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地攤價格五六塊的結婚證在這邊價格翻了三倍, 盛西潯和溫淮期AA,神情嚴肅,宛如真的領證。
最後選擇回國前一天發朋友圈官宣, 下飛機的時候得到了非常誇張的回複。
英渠大學的校園萬事牆本來寒假沒怎麽營業, 都是一些開學賣二手物品的交換貼。
冷不防投稿了非常勁爆的內容——
#校園萬事牆:我校知名同性情侶領證了!
—我作證是真的!不過盛西潯不是在國外嗎,ip定位都不對。
—這個紅本真的嚇到我了。
—假的, 某寶都可以買,就是證件套而已。
—那之前還傳這兩個人去國外結婚。
—他倆又沒去幾天,哪有這麽快。
—為什麽啊!都是一屆的,人家都走到結婚流程了我還沒對象嗚嗚嗚!
這個新投稿直接盤活了人, 也有很多人衝到盛西潯的軟件賬號去問。
當事人隻是發在了朋友圈,沒好意思發在其他平台,但也夠盛鐸看到了。
盛決早兩天回來,年後開工忙得焦頭爛額, 還得陪老頭子散心。
晚上才剛吃完飯就聽到爺爺大叫,讓他過去看——
“這什麽啊?結婚?都能結婚了?”
“這是中文吧?”
“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快給我速效救心丸。”
盛決:……
他一眼識破:“買的證件套騙騙人而已,爺爺你還挺幽默。”
盛鐸深呼吸, “這不就是代表小潯鐵了心跟那個小子了嗎?”
盛決繼續吃他的飯:“您又不是不知道,那麽奇怪幹什麽?”
盛鐸:“你就不擔心嗎?一輩子太長了這麽早……”
盛決覺得自家老頭根本就是閑的,他參加了親媽的婚禮好像看得更開了:“您和奶奶不也十幾歲就在一起了?”
他歎了口氣:“小潯喜歡就好了,您打麻將還出千真好意思, 那天我都覺得丟人。”
老頭不肯承認, 咳了一聲:“誰說我出千了, 那小子酒量那麽差, 以後怎麽帶出去啊。”
盛決:“又不是你孫子, 你帶出去幹嘛。”
他現在頂嘴很是流暢, 盛鐸看了他好幾眼,似乎覺得盛決也很可疑,問:“那你呢?”
盛決懶得回,正好看到盛西潯回他消息,幹脆給對方打了個電話。
盛西潯剛下飛機就被手機的消息淹沒,他先回了盛決問的到了發個消息。
剛發完就收到了對方的電話。
盛西潯:“怎麽了?”
盛決:“還是要住在溫淮期家裏嗎?”
對麵的老頭重重哼了一聲,盛西潯沒聽到,他走著去拿行李,一邊嗯了一聲,“溫淮期的媽媽明天過來,我要在的。”
盛決噢了一聲,他開的擴音,盛鐸也聽見了,很不滿意:“總不能一直住在人家家裏吧?”
盛西潯理所當然:“溫淮期又不是別人。”
盛決怕親爺爺氣暈,“找個時間叫那小子過來吃個飯。”
盛西潯哦了一聲,“別灌他喝酒,他酒量不好。”
盛決:“我會和爺爺說的。”
溫淮期拿了行李,問:“你哥怎麽說?”
盛西潯:“就是讓我們回家吃個飯。”
溫淮期問:“現在嗎?”
現在就是飯點,今天機場客流量很大,他們打算直接打車回去。
盛西潯:“不知道哪天,我們先回家。”
溫淮期想了想:“你先回去看看爺爺吧,我們那天之後就沒見過了。”
盛家人也沒什麽惡意,五個億的分手費就這麽揭過去了。
聽說盛西潯的父親真的盛鐸還了回去,還附送盛西潯一個滑雪場。
這家人個個財大氣粗,相處起來卻沒想象中的難受。
盛鐸那點刻薄在溫淮期過來都是對他的正常觀察,算不上什麽。
盛西潯:“那姥姥呢?”
溫淮期:“你忘了?她處理完我爸的事就去我媽那玩了幾天,明天和我媽一起回來。”
盛西潯打了個哈欠:“真的睡忘了。”
溫淮期:“那我們直接去你家怎麽樣?不是還給爺爺帶了禮物嗎?”
