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俏麗丫鬟也是個烈性子的,一把撞開郭夫人就衝出廂房,朝宴客廳飛奔而去,在偷偷圍觀的所有人包括郭夫人反應過來前,她已經繞過廂房的院門,直直地跑開了……
“快!把她給我抓回來!”料想到她想幹什麽的郭夫人青白著臉吩咐侍從和粗使麽麽。
然而,因為廂房距離宴客廳很近很近,所以侍從和粗使麽麽追過去時已經來不及了,那衣衫淩亂脖子處還留下歡愉印痕的俏麗丫鬟,哭喊著普通跪在起筷吃得正暢快的賓客前乞求道:“求各位大爺貴夫人為奴婢做主!”
郭夫人派出去的人再想捂住俏麗丫鬟的嘴巴,卻是不能了,小鬧小打的狗血戲,因此被捅成人盡皆知的大戲。
鳳暖楹等人又偷偷地摸回宴客廳,就見郭丞相的臉比溝渠裏的髒水還要黑,就連下肚的酒意都沒有掩蓋得住,他哆嗦著唇,半響才逼著在眾目睽睽之下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表公子酒後汙辱我,夫人想要殺人滅口!”俏麗丫鬟字字含痛苦地道。
一言驚起百座,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臉更加黑的郭丞相,以及這時候收斂好情緒,款款走出來的郭夫人。
不等眾人嘩然之後竊竊私語,也不等郭丞相問詢郭夫人,郭夫人就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家切勿不要相信這個癡心妄想的瘋丫頭,她本就是我從青樓宅院裏買回來給表公子的暖床丫鬟,這般胡來不過是想要得到不屬於她的名分罷了,讓大家見笑了。”
說著,她對兩個粗使麽麽喝道:“還不快點把人帶下去?”
“是,夫人!”兩粗使麽麽應著就上前去拉那俏麗丫鬟。
俏麗丫鬟驚恐地躲開,磕頭磕得砰砰響:“不!不是的!我不是青樓姑娘!我是清白人家的孩子,本來隻是在前廳伺候茶水的丫鬟,不是什麽暖床丫頭!求各位給奴婢做主!”
聽著俏麗丫鬟一點一點被拖走前噴血似的喊叫,賓客們誰都沒有說話……也不是他們不想說,而是他們想說也沒有那個立場去說,何況又隻有這個丫鬟的一麵之詞,誰也不會為這麽一個丫鬟得罪剛剛成為皇親國戚的郭丞相。
郭夫人雷厲風行地把怪異的氣氛挽回來,宴席繼續,隻是大多數人知道郭府宴席完後要一番鬧騰,所以本該漫長輕鬆快樂的生日宴席很快就散場了。
“你們怎麽想的?”齊齊在鳳家集合後,司馬箐媛問道。
“有人指使的。”鳳暖楹和慕容惠菁異口同聲道。
東陵蘊和安靜詫異地看著她們。
完顏芷彤道:“我在仲烽皇室時也沒少見,多狠才能用清白去算計別人?”
慕容惠菁看向鳳暖楹:“你認為是誰指使的?”
鳳暖楹似笑非笑地反問道:“你認為呢?”
眾人麵麵相覷後,齊聲道:“宋芷妍。”
“我就知道她不會這樣簡單放棄。”慕容惠菁道。
東陵蘊道:“可是她現在不是在娘家休養嗎,聽說她病得很厲害呢!”
司馬箐媛跑商場,聽到的消息比東陵蘊更多,她道:“我也聽聞煒王殿下隔三差五就會去光武侯府看望她,還會直接留宿在光武侯府,她的病嘛,或許早就痊愈了,隻是不想要麵對郭芊敏這個正妃罷了。”
沒少在皇室裏爬摸打滾的完顏芷彤深有同感地歎道:“正室和妾侍是有很大差別的,何況一個是嫡出一個是庶出,在煒王府郭芊敏不直接滅掉她,也能打壓死她。”
“光武侯府又不是他們宋家的家,真不要臉!”東陵蘊撇嘴道。
慕容惠菁看著鳳暖楹道:“你不是說要把光武侯府拿回來嗎?”
鳳暖楹笑得悠揚:“計劃一直在進行,而且非常順利。”想到慕容惠菁如今已和宜安王府的世子定親,她有些鬱悶地道:“不過惠菁你知道後別生氣,我們開始這個計劃的時候,沒有料到你會和宜安王府扯上關係。”
眾人來興致了,連忙追問道:“究竟是什麽計劃?”
“暫時還要保密,不過放心,到時候我會帶你們看好戲的!”
眾人看著笑得奸狡的鳳暖楹,莫名地開始期待看這場好戲,尤其是已經和宜安王府世子爺定下親事的慕容惠菁,但她還是免不得好奇地道:“和蕭自靈有關嗎?”
鳳暖楹等人齊刷刷向她拋去曖昧的小眼神兒:“這就開始擔心未婚夫啦?”
“切!誰會擔心他!”慕容惠菁被她們看得臉紅紅。
燦爛的鬧笑聲響徹天際……
司馬箐媛等人都離開後,鳳暖楹回房,婁大夫正在給東陵越針灸,她還沒和東陵越聊上兩句,還沒和婁大夫扯上兩句,仲孫阡身邊從仲烽皇室帶過來的暗衛,就急急忙忙來稟告仲孫阡在青樓裏和幾個外族男子打起來了,他們攔都攔不住……正在針灸的東陵越隻好示意想要抓狂的鳳暖楹,快點兒去看看情況。
鳳暖楹帶著明衛去到仲孫阡所在的青樓時,並不知道後腳連覆水也來了。
她看著雞飛狗跳滿地狼藉的廳堂裏,把一男子往死裏揍著拳頭的仲孫阡背影,聲音不冷不熱也不大不小地道:“這位公子,你今夜想要去牢房和老鼠蟲子玩兒嗎?”
