳走到言墨竹身前。

“小哥哥,看起來你對我們永夜會了解不多呢。”胡巧巧微微俯下身,挑起言墨竹的下巴,使其被迫抬頭和自己對視,“我們最不怕的就是死,猜錯了打不了被抹殺,但是猜對了……”

胡巧巧年紀不大,但是笑起來的時候,眼裏跳動著和柳絕一模一樣的瘋意,“猜對了,那我可賺大了。”

言墨竹身上出現了信徒的技能,證明著他和柳君久之間必然存在信徒。

也就是說,他們二人是女巫和信徒的組合,直接猜的話,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猜對。

而這一半的概率,對於胡巧巧來說,已經夠了。

柳絕身後,齊意緩緩從狼人形態變回來。

和言墨竹交手當中留下的傷勢,在變回人之後反噬回來,齊意滿身是血,微微喘著氣,但是從他還能站立的樣子來看,並沒有致命傷。

“該死!”言墨竹低低罵了一聲,咬著牙嚐試站起身,但是胸前巨大傷口失血過多,讓他一陣頭暈目眩。

“老大,白天我動不了手,還是得交給你。”胡巧巧攤了攤手,看了一眼身側的寒漠。

女巫的毒藥很快就要發作了,他們必須盡快解決女巫。

胡巧巧指著麵前無力起身的言墨竹,歪了歪頭,微微一笑:“殺了他,他就是女巫。”

柳絕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微微一笑:“剩下的,就由我來解決好了。”

“不過——”

他的話音猛地一轉,忽然冷了幾分,像是夾雜了冰碴子。

柳絕抬頭望向不遠處言惟三人,槐曦壓製住的狼人在天亮了之後,同樣無法控製地變回了人形。

臉色慘白地被壓在地上,神情冰冷又帶著些許不甘,正是在永夜會裏謊稱自己是愚人的吳希冠。

“果然還是不能太相信你啊。”柳絕歎息了一聲,笑著搖了搖頭,隻是這笑意不達眼底——

“我向來討厭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