盛西潯眨了眨眼:“什麽?”
溫淮期:“你在寺廟買的禦守不是帶出國了嗎,都沒空送出去?”
小少爺嘴上說我不是代購,買的每一個祝福語都已經默認了祝福對象。
就像沈娟結婚回去當天看到的禮包,裏麵就有幸福美滿的禦守,還有盛西潯說不出口的一些話。
盛西潯的字就算經曆過高考,仍然寫得不好看,給親媽的手寫信全篇英文,顯得這個禦守不倫不類。
卻足夠女人感受到裏麵的心意,第二天打了電話過來說感謝。
當時盛西潯在街邊買冰淇淋,是溫淮期接的,又和沈娟聊了幾句。
機場的提示音回**,他們走向打車的地方,盛西潯說:“你居然觀察我。”
溫淮期點頭:“那我還能觀察誰?”
他知道盛西潯同意了。
家裏的盛鐸本來堅持養生,但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跟盛決抱怨了好幾句,幹脆大晚上煮茶,非得盛決和他一起品品。
品到一半盛西潯就帶著溫淮期來了。
盛決很詫異:“吃飯了嗎?”
盛西潯把包丟在沙發上,整個人跟癱了一樣:“好餓。”
盛鐸讓管家催廚師做飯,一邊還要裝模作樣:“不是去男朋友那邊嗎,怎麽又回來了,終於知道還是家裏舒服是嗎?”
他陰陽得非常明顯,盛西潯完全不接招,他翻出自己買的長命百歲禦守,從沙發這頭挪到那一頭,不肯起來,還是讓溫淮期轉交的。
盛鐸:“這什麽?”
盛西潯:“你和奶奶定情的寺廟,這是我買的限量開光版,祝爺爺長命百歲。”
這個寒假發生了很多事,他經曆過死亡,也見證過婚禮,他看向盛鐸,認真地說:“希望爺爺健健康康。”
盛鐸差點哭了,一邊的盛決在憋笑,心想居然還有這麽一天。
他問:“那我呢?”
盛鐸:“你插什麽話?”
盛西潯給盛決扔了一個[心想事成].
盛決:“沒祝福語嗎?”
男人坐得歪七扭八,領帶也送了,很不滿意自己這裏的敷衍程序。
盛西潯用手機搜了這個成語:“這都是最高規格的祝福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盛決:“最高規格?”
他看向被安排坐上桌吃飯的溫淮期,“那他呢,拿的是什麽?”
盛西潯倒在沙發,從手機殼裏拆出正月初一的上上簽簽文。
仰頭展開,上麵的中文在他看來晦澀難懂,可他仍然記住了解簽老頭的那句逢凶化吉。
他說:“他在這裏。”
盛決看著盛西潯把那張紙捂在心口,他嘶了一聲:“真肉麻。”
盛西潯反駁:“很靈驗的好麽,這個廟太準了,我建議你也去拜拜。”
他又和盛決說了車禍那天發生的事。
溫淮期臉上的傷好得差不多,參加婚禮的時候還遮了遮,現在素麵朝天坐在盛鐸麵前,也沒有半分驚懼。
他仍然不卑不亢,還衝盛鐸笑了笑。
這邊離沙發有點遠,那邊的兄弟倆坐姿懶散地聊天,看得出感情很好。
盛鐸雖然沒到滿頭白發的地步,但板著臉的時候仍然威懾力很強。
溫淮期看盛西潯就坐在沙發那邊吃飯,收回目光問盛鐸:“爺爺,您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盛鐸問的還挺多。
盛西潯一邊吃飯一邊往那邊瞄,盛決提醒他:“別掉出來,多大歲數了。”
親弟弟一臉不放心:“爺爺板著臉那麽凶,換你你不害怕?”
盛決:“我板著臉的時候也凶,怎麽沒見你害怕?”
盛西潯:“你是我哥嘛。”
他本來就很討人喜歡,無意識的撒嬌更是讓人想多疼他一點。
盛決:“決定出國了?”
