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逝去

“爺爺?”

那個空靈溫柔的聲音又從手塚身上響起,帶著些微的疑惑和不解。

殺生丸還是不適地皺了皺眉,這個古怪的聲音,真是讓他忍不住想要除之而後快——萬一在親熱的時候,突然出聲怎麽辦?!

一個喜歡黏人的小妖怪已經夠讓他氣惱了,現在來個無形無影的聲音,他殺生丸何時必須忍受這些了!

於是殺生丸一個冷眼掃過去,將飄在半空的某老頭死死地冰封在寒意中:“把這個聲音從國光身上除去!”

不容反駁的冷語,極致的壓迫力讓三石老人曆經滄桑的神經也顫了顫:“那個麽,除不掉啊——”

寒光崩裂的金眸瞬間毫無動靜地看著他,三石老人不由哀歎,他寧願這個犬大將最強大的兒子動起手來收拾他,好過被這麽折磨已經朽老的神經啊!

手塚都已經能明確地感覺到那三石老人正在冒無形的冷汗了,摟住不斷蹭著他的小球出聲道:“麻煩三石老人了,這個聲音實在是讓人覺得不安穩。”

老頭咳嗽兩聲,也很無奈地說道:“你都把心兒收服了,這惑石的力量以後就歸你了,已經不可能把它分離出來。如果你不催動它,它會安安靜靜地,就是一塊無形的石頭。”

“可是它剛才出聲了。”

手塚的聲音很冷靜,可那微微深沉的語調依舊泄露了他心底的不鬱: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嗎。

殺生丸更直接,直直站了起來走上前,一道黑影就將飄忽的老頭完全罩住了。老頭連忙打了個寒戰,一張樹皮臉笑成了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你應該活了好幾千年了,或許休息一下也不錯。”殺生丸冷冷地說道,一伸手看似就要抽出鬥鬼神。

老頭連忙一飄,急急後退了好幾十米,依舊陪笑道:“真的沒辦法啊,這裏好歹是惑穀,靈力充沛,心兒也就興奮嘛。隻要出了惑穀,心兒不被催動肯定就是一塊石頭,相信我!”

三石老人端正了麵容,很嚴肅很認真地辯解,一雙眼皮耷拉的眼睛很是堅定地看著殺生丸——如果這個大妖怪一動手,他就趕快逃!

一見三石老人有危險,小球連忙兩隻爪子撐在手塚的胳膊上擔心地望過去。那個大妖怪太可怕了,三石爺爺一定會被殺的!

小球不由想起了幾年前惑穀被一個渾身冒著可怕妖氣的男人闖入時,三石爺爺被打得魂魄離體的可怕場景,小心髒頓時緊繃起來。他怯怯又勇敢地看了看高大強大的大妖怪,又憂心如焚地看了看三石爺爺,最後心一橫,連忙眼淚汪汪地轉身撲在手塚懷裏哭喊道:“大哥哥救救三石爺爺吧,嗚嗚,那個大妖怪會殺了三石爺爺的!”

手塚一低頭就看到那仰頭望著他的毛茸茸小腦袋上蒙著水霧的藍眼睛,很漂亮,很清美。手塚心裏對美的讚賞的本能開始驅動,他揉了揉小球的長耳朵,滿心欣賞地看著那兩顆藍寶石。

怎說手塚都是一個令人意外的奢侈之人,就算身處到處是深莽從原的戰國時代沒有奢侈的機會,看到這麽漂亮的藍寶石,現實中不可能把玩,現在正是好好欣賞的機會。

所以手塚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小球的哀求,倒是滿心滿意放在了那兩顆湛藍眼睛上。

另一邊飽受壓迫的三石老人,正在心裏哀泣著自己是否將小球交托到了一個看似穩重實則不靠譜的人類身上。

殺生丸冷眼看著老頭,倒沒注意身後一向冷靜自若的手塚此刻正鳳眼流溢亮光地把玩著哭兮兮的小球。

花海無邊,藍蝶飛舞,唯美而浪漫的原野上,清風微拂。

——詭異,唯此能形容。

“哇啊!三石爺爺!嗚嗚,小球不要你死!”

