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但求無悔4
城門破了!
這句話仿佛一塊石頭突然被扔進了柳河裏,然後瞬間炸起一片片水花。
皇甫驚塵的目光突然極快的往江蘺的臉上一看,江蘺的目光也下意識的看他。
他突然間快步走了過來,抓住江蘺的手,問道:“定安候去哪兒了?”
江蘺的心裏瞬間翻騰起一朵水花,看來皇甫驚塵是認為定安候已經派人放出了消息,是定安候的人來了。如果是他這樣認為的話,那麽誰能幫他傳遞消息呢?除了自己還會是誰?
江蘺知道此時解釋也沒有用,隻是道:“駙馬爺如果有時間,還是去看看城門到底是誰吧。”
皇甫驚塵狠狠的一拋手,然後吩咐道:“將她關押下去,等我回來。”
“是!”
江蘺於是被關押下去,隻來得及看到皇甫驚塵那急匆匆遠離的身影,和自己記憶裏那個隱士一般的人物實在大不相同。
她望著城門,手裏拽著那支釵子,然後往關押處走去。
這一天外麵是頗不寧靜的,但是對於江蘺來說,卻是極其安然的一天,這幾天在皇宮那宮殿裏呆著,反而不能好好的休息。其實關押的地方不是什麽牢房,而就是皇宮中一間簡單的屋子,江蘺一進去,便將被子掀開,然後安安穩穩的睡起了覺來。
江蘺這一覺睡得極其的安穩,等到她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是第二天午後了,可是沒有人給她送吃的,她看著屋子,最後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慢慢的喝了起來。
喝完一點水,她這才走到門口,然後對著門口輕輕敲了一下門,門被反鎖著,外麵傳來粗聲粗氣的聲音:“幹什麽?”
江蘺道:“不知道可否送點食物來,駙馬爺回來還要審問我,我現在可能需要點精力。”
那廂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哢嚓”一生,門被打開,陽光陡然間射了過來,江蘺的眼睛淡淡的往外麵一看,才發現守著她的不過就那兩個人而已。按理說不會這麽草率,因為皇甫驚塵不是個草率的人,那麽隻能說明外麵的人馬已經不夠,需要從皇宮裏麵去抽了。
來的會有多少人呢?
她不經意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後對著門口的人笑了笑,那兩人似乎微微一呆,不過自然不是為了美色,因為在這個時候,微笑顯然有點不合時宜。於是他們就在這樣的微笑中徐徐倒下。
江蘺將兩人拖進了屋子,然後將門帶上,將鎖回歸原位。
距離亥時還有一個半時辰。
她慢慢的轉到花柳之後,從自己的懷裏拿出那支釵子,插到了自己的頭上,然後,她開始前往預定的地點。
整個皇宮都在沉默中,生氣仿佛被抽幹,皇甫驚塵沒在,江蘺卻意外的看到了龍寶鴿,這位野心勃勃的公主,到現在不過是躺在**的一具行屍走肉,江蘺走過去,隻看到她動著的眼皮,她閉著眼,頭上全是冷汗,看來被夢魘住了,江蘺從她的身邊轉過去,然後按到了床邊的那個燭台開關,往下一壓,然後向右轉了三圈。
一扇門在旋轉開,就在江蘺即將踏入裏麵的時候,龍寶鴿猛地發出一聲尖叫:“燒死她!”
但是這一生尖叫卻沒有引得任何人進來,江蘺轉頭看著她,卻突然聽到一聲驚恐至極的叫喊:“江蘺!”
龍寶鴿睜開了眼睛,她看著江蘺,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江蘺不知道她為何會對改頭換麵的自己一下子認出來,而令她感到奇怪的是,為何她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江蘺走過去,龍寶鴿卻忽然瑟瑟發抖,肌肉拚命的抖動,顯然是想逃離,可是她根本動都無法動彈。
江蘺走到她麵前,微笑道:“公主,你怎麽了?”
龍寶鴿張開嘴,卻仿佛像是啞了一樣,什麽聲音都發不出,江蘺微笑道:“你怕我?”
龍寶鴿不說話。
江蘺從自己的手裏拿出釵子,將釵子放到她的脖子上,徐徐的笑道:“公主殿下,想不想動一下?”
