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兒和太後得知瘟疫的事情之時已經過了將近半個月,瘟疫之事也再也遮掩不住。同樣無法遮掩的,還有與右相及馨成公主同行的‘葉雨柔’。

‘葉雨柔’的存在之前隻有幾人知曉,可如今,卻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在談論。與此同時,蘇韻兒這個‘鳳凰’也被人一道議論。

隻是和‘葉雨柔’那些滿是褒義的詞匯相比較,評價蘇韻兒的詞匯就不怎麽美好。特別是之前欽天監葉雨卿在朝堂上不顧左相權勢而憤怒開口的‘鳳凰未定,違背天意,恐有天罰’這句話,更是傳遍了坊間。

“哪裏來的這麽巧的事!”

永韻宮中的宮人大氣而不敢出,上座的蘇韻兒滿麵陰鬱。她掃了下方跪著的宮女太監一眼,眼中厭惡和惱怒更甚。

“看什麽看!怎麽!都在看本宮的笑話不成!”

蘇韻兒猛地將手邊的茶盞摔向一個低頭瞧著地麵的宮女,將她的額角砸的鮮血淋漓。宮女痛的幾乎要昏厥過去,可硬是撐著沒有倒下。

她俯伏在地,不敢出一言以複,身子不住的顫抖。

餘下的宮人也是如此,他們並未有一人有膽子抬頭,更是規規矩矩不敢有絲毫逾矩。可就算這樣,也躲不開蘇韻兒的突然發難。

雖說對於永韻宮的人來說早就習以為常,但因為橘兒的出現,這些人也算過了些許時日的好日子。當然,是和橘兒出現的日子之前相比。

可如今橘兒也跪在地上,雖說是跪在蘇韻兒的腳邊的,也沒有受無妄之災,但也沒法幫他們說話。

“瘟疫瘟疫,那有這麽巧的事情!”

蘇韻兒越發氣悶,看著下方的人也越發的覺著煩躁憤怒。她覺著永韻宮的宮人都是無用之人,個個都幫不上她!

“還有那個什麽葉雨柔!本宮讓葉雨卿將她送入宮中,為本宮辦事,她倒好!瞧瞧的讓自己的妹妹跟著徐子謙去了洪水之地!”

“到底安的什麽心!”

說著,蘇韻兒抬手一掃,將桌上所有的物什拂落在地,發出了經久不衰的乒乒乓乓的聲響,碎片,更是布滿一地。

“嘶——”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極小的吸氣聲響了起來。若在平常,這道聲音不會引起人注意。可在這個時候,就讓人聽得極為清晰。

眾人知道,發出這聲音的人,是橘兒。

隨著這道吸氣聲的聲音消失,這殿裏便比方才還要來的安靜。宮女和太監將身子伏的越發低了幾分,生怕因為橘兒發出聲響的緣故而讓他們跟著遭殃。

蘇韻兒脾氣大,難以琢磨,也心狠手辣,橘兒發出聲響,無疑會讓她又發火。

隻是讓宮人們意外的是,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蘇韻兒開口,也沒有等到橘兒的求饒。空氣,似乎就此凝固,時間似乎也因此靜止。

但就算如此,宮人們也不敢有絲毫動作,隻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心中暗暗祈求蘇韻兒不要注意到自己。

前車之鑒,可還擺著。

從那宮女額頭低落至地麵的鮮血,也還在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

“傷到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蘇韻兒緩緩開口。這聲音眾人聽不出來喜怒,也辨不清她的態度。

“回娘娘,傷到了。”橘兒悶悶的開口,倒也沒有懼怕,甚至於還雙眼含淚的抬起頭瞧著蘇韻兒,模樣看起來委屈極了,“疼。”

聽得這話,蘇韻兒的麵色雖依舊難看,可到底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極為不耐,但又偏偏沒有發作,“起來站著。”

得了蘇韻兒這話,橘兒便也癟著嘴慢吞吞的站起,而這個時候,蘇韻兒才看清楚她的膝蓋已經被沾濕一片,還有不少碎片藏匿在她的裙裾之中。

其露在外麵的手腕,也被方才飛濺的碎片劃傷。

這點傷勢和方才額頭被砸出血的宮女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麽,但橘兒偏偏入了蘇韻兒的眼,所以這些算不的傷勢的傷勢,也讓她麵色凝重幾分。

“貴妃娘娘,消息傳來了。”

此時霓蘭從外麵回來,見著殿中又跪了一地便知曉是蘇韻兒發了脾氣。所以其對著蘇韻兒行禮之後,便也跪地低頭,沒有起身。

“葉雨柔是與右相一道出去,偽裝成了馨成公主的侍女。”

說著,霓蘭略微一頓。倒也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後麵的話一出口,蘇韻兒必定會將怒氣撒在她的身上。但就算這般,霓蘭也不得不說。

“如今消息傳出,似乎是右相有意為之。”霓蘭說著又是一頓,越到後麵,她的話就越要斟酌用詞。但不管怎麽斟酌,事情的發展趨勢一被蘇韻兒知道,她還是躲不過,“他似乎,有意借機,將葉雨柔送入宮中,與璃妃作伴。”

話說到這裏,霓蘭便深吸一口氣,匍匐在地,再不敢出一言。

蘇韻兒沒有開口,隻目光陰狠的盯著霓蘭。

這樣的目光讓霓蘭覺得亡刺在背,但心中卻生出了幾分怨憤。方才她進來的時候,分明瞧著橘兒是站在蘇韻兒的身邊的。

可她這個為蘇韻兒做事多年的人,為蘇韻兒犯險不知多少次的人,卻隻能有這樣的待遇。一時之間,霓蘭覺著自己果真淒涼無比。

“橘兒傷了。”霓蘭本以為蘇韻兒不會開口,等待她的隻有責罰,所以在聽見蘇韻兒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霓蘭隻覺得恍若身在夢中,“帶她下去包紮。”

隻是霓蘭意識到蘇韻兒說的是什麽之後,心下就猛地一沉。

她如何都沒有想到,蘇韻兒在她回來說了關於葉雨柔等人的事情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讓自己帶著橘兒下去包紮。

蘇韻兒對橘兒有多少寵愛,霓蘭再一次清晰的認識到。

“是。”

她深吸一口氣,恭敬應下,沒有一絲不滿。

對於橘兒,霓蘭從來沒有任何感激。

橘兒來或者不來永韻宮,對霓蘭而言沒有任何改變。縱使現在蘇韻兒無意對她撒火,但等橘兒的事情處理好之後,等待霓蘭的,依舊是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