突然爆發的大哭,一下子竄到天空震開了一朵流雲。

手塚這下子算是從過度沉溺的欣賞中回過神來,一見小球是哭得撲天搶地,立刻變得手足無措起來,麵無表情的臉也顯出了一絲尷尬——他沒有弟弟妹妹,根本不知道怎麽應付小孩,雖然這是隻小妖怪。

殺生丸不耐地回頭,一記冷眼就將小球那嚎啕大哭噎在了半路上,一時間被噎得嗝氣不止。

“算了吧,禍兮福依,三石老人也說了出了惑穀,這個聲音就不存在了,也沒什麽。”看到被威脅得渾身發抖的三石老人,手塚心裏過不去,抱著不停嗝氣的小球站起身道。

殺生丸不鬱,卻也收斂了全身的妖氣。

然而周身消散了強大壓迫力的三石老人,卻依然抖個不停,而惑穀,已經開始不停地震顫起來!

鋪滿各色鮮花的平野劇烈地抖動,無數花瓣被震得七零八落灑在空中。上百萬的蝴蝶“刷”地振翅高飛,一瞬間周圍全是紛亂的蝶翼,層層透過去已經不見天日。

惑穀,正承受著強大外力的撕扯,沉悶的嘶吼聲從四麵八方湧起,仿佛來自地獄的魔鬼!

“怎麽回事——”

手塚話音一落,就被強烈到地震震得頭暈目眩,腳下不穩,抱著小球在天旋地轉中倒向一邊。

殺生丸一展結界,瞬間攔腰抱住手塚,將他帶回了自己的懷裏。一雙金眸淡漠地看著前方的老頭,眉頭卻微皺起來。

此時小球已經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原本清脆的童音早被驚恐和害怕扭曲得失聲了:“爺爺!爺爺——”

手塚也震驚地看向三石老人,那個從見到開始就一直嬉皮笑臉的老人,此刻,飄忽的身軀正一點一點化作漫天塵埃——他知道,那是靈魂消逝的表示,娑蘿,就是這樣在他手中一點點風化成灰。

為什麽會這樣?剛才還好好地笑嘻嘻為老不尊的三石老人,為什麽突然之間就這樣即將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從飄虛的下身開始,一點一點在天旋地轉的震**中風化成沙,然而布滿皺紋的臉上卻依然帶著慈愛而滿足的微笑。

“爺爺!爺爺——”小球嚎啕大哭,眼淚像絕了堤的大河洶湧而下。就算被比自己強大的妖怪折磨,它也不曾像現在哭得這麽傷心,哭得這麽絕望!

是三石爺爺將奄奄一息的它救回了惑穀,是三石爺爺每天每夜哄著它脫離了那堪比地獄的記憶,是三石爺爺慈愛的微笑鼓勵了它開始在這片陌生的花海中開朗地奔跑——而現在,那張總是笑嘻嘻說著稀奇古怪的故事的**臉,正一點點變得透明,它甚至能透過那層薄薄的身影看到背後被震得支離破碎的花海!

照顧了它五十多年的三石爺爺就要消失了嗎?就要在它能化成人形的前一天永遠消失了嗎?

“不!不——爺爺!”

小球近乎使勁全力地在手塚緊緊抱住它的手臂中掙紮,兩隻前爪又捶又打又抓又抵,全身的勁道在此刻被驚怕和悲痛激發得全部爆發。兩顆藍寶石眼睛早就不如之前的靈動,濃濃的痛苦和害怕如同灰霧蒙了上去,讓手塚很不是滋味。

他不得不緊緊抱住幾近瘋狂的小球,結界外的惑穀已經完全找不到之前的美麗和寧靜。囂狂的地震,散發著可怖的巨力撕扯著原本厚實的大地,大塊大塊的土地,完全像抹布一樣被撕扯成了碎片!