聽得她聲音的仲孫阡砸在人家臉上的拳頭一頓,僵硬著脖子回頭,就見鳳暖楹皮笑肉不笑地抱著胸看著他,也不知是廳堂的燭光問題,還是這會兒的她臉上略施粉黛,他總覺得她唇邊的那抹笑……很恐怖。
“暖暖妹妹。”仲孫阡委屈地看著鳳暖楹。
“嗯?”鳳暖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仲孫阡指著那幾個被他揍得一臉血肉模糊的人影道:“是他們先欺負我。”
“哦?”鳳暖楹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一臉的‘你說,我聽著呢’。
仲孫阡就撲閃著眼睛,作可憐小媳婦兒狀:“他們用語言調戲我,用眼神奸汙我。”
鳳暖楹差點兒沒一口血噴他臉上,實在不知道這樣不要臉的話,他堂堂仲烽國大皇子是怎樣輕而易舉說出口的!
看著五六種顏色從鳳暖楹臉上飛過,仲孫阡繼續委屈道:“他們還可惡到動手撕我的衣服!”說著,他揚揚自己被扯爛的衣袖子,以示那些混蛋的行徑多麽多麽的令人發指。
可隻被扯爛了衣袖子的他,和一臉血肉模糊的幾人對比後,誰都沒法對那幾個可憐蟲憎惡起來,鳳暖楹道:“不管怎樣,出手打人就是不對。”
“可是……”仲孫阡委屈地轉著眼睛。
鳳暖楹一臉‘沒有可是’地看著他:“馬上賠禮道歉。”
仲孫阡知道鳳暖楹是真的生氣了,他隻好扭頭要挾似的瞪著那還有意識的可憐蟲,笑得陰涼陰涼的問道:“你需要我道歉嗎?”
那可憐蟲驚懼得連連搖頭,艱難地道:“不不不!”
仲孫阡立即笑靨如花地轉頭看向鳳暖楹:“暖暖妹妹,他們說隻要賠錢就好了誒!”
你丫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在用眼神要挾人家嗎?
鳳暖楹嘴角抽抽地在心裏吐槽,臉上卻有所緩和:“你打算賠多少?”
仲孫阡回頭,笑眯眯地看著那個唯一還清醒著的可憐蟲,還未有所語,那可憐蟲就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不……不用賠!……都都都……都是我們的錯!”
“暖暖妹妹你看。”仲孫阡委屈地回頭,“他們都承認是他們的錯了。”
鳳暖楹狠狠地甩給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仲孫阡,掃過那幾個臉上都是血肉模糊的可憐蟲:“不管怎樣,傷人都是我們的不對,錢我們會賠給你們去看大夫的……”
“不用了。”鳳暖楹話音剛落,一把像是在哪兒聽過的聲音就從身後響起。
鳳暖楹剛回頭,就聽仲孫阡蹙眉帶著敵意問道:“你是誰?”
鳳暖楹剛想說這人他認識,就聽那人輕悠悠地道:“連覆水。”
仲孫阡毫不客氣地道:“沒聽過。”
連覆水依舊是今日參加丞相府飲宴的裝束,他唇邊掛著銀輝似的淺笑,不以為意地道:“我卻知道你是誰。”
仲孫阡挑眉繼續不客氣道:“你喜歡我妹妹?”他發現鳳暖楹來這兒後,就察覺到後麵還跟著人了,隻是那人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現身,現身之時目光又奇怪地看過鳳暖楹。
鳳暖楹詫異地張著嘴,這逗逼知不知道話不能亂說?
連覆水沉寂如夜色的眉目慢條斯理地翻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玩味:“喜歡你妹妹……的哥哥比較多一點。”
鳳暖楹詫異地張著的嘴又張大了些,這情況是怎樣?
仲孫阡撇嘴:“我才不會喜歡你這樣陰陽怪氣的呢!”說著,他幾步走近鳳暖楹,拉著鳳暖楹的手臂就往青樓門口走。
鳳暖楹表情複雜地瞄著站在青樓門口左邊裏側的連覆水,見他對著她揚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又連忙扭回頭盯著仲孫阡的後腦勺,就著涼風幽幽問道:“為什麽打架?”她看見他揍那些人的時候並沒有用上武功,可想而知並不是氣急而行。
“他們調戲我。”仲孫阡委屈道。
鳳暖楹甩開他抓住她的手,反手抓住,用力地掐住他的手臂:“說實話。”
仲孫阡疼得誇張地呲牙咧嘴:“暖暖妹妹……疼疼疼!”
“嗯?”鳳暖楹加大對於他來說和撓癢癢沒區別的力度。
仲孫阡委屈地咬著唇:“他們說我是仲烽大皇子。”
“你的確是仲烽大皇子。”鳳暖楹訝異於他們知道他在藏穹隱藏起來的身份,但還是因為他把人家揍得一臉血肉模糊而沒好氣地道。
仲孫阡道:“可我現在不想讓藏穹京城的人知道我是仲烽大皇子,我怎樣說他們都不聽,隻好強硬點粗暴點,用拳頭堵住他們囉裏囉嗦的嘴巴了。”
鳳暖楹鬆開掐住他手臂的手,瞥著他受傷的拳頭道:“回家吧!”
仲孫阡喜逐顏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