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被選中的,是槐曦。
手指在桌麵上輕敲,槐曦微微坐直了身子,臉上神情稍稍嚴肅下來。
他的視線在僅剩的四張大冒險紙條上掃過,忽地勾了勾唇角,朝不遠處的顧淩一挑了挑眉:“如果沒記錯的話,除了鬼怪的三張,最後剩下的大冒險應該是你寫的?”
“兄弟,你的大冒險,要人命嗎?”
很直接地詢問。
“如果要命,你難道就會不選了嗎?”顧淩一眸色淡淡,沒有直接回答。
“也是。”槐曦兀自笑了笑,單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喃喃開口,“反正我最不值錢的,也就是這條命了。”
“我選大冒險。”
閉上眼,槐曦抬手在麵前的四張紙條中抽取了一張。
【大冒險:請往自己的右肩膀開一槍】
紙條表麵潔白,並沒有任何變化。
槐曦臉上神情怔然,然而言墨竹、柳君久和寒漠臉上神情都在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這是顧淩一寫的大冒險,也是大冒險中最後一張由玩家所寫的紙條。
“真狠啊。”槐曦摩挲著紙條,看向顧淩一,“你就不擔心你自己抽中這任務?”
顧淩一攤手,臉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一槍而已,有道具在,死不了。”
他已經下手留情了,如果不是考慮到言惟也有可能抽中自己寫的紙條,顧淩一還能再狠一點。
槐曦抬手,通體漆黑的手槍出現在他的掌心裏,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右肩膀。
聽見顧淩一毫不在意的語氣,槐曦勾了勾嘴角,笑得痞氣:“你說得對。”
“砰!”
槍聲在狹小的房間裏炸響,槐曦悶哼一聲,臉色頓時白了幾分。
他右邊肩膀的衣物瞬間被鮮血染紅,並不斷往外噴湧,血淋淋的。
然而槐曦隻是深吸了一口氣,飛快地眨了眨眼,除了那一聲悶哼以外,將所有聲音咽了回去。
臉色煞白,但是槐曦神情還是冷靜的,在開了一槍之後,快速從儲物空間內拿出了止血類道具。
在槍聲響起的瞬間,槐曦麵前的紙條緩緩自燃,化為了灰燼。
“也是個狠人啊。”言惟摩挲著下巴,輕聲開口,“一槍下去,叫都不叫一聲的。”
聞言,顧淩一抿了抿唇,看著槐曦發白的臉色,默默點了點頭。
看著槐曦動作簡單粗暴,就直接要使用道具,顧淩一頓了頓,出聲提醒:“子彈還在體內,你直接愈合傷口,以後會對身體有影響。”
聞言,槐曦動作一頓,旋即搖了搖頭:“沒關係,不重要。”
槐曦的頭微微低著,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手裏動作沒有停下,肩膀上的血窟窿在道具的作用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不過片刻,傷口便已經完全愈合,隻是先前的失血和疼痛感,讓槐曦的臉色依舊有幾分蒼白。
見對方不聽勸,顧淩一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卻也沒有開口再勸。
隻有言惟看著對方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隱隱有一種感覺——
槐曦的舉動看起來似乎絲毫不考慮以後,透露出一絲死意。
……
第一輪遊戲,隻剩下個言墨竹沒有進行,指針選中他的時候毫不意外。
少年清秀的臉上眉心緊蹙,視線在僅剩的三張大冒險上停留,久久沒有開口做出選擇。
極輕地歎了一聲,言墨竹抿了抿唇,眼底劃過一絲決然,剛要開口選擇大冒險,一旁的柳君久忽然抬手攔住了他。
“選真心話。”柳君久抬手捋了捋耳邊的碎發,朝言墨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聽話,下一輪再選大冒險好嗎。”她的聲音輕輕柔柔,但是在安靜的房間裏,卻能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他們手裏的保命道具隻有一個,如果鬼怪的大冒險二人都無法招架,他們就隻能活下去一人。
假如,死亡與分別遲早要降臨,柳君久想要將這一刻的到來拖得晚一些。
哪怕,隻是一輪遊戲的時間。
言墨竹的身形一頓,偏頭對上柳君久眼中的柔情,呼吸微屏。
“……我選真心話。”
他向來拒絕不了她的任何請求。
真心話的紙條還剩下整整十張,沒有危險性的問題,言墨竹毫不在意地隨手抽了一張。
【真心話:如果你得到了生死遊戲最終的控製權,你會做什麽】
言惟輕叩桌麵的手指微微一頓,眸子裏劃過一抹黯色:那是他寫的真心話。
真心話的問題隻要好好回答,就沒有任何威脅性,所以對此言惟並沒有花太多心思,隻想單純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可惜如果抽中這張紙條的人,是永夜會那邊就好了。
對方如此大費心思,想要弄到遊戲的控製權,言惟還挺好奇他們想幹什麽的。
言墨竹看著紙條上的問題,有片刻的走神。
這個問題,他和柳君久曾在一起幻想過不止一次。
“如果我得到了生死遊戲的控製權……”言墨竹喃喃開口,聲音很輕,“我會想先治好小久風癌症。”
就像是一個人的自言自語,言墨竹的嗓音並不大:“然後……然後也沒有什麽其他的了。”
“也許我可以借助遊戲的力量,帶著小久去全球旅行,彌補一下以前的遺憾……”
“當然,也有可能我們會把遊戲上交國家,畢竟遊戲的力量過於奇特了,不是我們兩個人可以研究明白的……”
他的想法很簡單,隻想得到遊戲,治好柳君久的身體,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無論遊戲是否交給國家,隻要能和柳君久在一起,他並不在乎。
少年的嗓音低啞,靜靜敘說的時候整個人似乎都柔和了下來。
那是一種下意識的變化,在談及自己心愛的人或物時,整個人周邊的氣氛都會變得溫和。
柳君久托著腮,靜靜看著身旁的少年,眼簾微垂,掩下了眸子裏的情緒。
房間裏很安靜,不僅鬼怪沒有發出聲音,玩家也紛紛有片刻的走神。
誰都幻想過得到遊戲控製權以後的事情,那是觸不可及的幻想,又像是馬上能抓住的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