盛西潯點頭:“溫淮期和梁哥談好了,我們再上一個學期,準備準備走的一些手續……”
盛決也不意外,“有些事情讓小陳去辦就行了。”
盛西潯:“那我讓小陳給我找個房子,我要和溫淮期一起住。”
他看上去實在太迫不及待,盛決也沒阻止,“不能試著自己找找嗎?”
盛西潯哦了一聲:“也是,溫淮期經驗肯定比小陳豐富。”
他簡直在什麽地方都要攀比,聽得盛決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該說他什麽。
可是小少爺吃飯都很快樂,偶爾瞄一眼那邊和爺爺談話的溫淮期,眼裏的愛意毫不遮掩,盛決問:“那今天住家裏應該沒問題吧?”
盛西潯:“我得問問溫淮期。”
盛決那點感慨煙消雲散,擰著眉毛問:“這種小事有什麽好問的?”
盛西潯:“不能問嗎?我和他在談戀愛,有什麽不能說的?”
盛決懶得自討苦吃,催促盛西潯吃完和他去遛狗。
等到盛西潯再回來的時候,溫淮期和盛鐸已經結束了談話,管家告訴盛西潯,溫淮期在他的房間。
盛西潯推開門,溫淮期正準備去洗澡,看到他問了一句:“你要現在洗還是等會洗?”
關上門的少年人歪了歪頭,眼裏的意思很明顯。
這還要問?
小少爺的臥室很大,浴室也很大,溫淮期問:“隻要開學前租到房子就好了,你先住家裏。”
盛西潯轉過身,在氤氳的水汽裏問對方:“那你呢?”
溫淮期:“梁哥哪這麽容易放過我,我還要幫他做事,已經休息好幾天了。”
他的勞碌命仿佛寫在眉心,然後被盛西潯吻開。
盛西潯:“好吧,我也該準備一些資料了,作品集也好麻煩啊。”
浴缸明明很大,兩個人擠在一起,溫淮期低聲問:“有什麽不開心的嗎?”
盛西潯:“也不是,上次你問我專業上有什麽想做的,我不是一時半會沒想起來嗎?”
他想到大學同學很多大一就選好了目標,溫淮期也是,岑觀也是,好像就他漫無目的,顯得遊手好閑。
“雖然說走一步看一步,我還是很茫然,不知道我能幹什麽。”
他抓著溫淮期的手,指腹掠過對方掌心的紋路,聲音混著水聲更加朦朧。
但他又的確近在咫尺,溫淮期吻了吻他的臉頰,說:“這有什麽關係嗎,每個人的進度不一樣。”
他從小到大沒朋友,同學也都跟熟沒關係,更沒有需要他安慰人的時候,這種感覺很是陌生。
語速就慢了很多,“不過我聽你媽媽說你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待在畫室?”
沈娟那天和溫淮期聊了一會,後來又要到了溫淮期的郵件賬號,給溫淮期發了很長的一封信。
是對方眼裏的盛西潯。
溫淮期深夜翻來覆去地看,想到那天在酒店裏盛西潯說的話,發現沈娟對盛西潯確實了解不深。
一個人留在畫室的小朋友。
真的不喜歡,能待那麽久嗎?
盛西潯把手放到溫淮期掌心,比了比大小,一邊嗯了一聲。
“我不喜歡踢球,那時候畫室在球場另一邊,可以看到再遠一點的噴泉公園。”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昔年的同學早就各奔東西,名字都記不清。
盛西潯說:“我喜歡那種專注,不會感覺無聊。”
他性格表麵看跳脫咋呼,骨子裏很是沉靜,溫淮期看他伏案畫速寫都能看很久。
溫淮期:“岑觀和我說你的畫裏有你自己。”
這句話不是嚴肅場合說的,是某天溫淮期去給盛西潯買畫材,遇見同樣買東西的岑觀,兩個人結賬付錢前後排隊,聊了幾句。
盛西潯呃了一聲:“聽起來好驚悚。”
但他確實聽懂了,這個時候轉身跨坐在溫淮期身上,抱住他的脖子,頭發的水滴在對方的身上,仿佛天地間下起了雨。
他說:“我想試試,走下去會看見什麽。”
溫淮期點頭:“反正我在你身邊。”
盛西潯晃了晃頭,問:“那現在要試試到我裏麵嗎?”
溫淮期:……
盛西潯:“我開……”
還沒說完,也來不及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