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言,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了?”明季易看著對方虛弱的臉色,沒忍住開口問。

聞言,言惟抬了抬眼皮,倚靠在顧淩一懷裏,淡淡出聲:“別叫葉言了,我叫言惟。”

顧淩一輕輕拍著言惟後背的手突然頓住,垂下眼眸看著對方,雖然不明白為什麽突然爆出真名,但並沒有開口說什麽。

一旁的江末也是一愣,不知道為什麽言惟假名用得好好的,突然就自爆了。

“言惟……”明嫣霏反複咀嚼著這三個字,突然一愣,“新手榜第三那個?”

言惟隨意地點了點頭,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剛剛趁你們都不在,禾期來過。”

他的話音頓了頓,眼底的冷芒一閃而過:“或者說,是柳絕親自來了一趟。”

這下是連顧淩一都忍不住開了口,他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晦暗:“柳絕?他親自來了這個遊戲?”

“永夜會的頭目……”秦大叔語氣疑惑,“他為什麽會來?”

嘲諷般地勾了勾唇角,言惟低低笑了一聲:“誰知道呢,目前看起來似乎是想拉攏我。”

顧淩一的手緊了緊,抿了抿唇:“你沒同意?”

“同意個屁。”言惟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跡,慘白的臉色添了幾分破碎感,他露出一個有點瘋的笑,“我最討厭有人替我做主意,這般威逼利誘,我言惟跟它永夜會永遠為敵。”

原先隱藏真名,是為了避免引起注意,防止一些不懷好意的組織盯上自己。

而現在,永夜會的頭目都追到門口了,甚至不惜耗費大代價隻為進遊戲拉攏自己,再隱藏有個屁用。

雖然言惟並不清楚為什麽那個柳絕這般想要拉攏他,但是光憑剛剛對方似乎用了某種蠱惑的手段,想要控製自己加入他們,言惟也絕不會同意。

是,他是想活下去,但他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擅自替他做下主意。

在聽了言惟的回答,顧淩一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被永夜會盯上可不是什麽好事。”明嫣霏皺了皺眉,柳絕的名聲在外,幾乎所有和他碰過麵的人,都覺得他心狠手辣,像個瘋子。

為什麽這種人會想拉攏言惟。

“我們這次的A級遊戲跟柳絕也脫不了關係。”言惟攤了攤手,語氣冰冷。

說起遊戲……

江末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老婦人,出聲提醒:“話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眼下第二層的通關還沒有眉目,眾人聞言紛紛看過來。

“咳咳……”言惟又是咳嗽兩聲,抬眸朝幾人揚了揚下巴,“我記得,房間裏有個洋娃娃,先前不知道被我扔在哪裏了,你們找找。”

洋娃娃?

眾人不明所以,但還是散開在房間裏搜查。

“還好嗎?”顧淩一感覺自己被倚靠的半邊肩膀有些發麻,但是並不在意,低頭看向言惟。

“不太好。”言惟攤攤手,絲毫沒有隱瞞,“有點站不穩的感覺,頭昏腦脹。”

“那就再休息一會,不著急。”顧淩一抬眼看了看其餘四人,繼續讓言惟靠在自己身上。

“與永夜會為敵,你可能會死。”見沒有人看著這邊,顧淩一低頭附在言惟耳邊,輕聲開口。

言惟忍不住眯了眯眼:“你知道嗎?剛剛柳絕找上門來,似乎用了什麽特殊的方法,想要蠱惑我點頭同意加入他們。”

紅燈籠放在二人的身側,火光打在臉上,在言惟的眼中跳動:“你說,人活在世,如果連選擇都不能由自己做主,那還有什麽意思?”

顧淩一沉默傾聽著。

“我討厭這種人,很討厭。”言惟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就好像回想起來了什麽,“柳絕說我和他是同類,可我一點都不這麽想。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與他注定走不到一起。”

“就算與永夜會為敵會死,誰知道最後死的會不會是他們。”言惟懶懶地眯起眼,忽然想到什麽,仰起頭看著顧淩一,“對了,還要謝謝你又救我一命。”

“我們是同伴,不需要說謝。”顧淩一聲音很輕,帶著磁性,“如果你和永夜會為敵,我會幫你。”

“你不怕死?”言惟纖細的手指在顧淩一沾了血跡衣擺上劃過,語氣聽不出來什麽意思。

“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怕什麽。”顧淩一嘴角往上勾了勾,他很少笑,但一笑起來卻像是春日裏的一縷清風,帶給人安穩,“就像你說的,誰知道最後死的不是我們,而是柳絕呢?”

看著顧淩一臉上的淡淡笑意,沒有再開口,言惟微微偏開頭,在任何人都看不見的角落裏,眸光閃動。

開始,他沒有想過在遊戲裏與人聯手結伴,但是現在,或許顧淩一是個不錯的選擇。

“找到了!”不遠處,秦大叔從桌底撿起洋娃娃,嗓門很大。

所有人看過去,言惟還是倚靠著顧淩一的肩膀坐在地上,秦大叔拿著洋娃娃跑到言惟麵前遞給他看:“找到了,現在怎麽辦?”

抬手指了指一旁被江末緊緊抓住的老婦人,言惟語氣虛弱平淡:“別拿給我看,去讓她看看,問問她還記不記得這個洋娃娃。”

先前在房間裏搜查,言惟推測老婦人作為那七姐弟的奶奶,似乎並不是什麽壞人,反而還對自己的孫輩很是疼愛。

最愛的奶奶——洋娃娃上麵的這五個筆鋒稚嫩的字,足以說明一切。

而為什麽這老婦人癡迷於紙人?

為什麽現在老婦人根本不會提起那七姐弟?

為什麽這個洋娃娃會被扔在床底無人問津?

走廊裏那些不完整的紙人又是誰製作?

言惟有一個猜測:如果是有人故意讓老婦人忘了這些事呢?

在所有人都注視下,秦大叔將洋娃娃提到了老婦人的眼前,嗓音粗獷:“這個洋娃娃,你眼熟嗎?”

時間一秒、兩秒、三秒過去。

老婦人的頭微微垂著,似乎對眼前的洋娃娃毫無反應。

言惟看著這一幕,皺了皺眉:不對啊,難道是自己想錯了?

“沒反應……”秦大叔另一隻手撓了撓頭,喃喃開口。

他剛要回頭去看言惟,便見一行清淚落下,砸在了老婦人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