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顏朝著葉天眨眼,“可以啊,想得夠周到的。”她轉頭朝著賣餛飩的老板開口,“老板再來一碗餛飩。”

葉天沒說話,隻轉著手中的勺子,一碗好好的餛飩都被他轉破了,他其實早就該想明白,薑顏對他從無半點男女之情,又怎麽會知道這些。

她今日出宮定然是另有緣由。

“你出宮不是為了遊玩,現在好和我說了吧。”

薑顏一碗餛飩都吃完了,偏頭一看,好好一碗餛飩都被糟蹋了,“你不喜歡,早說啊。”薑顏二話不說將他那碗餛飩搶過來,毫不避諱的吃著。

“我——”葉天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頓了頓,“你就這麽喜歡這餛飩?”

“倒也不是。”她豈是吃飽了,“隻是我看不慣浪費。做了三年奴隸,比誰都明白食物的可貴。”

“你可知西巷在哪?”薑顏將餛飩幹完。

葉天的眼裏閃過幾抹心疼之色,堂堂士族女子,皇後身邊貼身女官,被迫成為奴隸,受盡屈辱,那樣的落差,若是旁人怕是早就一死了之,而她卻能如此坦然。

葉天一言未發,隻默默將幾枚銅板放在桌上起身,“走吧。”

薑顏挑眉,打趣地開口,“你怎麽不問我去西巷做什麽?萬一我是內賊呢?”

葉天沉默著,眼中神色昏暗不明,不過幾息,他低沉開口,“你若是,那我便毫不客氣將你手刃。”葉天語氣裏帶著絲絲涼意,尤其是走入人跡罕至的西巷,雖說青天白日,但依舊能讓人心底發怵。

薑顏站立在原地,她知道葉天此話非虛,可越是這樣,薑顏反倒是越信任他。

“是嗎?”薑顏一臉輕鬆地說笑著,“那我可得安分守己些。”

“我去找人。”薑顏倒也不避諱,直接和他開口,“前些日子,我無意間知道從前的好友也在皇宮裏,隻是不巧她被大長公主要走,但此番大長宮主歸鹹安,我卻沒有看到她。

不過倒是打聽到有位宮人入宮前生了病,被安排在宮外養病。我想看看是不是我的故人。”

“故人?也是夏薑皇後的人?”

薑顏點頭,“靜夜,人如其名溫婉可人,琴棋書畫,女工廚藝樣樣精通。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妙人。尤其是她那一雙手,白皙修長,最是適合彈奏古琴。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再次聽到她彈奏。”

他可是第一次聽到薑顏這般誇讚一個人,不過傳聞中,夏薑皇後身邊的侍女那都是精挑細選的士族女子。凡是在她身邊的受過她教養的女子,那都是被教養得極好,許多士族都爭搶著想要娶回家。

“看來這個叫靜夜的,你們關係很好,你這般誇讚一人,我倒是好奇她究竟有沒有這般好。”

“等你見到靜夜便會明白,我所說非虛。”

她們剛到地方,便看到大門敞開,門外站著兩位壯漢,眉宇間帶著戾氣,薑顏能在他們身上感受到殺意。盡管對方身著布衣,可以隱瞞真實身份。

但薑顏還是從對方的站姿和散發的氣場上察覺出對方的身份。

他們是軍中行伍,按理來說,怎麽會有軍中之人來找靜夜。薑顏心裏不由間染上不安。

她快步想要上前,葉天拉著她側身閃避開,他伸手捂住薑顏的嘴,示意她不要亂了方寸。

“我曾為做過軍醫,這群人是軍中戍邊之人,看樣子,你的故人怕是犯了事。”

“不可能。”薑顏拽開葉天的手,“靜夜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若說衝動,如是可能,但靜夜是向來沉穩,絕無可能。

她看著牆頭,她必須得知道裏麵發生什麽。

“你——”葉天看著薑顏那勢在必得得眼神,隱隱感到不安。

下一秒。

薑顏踩著葉天的肩膀,悄悄爬上牆頭,探出腦袋。

小院裏被一群人守著,院子裏的地被翻得一團亂,看樣子是有打鬥的痕跡。

“大人,什麽都沒有搜到。”側屋裏一群男子走出,朝著主屋裏的人行禮回話。

看樣子,裏麵的那人便是為首之人。

“那就帶回去。”

這聲音有些熟悉。

當屋內人走出來的一刻,薑顏心中一愣,險些沒站穩,手邊的瓦片掉落在地。

“誰!”

薑顏顧不得一屁股摔在地上的疼,拉著葉天快步朝著鬧市跑去。

葉天看著身後追來的人,眉眼微蹙,薑顏向來冷靜,她這是看到誰了,竟如此驚訝。

他來不及多想,拉著薑顏穿入人流湧動的長街,順勢給她戴上帷帽,推開酒樓的後門。

“哎,你們什麽人,怎麽到後廚來了。”店小二看著突然闖進來的兩人,連忙衝上前嗬斥。

“誰不知道後廚才能反應酒樓的好壞。”葉天理直氣壯地模樣任誰也看不出像是個逃犯。

他將錢袋子塞到店小二手上,“你去給我們準備一個上好的包廂。”

店小二原本還想要爭論一二,但是誰會和銀子過不去,連忙笑臉相迎,“您二位請。”

葉天謹慎地關上房門,“薑顏你看到誰了?”他轉身便看到還在發愣的薑顏。

“薑顏!”

薑顏猛地回過神,對上葉天的神色,轉而換上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葉大人不愧是你,逃跑是一流的。”

“別打岔。你到底看到誰了。”

“看到誰,看到——”薑顏頓了頓,指尖緊縮,“東陽王世子,覃栩。”

“東陽王世子,他來找你的故人做什麽?”葉天眉頭緊縮,此事一旦和東陽王世子糾纏上,便不好解決了。

薑顏沒說話,眉眼裏帶著憂思。

“他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他怎麽會找靜夜,難道說靜夜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大長公主將靜夜要走,可此番靜夜並未入宮,若並不是生病這般,唯一能給出的解釋隻有一個。

靜夜在幫大長公主做事。但很顯然,事情敗露,被覃洲知曉,所以他才會親自出宮?

可靜夜究竟做了什麽事情,以至於讓一國之君親自出馬?

怪不得,她稟報想要出宮,覃洲想都沒想,輕易便答應,如今想來,他定然是怕被她發現,他不在宮中。

這才順水推舟答應她的請求。

靜夜如今落在覃洲的手裏,生死難料,她必須盡快回宮,從覃洲的身邊打探到靜夜的消息。

“葉天,我們這就回宮。”

時間緊急來不及講演多加思索。

“去去去,你算什麽東西,給我滾。”

樓下的異常吵鬧的喧嘩聲,讓薑顏的腳步一頓,她下意識地探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