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權的死讓北方的百姓眾說紛紜。
雖其假傳聖旨在前,謀殺長公主霍馨與禮部官員葉雨卿在後,但因著其這些年來的偽善形象塑造的實在太好,所以縱然一開始的時候百姓義憤填膺,可得知羅權死訊過後,便又有了別的看法。
比如,羅權為何神不知鬼不覺的越獄後,又死在了雪地裏。
到後來,更是有挑事之人,道是霍馨和葉雨卿等人與羅權有舊怨,所以以此種方式汙蔑陷害羅權,最後得知羅權出逃,便派人追殺。
雖說這種說法漏洞百出,可坊間傳言,向來都隻會傳的越來越有模有樣。到了最後,更是將其中的各種漏洞和解釋不通的地方,以他們自己的想法和邏輯,填補完整。
“還真是如此。”葉雨卿知曉這些的時候沒有覺得太過意外,畢竟此前霍瑾承就說過這種可能,現如今,無非是猜測成真,“此事,和劉家脫不了幹係。”
葉雨卿說的明白,也是如今唯一解釋的通的可能。不管怎麽著,京中那邊一時半會兒的沒法將手伸到北方。
能夠在北方攪混水的,唯有這個一直都在北方紮根的北方首富劉員外。至於其背後的人,雖猜測是為黃燁,但尚無證據,也不好直接將所有的事情往黃燁的身上推。
畢竟若是被人誤導,隻會讓事情變得越發難以解決,甚至如了某些人的願。
“既然如此,就讓劉家人負全責。”霍瑾承語氣淡淡,劉員外來找過葉瑾嚴的事情不是什麽秘密,兩人說了什麽,葉瑾嚴也絲毫沒有隱瞞,“送上來的把柄為何不用?”
聽得這話,葉雨卿就知道霍瑾承有了打算。
至於葉瑾嚴,他本就因為羅權和劉員外的事情而在這處站著,此時聽霍瑾承這樣說,自然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不過對於讓劉員外去直接頂包的事兒他不覺得有何不妥,但別的事情,葉瑾嚴卻有些想法。
“皇上,雖此事和劉家關係密切,但不管怎麽說,劉員外現在都是我們查其背後之人的唯一明確的線索,若是他死了,會不會——”
話說到這裏,葉瑾嚴頓時收聲不言。
後麵的話,他就算不說出口,霍瑾承等人也能夠明白。
便是葉雨卿,這時候也知曉葉瑾嚴的打算。隻是如果不用劉員外去讓這件事情平息,那還能用誰?
“劉家前幾日不是跑了個人?”霍瑾承掃了葉瑾嚴一眼,麵容瞧著淡漠,“那個人如果找得到,劉員外自然可以留著。”
“葉愛卿且記著,多一個劉員外少一個劉員外,也不是什麽大事。”說著,霍瑾承一頓,意味深長,“能有第一個劉員外,就能有第二個劉員外。”
話至此,葉瑾嚴也不再多言。
對於從劉家院子裏頭成功逃走的那人,霍瑾承心中是極為不悅的。縱然那人留下了代表異姓王黃燁一脈的玉佩,也不見得有什麽用處。
如果沒有證據,單單一塊玉佩,隨口一句早就丟失,也能糊弄過去。再者,即便這玉佩是私人訂製的成品,也依舊存在被人盜用的可能。
“下去吧。”
霍瑾承見葉瑾嚴拱手後就不再開口也不欲多說。
他本是準備和葉雨卿商量和嚐試著弄一個葉雨卿口中的‘梯田’出來,但沒想到這一耽擱,就耽擱了好幾日。
到了今天,都還沒去實地考察,著手準備梯田之事。
說實在的,確實拖得有些久了。
“梯田的事情……”
在葉瑾嚴等人退下之後,霍瑾承才看向葉雨卿。
“不著急。”葉雨卿輕笑,見著霍瑾承的反應和神態她就猜到了霍瑾承要說什麽,“北方的情況已經緩解,也快要開春,梯田的事情之後再談也來得及。”
“再者,就算今日開始準備,也得等上幾個月才看得見成效,當務之急,是先處理好羅權的事情。”
“長時間的在北方拖著,也不是個事兒。”
葉雨卿說的不錯,霍瑾承也是如此想的。別說霍瑾承在北方待太久不合適,便是葉雨卿和霍馨,若在北方停留的時間太長,那也是極為不妥當的。
京中那些人的嘴皮子,從來都不饒人。
呆久了,回頭便會讓他們說霍馨和葉雨卿圖謀不軌,所以遲遲的在北方不歸,不知打的什麽主意!
屆時天高皇帝遠的,葉雨卿和霍馨也是沒法為自己辯駁。而霍瑾承和徐子謙就算百般維護,葉雨卿和霍馨遲遲不歸京,那也是一個沒法略過的事情。
葉雨卿明白,所以梯田的事情在和此對比起來,就真的算不得什麽了。
“等羅權的事情了了,你們便和我一道回京。”霍瑾承輕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麵容瞧著有幾分蒼白。
“怎麽了?”葉雨卿本就看著霍瑾承,這時候看著霍瑾承抬手揉自己的眉心,心下就頓時一緊,“不舒服?”
“有一些。”霍瑾承在葉雨卿麵前從來不會強撐,聽見葉雨卿詢問之後也就輕聲說著,“不過不礙事。”
“此前京中來信說你中毒,情況嚴重,是不是——”話到這裏,葉雨卿就猛地頓住,“你來的時候說你無事,是在騙我?”
“隻是沾染了些毒素,當真不礙事。”
霍瑾承眨了眨眼,瞧著葉雨卿。見葉雨卿麵色陰沉,心下也生出幾分緊張。他別的倒是不怕,偏生瞧著葉雨卿黑臉就有些發怵。
葉雨卿生氣,對於霍瑾承來說才是最嚴重的的事情。
“真的不礙事。”霍瑾承的聲音越發輕緩,拉著葉雨卿的手輕輕晃了晃,讓葉雨卿頓時沒好氣兒的白了他一眼。
“我讓將軍去請大夫來看一看。”說著,葉雨卿就站起身來,不過還沒走出一步,就被霍瑾承拉著頓住,“或者我們現在就回京,讓林小姐與我說說真實的情況。”
葉雨卿轉身,與霍瑾承對視。
霍瑾承見狀並不說話,隻沉默半晌,而後緩緩鬆開自己的手,選擇妥協。
這樣的反應,讓葉雨卿心頭一緊,直覺霍瑾承的情況或許真的不大好。若非如此,他怎麽會是這樣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