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顏再次醒來時殿內一片安靜,屋內除她以外再無一人,她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昨夜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至今她都沒弄整理好思緒,好在覃行知已經走了,否則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昨夜秋宴三位重臣相繼自戕,此事定然引起朝中眾臣人心惶惶,而此刻正是覃行知大刀闊斧整改之際。

想來覃行知眼下應當心思不在她的身上,越是靠近覃行知,她便越不想和他又情感上的糾葛。

可複仇一事,她絕不可能停下,兩股相互矛盾的心情,攪得她天翻地覆。

在覃行知下朝回來之前,她要去一趟太醫署,既是為了躲避覃行知又是為了向葉天詢問兄長傷勢。

此番武陽侯已死,陛下為了不引起非議,短時間斷然不會對其子下手。

但想他那般罪大惡極之人若是還活在世上,便是有違天理。

她斷然是不會允許的。

兄長所受到的折磨,定然千百倍奉上。

薑顏剛起身,腳下一軟,若非她反應夠快,她鐵定摔在地上。

該死的覃行知,他是牛嗎?如此橫衝直撞,她渾身骨頭架子都要散架。簡直是天理難容。

容不得她多加抱怨,她抹了一眼床榻上那刺眼的鮮紅。

她偏多頭不願在看,胡亂將東西收拾好,剛推開房門正對上入殿的葉天。

“你怎麽會來這?”

“是朕讓他來的。”

覃行知聲音出現的那一刻,薑顏身軀不由一顫,她強壯鎮定地對著覃行知行李。

“奴才見過陛下。”

覃行知沒說話,隻快步上前略過葉天的身側,當著眾人的麵,伸手將人打橫抱起。

“陛——下——”薑顏驚呼一聲,眼底是錯亂。

“朕在。”

葉天眼眸微動,握緊藥箱的下意識的緊縮,眼眸深處湧起猩紅,他早就該意識到有這一天的存在。

他是大覃的皇帝富有四海,隻要他想任何事物包括人都是他的。

葉天緊蹙的拳頭上青筋凸起,陛下對薑顏的偏寵,其心昭然若揭。她成為陛下的人隻是時間的問題。

身為盟友,他該為薑顏感到開心,可心卻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

葉天咬緊牙關,努力的平複內心波動的情緒,她是陛下的人,他們之間將永遠都隻能是盟友。

不該擁有的,不該肖想。

似乎隻有這樣想著,他的心才能沉寂下來。

“陛下,你放過奴才下來,奴才——”薑顏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覃行知他這個人自幼便是強種凡事認定的事情,沒人能改變。

他垂眸嘴角勾勒著不易察覺的笑意,懷裏人的溫度和氣息讓他感到濃濃的心安。

“朕又不是洪水猛獸,你在害怕什麽?”他將人放在床榻旁,讓殿外候著的人進來。

葉天一踏入殿內眼神不由地落在十指相扣的雙手上,熾熱的眼眸,盯著薑顏有些尷尬,她反應過來想要掙脫覃行知的束縛,卻但倒是握得更緊。

覃行知根本不在意她的掙紮,隻是再看向葉天時眼眸裏帶著勝利者的得意,居高臨下的看著一旁候著的葉天。

他是男人,不會看不出來,男人的心思,清歡是她的人,不論從前清歡是薑顏時,兩人感情到底如何,而今他決不允許有人還敢惦記他的人。

他是故意安排葉天今日前來,這是宣示主權,也是在警告。

“葉天,給朕為宸妃診脈!”

宸妃!!!!

薑顏震驚猛地抽回手,她眼底滿是驚恐,她慌忙跪地,“陛下,奴才罪該萬死,還請陛下寬恕。”

覃行知不喜歡跪在他麵前的清歡,“冊封的詔書已經擬好,你覺得朕是在開玩笑?”

他知道這宸妃的位置委屈了清歡,可眼下絕非廢後的好時機。

“陛下,三思,奴才奴隸出生,此乃違背族製。”薑顏看不透覃行知的操作,他這麽做,無異於將她架在火堆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會集中在她的身上。

況且,她不想和他再有昨夜那般親密的接觸。

覃行知眉眼帶著一抹寒意,狹長的眸光略過薑顏最終落在她身後之人——葉天。

清歡為何要拒絕他,是因為葉天。

覃行知藏於衣袖下的拳頭緊縮,周圍的溫度不斷下降,帶著強烈的殺氣。

每靠近一步,都帶著極具恐怖的壓迫感,似乎抽空周圍的氧氣,令人窒息。

薑顏知道覃行知這是動怒了。

黑色的陰影將她完全包裹住,來自君王的威嚴,或許對於覃行知而言,他是九五之尊,受萬人敬仰,容不得任何人忤逆他。

可她卻不害怕。

不論是何原因,薑顏清楚此刻的覃行知在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之前絕不會殺了她。

她大著膽子,直麵對上覃行知的眼眸,那如墨一般黑色的瞳孔裏是嫉妒的怒火。

而那雙眼眸的視線並非落在她的身上,她順著視線直麵對上葉天的目光。

她心中一驚,大聲開口,“陛下,有話要對陛下說,還請陛下遣退旁人。”

旁人。

覃行知顯然被這個字眼俘獲,對上清歡他向來失去理智。

“退下。”

陛下一句退下,葉天站起身緩緩退出大殿,長舒一口氣,手心與額見生出細細的汗漬。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麵陛下的怒火,這就是君王的威嚴嗎?

他腳下的步伐癱軟,緩緩坐在台階上,從這一刻起,他知道他已經輸的徹底,再無扭轉之地。

“起來。”他伸手上前想要扶起薑顏,但她卻默默後推開,此刻的薑顏打算破釜沉舟,有些事情必須開誠布公。

她必須弄清楚覃行知想要在她的身上得到什麽,又想要利用她做些什麽?她不能一直處於劣勢任由他宰割。

“做奴才的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要有自知之明。

奴才身後既沒有氏族想幫襯,又無絕世容顏。與陛下跟無相知相守的情愛。

陛下今日卻如此抬舉奴才,奴才唯一能想到的隻有那傳世之玉。

如今我既入了皇宮,便陛下的人,陛下想要傳世之玉,奴才定當竭盡全力。

隻是當年傳世之玉的消息被一分為二,想要得到完整的傳世之玉就必須找到靜夜的下落。”

薑顏此番不僅是為了保住她的命,讓覃行知一時半刻不那她冒險,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通過他的手找到靜夜的下落。

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總是隱約感到不安,大長公主的野心,讓她惴惴不安。靜夜必須盡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