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原主原有的記憶,鳳暖楹奔波的這些年來,自己也曾聽說過這位可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比當今太子殿下還要尊貴幾分,卻自娘胎出來起,就帶著無法根治之惡疾,近年來更是半隻腳都幾乎要躺進棺材板板的小親王,東陵越。
這位尊貴無雙,多數隻活在傳聞裏的越小親王,為何無端端要來求娶作為商賈之家,又隻是個花果凋零卑微孤女的她?
聘禮還……隻是一封信。
倒也算是有趣了。
即便心下滿是解不開的疑惑,心思已然千轉百回的鳳暖楹唇角微揚,瞥瞥說得好聽是直率,實則在別人眼中不過是口不擇言的鳳語羨,以教導的口吻責備道:“羨兒,休得胡言,你這話倘若被有心人聽了去,十條命也不夠人家砍。”
“是,小姐,我知錯了。”鳳語羨也知道自己剛剛震精之下,說出的話很是大逆不道,後怕地抿緊嘴唇,瞪著一雙驚懼的兔子眼朝四處瞄瞄,見她們身處的是荒無人煙的荒郊野嶺,才安心地舒出一口壓抑的悶氣。
靈泠卻是將心裏的擔憂說出來:“小姐,慶豐親王府這門橫看豎看都不好退的親事,我們要怎麽辦才好,若是不小心就此惹上慶豐親王府,與之為敵,怕是……”
鳳暖楹似是已有打算那般,眸底是一貫的自信和淡定:“先回去看看那份普通得來又別具一格的聘禮再作定奪吧!”
鳳暖楹這一路並不焦急,來的時候有多休閑,回去的時候就有多優哉遊哉,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家裏有位代表著慶豐親王府的貴客在等她,沿途甚至還繞去自家的錢莊巡鋪子。
而那為受命前來提親的媒婆,在漫長的等候中不但不見半絲焦躁,在見到鳳暖楹的時候,還斂下眉眼畢恭畢敬地從椅子上起來,有禮得體又不似平常媒婆那般獻媚,穩妥地向鳳暖楹福身問禮:“小的張媒婆,見過鳳大小姐。”
鳳暖楹和善地淺淡一笑:“聽說張媒婆此行代表的是慶豐親王府,受越小親王之命,攜同聘禮向我求親?”
“正是。”張媒婆至此至終都沒有抬起眼簾,她隻是滿臉堆起並不會令人覺得生厭的燦爛笑容,將一燙金印紋的大信封,雙手畢恭畢敬地奉上:“鳳大小姐,這是越小親王給您的聘禮,請您過目。”
鳳暖楹接過那帶著淡淡桂花香的燙金信封,一舉一動緩慢而盡顯優雅,那蔥白卻是略帶著小繭的纖細手指,將信封打開,把內裏頗有些厚度的紙抽出,當親眼目睹揭開的宣紙上寫著的內容時,她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那依舊半斂著眉眼,滿臉堆笑的張媒婆:“這是越小親王給我的聘禮?”
“是的,內裏還有定親的盟誓信物。”張媒婆姿態卑謙地朝鳳暖楹再次福身:“還請鳳大小姐笑納。”
鳳暖楹的確感覺得到信封裏還有一樣東西,手指在信封中一撈,一把大小不過女性食指,形狀單調得來,上麵的花紋卻精細繁複得令人驚豔,色澤古舊又串結著全新鮮豔紅繩的金色鑰匙,顛簸中顫動地勾起原主塵封在她腦海中的記憶後,安靜地垂落在她眼前。
並不屬於她,卻早就融入她生命裏的記憶,躁動得連心跳都在瘋狂地奔跑,她理智地克製住幾乎衝口而出的驚呼,冷靜地握住那把金色鑰匙和那份宣紙,將別在發髻上的那枚極品竹子形青玉簪子遞給張媒婆:“這是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