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顧淩一端著熬好的中藥回來時,言惟身上的針已經拔了下來,衣服穿好,正懶懶地靠在床頭,有一搭沒一搭跟葉肖蘇說著話。
“醒了?”顧淩一看見言惟,有些意外,隨後眼底流露出幾分笑意,把藥遞給他,“喏,喝藥。”
剛剛在樓下,蘇啟不信邪地嚐了一口藥湯,頓時被苦得哇哇叫。
顧淩一剛想開口說,要不要去找顆糖來,便見言惟端起藥碗幹脆利落地喝了下去。
口邊的話咽了回去,顧淩一默默伸手接過空了的碗。
“行了,以後就按這個藥方給他熬藥。”葉肖蘇拍拍屁股坐起身,掃了言惟一眼,“我也不在這多待了,走了。”
他還是有幾分分寸的,知道言惟加入國家保密組織,這個山莊一定不方便來外人。
“我讓人送您。”顧淩一快步跟上,卻見葉肖蘇擺了擺手。
“不用,身子骨還算硬朗,我自己回去就好。”葉肖蘇走之前看了一眼言惟,叮囑,“你小子,給我悠著點,我還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擺了擺手,言惟語調拖長:“知道了,慢走不送。”
葉肖蘇走了,房間裏頓時隻剩下了顧淩一和言惟。
沉默片刻,顧淩一主動開口,端詳著言惟的臉色:“怎麽樣?身體還好嗎?”
“小問題。”言惟疲憊地打了打哈欠,遊戲裏進入木兮子的記憶,以及後麵的交涉都太耗費心神,以至於他現在還有些疲憊。
“不舒服就繼續休息會。”顧淩一從桌上水壺裏倒了一杯水,遞給言惟。
接過水,言惟沒有喝,而是抬頭看向顧淩一:“你呢?”
“嗯?”
“你不休息會?”言惟低頭抿了口水,又將杯子遞回去,視線停留在顧淩一肩上。
早在葉肖蘇來之前,顧淩一便換好了衣服,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掩蓋在布料下。
但是沒想到言惟卻是一眼看了出來:“你受傷了?”
他眉頭微蹙,語氣沉沉:“遊戲裏,你不是說你沒事?”
“小傷而已。”顧淩一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我包紮過了,下場遊戲前肯定能好。”
聞言,言惟沒再多言,隻是朝顧淩一歪了歪頭:“所以剛出遊戲,你不睡一會?”
都是同一時間從遊戲裏出來,顧淩一盡管身體素質要比言惟好得多,但也不可能不疲倦。
沉默片刻,顧淩一點了點頭,遲疑著開口:“那你在這休息,我去隔壁……”
“別啊,整得像是我蠻不講理,霸占別人房間一樣。”言惟毫不客氣,拍了拍床另一側,“你床也夠大,一起睡吧。”
說完,也不等顧淩一回答,言惟便率先躺下。
顧淩一遲疑片刻,將杯子放回桌上,在床的另一側躺下。
感覺到床那頭傳來動靜,言惟的唇角微微勾起,他這麽做當然抱著私心。
他發現顧淩一身上那股淡淡沉木香格外催眠,能讓自己睡個好覺。
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
等到顧淩一醒來,便感覺自己身上似乎壓著什麽,格外的沉。
睜開眼,顧淩一的視線向下看去,自己還是板直地睡著,然而身側,言惟卻不知道什麽翻了過來。
他的一條腿大喇喇地壓在顧淩一身上,似乎把對方當成了抱枕。
睡覺也睡不安生啊。
顧淩一無奈地歎了口氣,卻見言惟眼皮輕顫,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然而他一抬眼,卻對上了顧淩一似笑非笑地眼神。
一瞬間,頭腦像是被潑了盆冷水般清醒,言惟察覺到自己幾乎半個身子都壓在對方身上,頓時一僵,幾乎逃一般縮了回來。
“早啊。”言惟鎮定地朝顧淩一打了個招呼,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一般——如果忽略掉他微紅的耳根,或許更可信一點。
顧淩一沒忍住輕笑出聲,剛睡醒的聲音微啞:“看看時間,晚上了。”
磨了磨牙,言惟耳根發紅,白了他一眼:“你不拆我台會死嗎?”
回應他的,是顧淩一控製不住的笑聲。
一場遊戲過去,在共同經曆過生死後,二人之間的關係顯而易見的親近不少。
見人真的有些惱了,顧淩一收了收嘴角的笑意,翻身坐起。
抬頭看了一眼時間,顧淩一偏頭朝言惟開口:“餓嗎?想要下樓去吃點東西,還是我把食物帶上來?”
房間的掛鍾顯示現在是晚上八點,言惟挑了挑眉:“這個點,還有晚飯吃嗎?”
“遊戲時間不固定,所以在吃完飯後,總會留一點食物給從遊戲出來的人吃。”說話間,顧淩一已經起身,站在了門口。
經過葉肖蘇的針灸和一個下午的休息,言惟的臉色不像剛出遊戲那般慘白如紙,氣色明顯好了不少。
思考片刻,言惟也坐起身來:“走吧,下樓吃點東西。”
二人結伴雙雙下樓,一樓的燈全部熄著,蘇啟和慕容希不知道去了哪裏。
顧淩一讓言惟坐在餐桌旁,自己則是去廚房端了飯菜出來。
飯菜被刻意保溫著,言惟鼻子嗅了嗅,眼睛一亮:“好香,這飯菜誰做的?”
“是蘇啟做的。”顧淩一在言惟身側坐下,簡單解釋了兩句,“隊裏人多多少少會一點廚藝。”
言惟夾起飯菜放入口中咀嚼,眯起眼,有些含糊不清的開口:“別說,這手藝還不錯。”
“不錯?”顧淩一停下手裏的筷子,神使鬼差地開口,“我做得比他更好吃。”
言惟一愣,像是沒想到對方回來這麽一句,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是嘛,下次我嚐嚐。”
餐廳隻開了頭頂一盞昏黃的小燈,二人氣氛輕鬆,邊時有時停地聊著邊吃飯。
然而就在這時,樓梯間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