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萬民請願書!”
霍瑾承冷笑一聲,陰冷的目光掃過那個官員,讓那官員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也讓那個官員的腦袋埋得更低了幾分。
“請皇上順應民意!”另一個跪伏在地的官員猛地開口,又是深深一拜,“且不說天罰之事,隻請皇上重視民意!莫寒了百姓的心!”
這話讓金鑾殿中再度陷入死寂。
在此人開口之後,便再無其他人跟著開口。一時之間,葉雨卿竟然連周圍與她一道跪著的人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局麵,也在這個時候呈現僵持。
左相知道霍瑾承隻是做做樣子,他瞧著是憤怒的很,可心底定然歡喜萬分。左相從來不認為霍瑾承願意讓蘇韻兒成為皇後,從一開始,霍瑾承的態度就足夠明顯。
沒道理這個時候突然成了如此態度。
說到底,也隻是做個樣子給蘇黨一脈的人看罷了。若左相將霍瑾承現在的態度當真,那才是真的愚蠢至極。
“怎麽不說話了?”霍瑾承再度開口的時候麵容平靜,隻是目光掃過下方的時候讓人覺著背脊發寒,“剛才不是那麽來勁?”
霍瑾承冷哼的聲音讓跪伏在地的朝臣越發安靜,包括葉雨卿在內,都無人再有應答。這樣的安靜讓霍瑾承的麵容又一次浮現陰沉。
不過倒是沒有和剛才一樣發火。
“皇上英明神武,想來不會與民意作對。”又是一個官員開口,隻是和前兩個開口的官員相比,這一個的聲音就低了很多,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霍瑾承不語,隻又冷笑一聲。
“報!——”就在場景再度陷入僵局的時候,禁衛軍頭領突然來到金鑾殿外。他單膝跪地,姿態恭敬。隻是說出來的話,卻讓左相麵色頓時一變,“宮門外百姓跪了一地,請願,請願——”
“請願如何。”
霍瑾承眼眸微沉,壓抑的語調讓人清晰的感覺到了濃烈的不悅。
“請願,請願內容,都在萬民書上。”
語罷,禁衛軍統領低頭不語,一動不動。
他來的時候就隱隱聽見霍瑾承在發火,再聯想到外麵的情況,他也大抵猜到了到底因為什麽。隻是霍瑾承向來對貴妃沒有太多的在意,沒道理這個時候如此憤怒。
想來想去,禁衛軍統領也隻能歸結於是帝王的顏麵不容冒犯。至於其他的,他琢磨不出來,也不願意花太多的時間去琢磨。
總歸這些事情,也牽扯不到他的頭上不是?
隻要不發生大的動 亂,這些事情都不會和禁衛軍這邊扯上關係。再者,對於禁衛軍而言,他們都是忠於大魏皇帝的,也隻會按著霍瑾承的意思辦事。
旁的,不必多思,更不必多事。
“退下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禁衛軍統領的膝蓋有些發麻感的時候,霍瑾承終於開口。而聽得這話,禁衛軍統領才算鬆了口氣。
“左相,你怎麽看。”
霍瑾承掃了以葉雨卿為首的幾人,最後將目光放在了左相的身上。
這樣的結果在左相的意料之內,他知道霍瑾承的最後一步,就是讓他自己開口。
唯有如此,才是最為名正言順,讓人找不出錯處。雖說到了如今的情境左相不答應也得答應,可被霍瑾承幾人逼迫到這樣的地步,左相心中自是窩火的很。
想到自己答應之後蘇韻兒會有出現的反應,他便越發的想要將葉雨卿直接生吞活剝。從葉雨卿從牢中出來之後,給蘇黨一脈帶來的打擊就連綿不斷,讓人惱恨怨憤。
——恨不得,將她扒皮抽骨,碎屍萬段!
“臣,聽聖意定奪。”左相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拚盡全力也沒法擠出一個笑容後便索性微微垂首,“大魏國母之事,本該謹慎,無可厚非。”
言下之意,便是選擇不再硬抗。
畢竟若蘇黨一脈執意不退,倒也能僵持一段時日。雖然結果不會發生改變,但到底會給霍瑾承這邊造成一定的麻煩。
現在的情況,於霍瑾承等人而言,自是再好不過。
“左相……”霍瑾承因為左相的話欲言又止,最後隻輕歎一聲,“罷了,左相與貴妃識大體,朕,很欣慰。”
左相不語,隻恭恭敬敬的行禮。
不過在低頭的時候,他陰狠的看了葉雨卿一眼,正巧和正在打量他神色的葉雨卿的目光撞上,讓葉雨卿頓時移開眼神。
也不是葉雨卿怕了他,而是因為偷看別人的時候被別人抓了個正著,怎麽著都會有些心虛的感覺。
“至於葉雨柔的事情——”霍瑾承說著一頓,麵色露出幾分苦惱,“朕因雪城之事不知如何嘉獎,馨成提了句她年紀也到了賜婚的時候,朕便給了她一個妃位。”
霍瑾承此言就是在解釋‘葉雨柔’成了柔妃的原因,當然,這個原因沒有往他的頭上放,更沒有往葉雨卿的頭上放,而是放到了霍馨的頭上。
若霍馨知曉,怕也會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加之葉家之前的事情,朕也有幾分愧疚。”說到這裏,霍瑾承便看了眼左相,眼神之中帶了些許責怪之感,“如今柔妃的事情……便算是個補償吧。”
語罷,霍瑾承的目光便擱在了葉雨卿的身上。
葉雨卿被這樣的眼神看得背脊一僵,後微微抬頭,和霍瑾承的眼神對上。頓時,葉雨卿就慌張低頭,沉聲道:“臣,多謝皇上厚愛!”
言語至此,便敲定了葉雨柔和蘇韻兒的事情。
左相心中窩火,可再沒有任何借口。葉雨柔在雪城之事中有功,人盡皆知。又有霍馨這個馨成公主提議,就更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此時霍瑾承又提及昔日葉家滅門慘案之事,無疑是讓左相識趣兒的閉嘴。畢竟那件事情,可沒有完全過去。
如今葉雨卿看似和蘇黨人能夠和平相處,對蘇韻兒也敬畏有加,但這筆賬,絕不會就這樣算了。
他心知肚明,也選擇了在目前而言,對他們最為有利的方式麵對——沉默。對於以前的蘇黨人而言,沉默絕不可能。
可如今卻已然成了暫時粉飾和平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