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蘇韻兒所言,封妃大典順利舉行,而蘇玲兒除了一開始的緊張之外,便也鎮定自若,倒也沒有怯場。

等儀式結束之後,她才慌不及待的將身上的衣服脫下,急急忙忙的去到蘇韻兒的身邊尋求安慰和安全感。

這宮裏頭,也隻有蘇韻兒能讓她覺著安心。至於太後,雖然蘇玲兒覺得太後對她也很好,方才封妃大典的時候也一直對她笑著鼓勵她,但蘇玲兒的心還是偏著自家姐姐的。

對比起蘇玲兒那處的慌張,葉雨卿這裏就顯得一片平和與愜意。

“娘娘當真一丁點兒都不生氣?”小圓瞧著葉雨卿麵色如常,回來之後也沒有任何不忒到底沒忍住開口詢問,“雖然這是您與皇上說好的,可方才散場的時候,那什麽‘賢妃’對您耀武揚威,您當真不覺著氣悶?”

“若是不開心,說出來與奴婢等人便是,別悶壞了自己。”

小圓的麵上滿是關切,讓葉雨卿啞然失笑。

‘賢妃’是霍瑾承在封妃大典之上給的蘇玲兒的封號,這讓蘇玲兒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甚至於那個時候,蘇玲兒的緊張感也消失殆盡,滿心都是在葉雨卿跟前炫耀。

若不是礙著那處人多,蘇玲兒定不會這說那麽兩句話就離開的。

“有什麽不開心的?”

葉雨卿反問一句,對於那時候笑靨如花的蘇玲兒,葉雨卿隻覺得有些可惜。誠然,若那時候受了封妃大典這等陣仗的人是蘇韻兒,此後如何,她都喜聞樂見。

可這個蘇玲兒,瞧著是真的被保護的很好,若由她來承受百姓的反撲——或者說,成為輿論向蘇家攻擊的突破口,葉雨卿委實覺得有些惋惜。

這個罪,本不該讓蘇玲兒來受的。

葉雨卿想對付的人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個蘇玲兒,因為讓葉家盡數死絕的人是她。至於其他的蘇家人,葉雨卿一貫都是你不招惹我,我就不會惦記你的態度。

她到底不是原來的葉雨卿,對這種血海深仇,也委實做不到恨之入骨,想要以覆滅去全族的方式複仇。

在葉雨卿看來,她將蘇韻兒伏誅,那麽也算無愧於另外一個‘葉雨卿’,無愧於另一個‘葉雨卿’的家人。

“賢妃那般態度,往後定會對您不客氣。”春風輕聲開口,她倒是沒有小圓那麽委婉,直接說出了小圓真正想說的話,“若真是那般,娘娘也要如今日似的忍讓她?”

“忍讓她?”

葉雨卿挑眉,麵上多出幾分不屑,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

“我何須忍讓她。”她的聲音很輕,是十足的不在意和漫不經心,“貴妃娘娘若是真的聰明,短時間內是會管著賢妃的,免得她和我對上,又給我們送由頭和把柄。”

“若賢妃真的這麽聽她姐姐的話,這段時間,我們會比什麽時候多過的輕鬆。”說著,葉雨卿一頓,“明日開始,不,應該說封妃大典結束的時候開始,就注定貴妃娘娘會焦頭爛額了。”

“你們看著吧,最晚明日清晨,太後便會尋貴妃過去一趟。”

葉雨卿唇邊的笑意越發濃烈,讓小圓幾人莫名的覺著背脊發寒。她們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極為好相處的柔妃娘娘,似乎和她們的主子霍瑾承一樣,是個笑裏藏刀的人。

瞧著軟乎乎的好拿捏,可實際上一旦有誰報了這樣的想法,勢必會被其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下!

“小圓。”葉雨卿也不管小圓幾人的反應,隻問起了別的事情,“此前和你交代的事情,辦得如何?”

“回娘娘,已經安排妥善。”小圓輕聲回答,“如今外頭都說蘇家人用心險惡,將髒水往您的身上潑,隻為讓百姓罵您,然而扶持自己的妹妹上位。”

“還有別的話,不過太過難聽,奴婢便不說出來汙了您的耳朵了。”

小圓的話讓葉雨卿微微頷首,算是知曉。

這在她的意料之中。

從她和霍瑾承決定讓蘇家的女兒作為封妃大典的主角開始,兩人就已經安排了些人在人群中說‘封妃大典是為蘇家女準備’,‘柔妃隻是個擋箭牌’,‘皇帝被蘇家權勢威脅’,‘不得已為之’等話語。

那時候當然不會有人相信,甚至是覺得一定是柔妃的人放出來的假消息。

但到了現在——

自然有的是人相信和傳播。

人們從來都隻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東西,除非將證據擺在了他們跟前。而封妃大典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霍瑾承都隻下了旨安排時間,便是因為‘柔妃’入宮,可聖旨上也並未提及任何一個與柔妃有關的字眼。

這些,都是明明白白的擺著的。

既如此,百姓會相信什麽消息,又會偏向哪一方,不言而喻。尤其是在之前很長一段時間痛罵柔妃和皇帝霍瑾承的前提之下,顛覆性的消息,就更讓他們氣憤,覺得自己被愚弄。

蘇家這一遭,必會麻煩纏身。

乃至於之前蘇韻兒和太後布局良久的東西,也會受到影響和衝擊,甚至於,毀去大半。譬如此前費盡心機給霍瑾承摸黑的事情。

“娘娘,公主與林小姐來了。”

“不用起來。”葉雨卿還沒來得及做出回答和反應,霍馨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自己過來就是,沒必要折騰。”

葉雨卿見狀無奈笑笑,隻覺得這馨成公主是真的和大魏史書上記載的一模一樣的不拘小節和不在意規矩。

也是,若真在意規矩,也不會和她身邊的女人在一起。

“公主,林小姐。”葉雨卿笑著開口,“你們怎麽過來了?”

“風荷聽說封妃大典上你被人欺負,有些不放心。”霍馨聳聳肩,雖然她對林風荷如今有幾分好感,但也不至於胡亂吃醋,“所以遞了信讓我帶她過來看看你。”

“我沒事。”葉雨卿對這個同樣是不屬於大魏的林風荷有著從心底的親近,雖然兩人算不上多麽熟悉,但那股子親近感已經能夠抵消陌生,“多謝林小姐。”

“叫我風荷就是,不用整這些假客氣。”林風荷翻了個白眼,毫無形象,“真沒受刺激?我聽外頭把你都說成了受了委屈沒地兒哭得小白兔了。”

“真沒有。”葉雨卿笑著,“這事兒啊,沒地兒哭的人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