龍寶鴿深深吸了一口氣,江蘺搖了搖頭,然後將釵子往下一劃,然後一點。
一滴鮮血滾落下來,但是這瞬間,龍寶鴿已經完全的回歸了寂靜,昏了過去。
江蘺現在還不想和這個女人糾纏,她走入那扇門,然後從裏麵將這扇門合上。
這扇門隻能打開一次,即使後麵的人再次發現那個燭台開關,用相同的方法也不可能再次進入這裏。
江蘺記起楚遇的話,阿蘺,當你走入裏麵的時候,就沿著最中間的那條道路行走,當你看到一扇門的時候,將你的手放到門上,它會為你打開。
江蘺將自己的手放到門上,而那扇緊閉的石門,也徐徐開啟。
仿佛天生為她設計。
她走進去,然後看到了擺放著的水晶球,擺放在一個石桌上,她走過去,在黑暗中看著那石桌,發現那石桌上麵刻有明顯圖案,她的手掠過,心中微微驚訝,竟然是黃道星辰圖案。
楚遇不會沒有目的的讓她做這些事的,他幾乎從來沒有讓自己做過事,如果有機會,他絕對不會讓她來冒險,那麽就隻能說明一件事,這件事,非她不可。
隻要等到亥時,她就要用自己的三滴血來滴到這個水晶球上,至於會發生什麽,那完全是個未知數。
她看著那黑暗中的水晶球,心裏生出不安的感覺。
會是什麽樣的代價呢?
——
代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能否達到自己的目的,才是楚遇想要的,至於過程和代價,都是微不足道的。
他站在另外的城牆看著這一場絢爛的廝殺,死亡本身就是存在,沒有死亡的生命不足以稱之為完整。
他知道現在皇甫驚塵已經得到了消息,南國的西北麵已經遭到了攻擊,而他現在,卻在接手南國這個燙手山芋。
那時候以為的一塊肥肉,到了此刻卻不過卻隻剩下燒焦的味道而他卻不得不將這燒焦的肥肉咽下去。
他課餘清晰的看到樓西月臉上那興奮的表情,在他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隱藏著的殺戮的因子,這點和他的父親非常的相似,而現在的人,幾乎已經忘了多年前的樓西月是怎樣被樓逸給打出家門的,那樣一個標準的紈絝子弟,其實骨子裏依舊脫不了他們家族的弑殺之氣,不像他是因為後天,而他,是天生的。
羽林衛倒下,他們再次逼近一步,皇甫驚塵的身影混雜在泥濘中,他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就像一隻獵豹看到了自己食物,在精心設計了圈套之後看著它鑽進去,然後伸出利爪割碎它的喉嚨。
他等的就是這天,然而卻並非擔心皇甫驚塵。
他不過是在為最後的死亡掙紮著,到了最後也隻是一抔土。
天邊日頭西斜,卻依舊灼目的讓人難以去直視。
而這個時候,他就看到皇宮中一道身影扛著棺材飛快的走行走在驚慌的大街上,行走間隻看到那滿頭的花白的發飛舞,最後變成一團白。
有羽林衛想要上去攔住他,但是他卻像是發瘋了一樣抬起手就將擋在他麵前的羽林衛送上了西天。
此時的江衍,也在飛奔。
楚遇認為江衍的死亡會是壯烈的,但是他幾乎可以猜到,這個男人,會抱著這具棺材不知道死亡在什麽地點,多年之後被人發現也不會料到這就是鼎鼎有名的定安侯。
定安侯的—闖入顯然讓皇甫驚塵有瞬間的錯愕,他想著定安侯一出來,必定會讓局麵有所變化,畢竟這是他的手下,然而他看著那個男人一路闖了過來,扛著棺材見一個人拍一個人,而對方也沒有因為他的—出現而有一些變化,那麽隻能說明,這些人不是江衍派來的,但是不是江衍又會是誰呢?
江衍一路拍出一條血路,樓西月隻是道:“給定安侯讓路!”
那邊的人馬在樓西月的吩咐下紛紛散開,其實他們也知道,衝上去不過是為江衍增加人肉沙包而已。
江衍就這樣扛著棺材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皇甫驚塵仿佛瞬間想起了什麽一樣,道:“快去叫容月來!”
他說完騎上馬,然後飛快的往皇宮奔去。
街道上已經徹底沒了人,所有人驚恐的將門堵上,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唯一守護的,就是自己的生命。
而時間也在這樣的驚恐中再次推進。
馬上亥時。
於是楚遇轉身從城牆上越了下來,飛快的趕往那個有龍石柱的河流,看著旁邊的堤壩上開了一道口子。
這是他花了多年時間修築的機關府邸,他進入,這條一直通往南國皇宮的空間裏浮著一層淡淡的水而在這旁邊,卻依次點燃了無數的蠟燭,楚遇慢慢的走過,一揮袖將這些蠟燭依次的熄滅,黑暗中所有的東西都是分明的。
巨大的黃道十二宮的圖畫相互交錯,縱橫連貫,燭火熄滅處,他腳底的石麵開始有動人的花紋閃爍。
他掏出匕首,然後放到了自己的胳膊上,等著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