手塚眼底已經蓄滿了悲涼,他透過結界,看到的是原本鮮活的生命逝去的無可奈何。就算是娑蘿,他都沒有如此強烈的感受。

因為懷裏那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妖怪嗎?還是因為三石老人原本給了他親人般的感受,現在卻要毫不留情地消失?

殺生丸無聲地摟緊手塚,如此外露的悲傷,怎麽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他不知道手塚在感傷什麽,或許是因為那個老頭吧。殺生丸無法勸慰手塚,因為他從內心上覺得這是如此的正常,一看到那老頭就知道這個惑穀主人命不久矣。有哪個妖怪能夠失去肉身後保持靈魂而活過一個月的?這個三石老人恐怕也就是強撐著一口氣,等到小妖怪找到依托後就魂歸冥界了吧。

身體風化的速度也漸漸加快,老頭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生命消逝的進程,心底感歎一聲,活得夠老了,果真該死掉輪回重新來過。

老頭艱難地轉頭看著奮力哭喊著想要奔到自己這兒來的小家夥,老樹皮臉不由慈愛地展開,費勁力氣飄忽地說道:“小球就拜托大哥哥你了,唉,可憐他了,多小的一個孩子,就要……”

手塚心裏一澀,緊抱著小球莊重地點點頭,應諾下來:“好。”

“好啊,那我也能夠放心地離開了。”

“不!爺爺——不要丟下小球!不要!”

“小球乖……人類……以後隻要你凝結意誌……既可以隨意到達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甚至能夠控製對方的意識……但不要這樣做……對你也是傷害……對了……大妖怪你的刀……找刀刀齋重新……煉一下吧……還有……小球……心兒……爺爺睡覺……去了……乖……別哭……爺爺……以後……會來看……你的……”

小球瞬間睜圓了雙眼,原本瘋狂掙紮的身體被定了身般不動了,映入它眼中的,是完全飄散入風的沙塵——那原本還飄忽在地動山搖中的身影,哪還存在半絲。

“爺爺……”

豆大的眼淚不停地落下,滴在手塚收緊的手臂上,無比的燙。

手塚靜靜地看著消失成沙的老人,心弦被重重地勾動,差點破音而出。那沉重的思緒,讓一向不露神色的手塚都麵現悲涼。

生死,似乎隻是彈指之間。

“我們離開這裏。”

殺生丸摟緊手塚,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不想看到如此無神的國光,他要將他徹底帶出這樣布滿悲傷和無奈的地方。

白光一閃,一道圓球呈流星一般飛出惑穀。

細小的沙塵飄進轟然塌陷的青丘,隨著碾入泥土的無數花瓣一同在雷鳴地震中消失不見。

惑穀外數百米的地方,參天古樹受著餘震的影響,不斷地顫動。樹下乘著三隻眼青牛的老頭,扛著爬滿樹瘤的木杖,鬥大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惑穀的方向。

唉,有一個三千年歲的老妖怪死了嗎?三石啊三石,看來你比我先走了一步。

刀刀齋揚起瘦骨如柴的頭看向藍天,無聲地哀婉。

作者有話要說:不得不說,這段時間真的是忙啊,大三了果真事情多O(∩_∩)O~。親們原諒則個。

話說不是最近物價使勁地漲嗎?商業街賣小吃的統統漲價不說,那米飯都不賣五角的了,直接一元。更杯具的是食堂,不漲價,好,減量。天呐,你去食堂打飯,那師傅的“抖功”那是練得爐火純青。“抖功”秘訣就是要抖得勻稱,抖得不動聲色;“抖功”的精髓還在於能夠觸類旁通,先是能將大盆裏的米飯刨得如棉花一般鬆的“棉花功”,接著是舀在餐盤裏還能夠順手勾點回去的“回勾功”。好吧,最後我拿著餐盤,看著裏麵簡直看一眼就能沒的飯和菜,就覺得悲催。

食堂啊食堂,我寧願你漲價,也比我餓著肚子吃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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