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前不是否定了此事?”
縉雲皺眉,對於霍瑾承將此前否決過的事情再度拿出來說的舉動頗為不解。他記得清楚,當初在霍瑾承知曉蘇家人在民間散布對他極為不利的謠言的時候,霍瑾承就想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隻是考慮到方方麵麵,霍瑾承到底放下了那個念頭。
如今突然又被提起,縉雲難免不解。
這仔細算算,上次提起距離如今,也才過去幾個月而已。
“總要試試。”霍瑾承笑笑,似乎心情不錯。他之前一直因為各種顧忌而遲遲沒有舉動,但在回宮之前與葉雨卿交談之後,霍瑾承便豁然開朗。
——蘇韻兒總歸是不會安分守己的,既然這樣,何不讓如今的狀況再亂上幾分?
縉雲對此不再多言。霍瑾承的決定不是他能夠幹涉的,雖說其為霍瑾承的心腹,但到底隻是個侍衛。
他需要做的,也隻是將霍瑾承交代的事情處理妥當。至於將蘇韻兒殘害宮人之事傳到外麵,縉雲也不覺得有什麽。
所謂宮闈密事,不過是那些高位之上的人做的見不得人、見不得光的事情。既然霍瑾承沒有做過,那也絕不會扯到霍瑾承的身上。
再者,他們這些人,也早就覺著霍瑾承繼續緘默下去,外麵的傳言隻會對大魏皇室越來越不利。屆時一旦有個什麽,首當其衝遭罪的,定是霍瑾承無疑。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到底就算縉雲是個侍衛,也心知肚明。
蘇家費盡心機去造勢,為的不就是一個時機?
“屬下明白了。”
縉雲離開的很快,殿內也一下子歸於安靜。霍瑾承手拿奏折,提筆欲要寫些什麽,但半晌沒有落筆。
因著毛筆被舉著太久,墨汁也聚集到了尖端,若非霍瑾承回神夠快,指不定這奏折上頭就會出現一滴碩大的墨汁。
“皇上,欽天監葉大人求見。”
葉雨卿依舊暫住宮中,住的地兒也一直沒有變過。這麽些時日過去,霍瑾承也早就習慣這葉雨卿時不時的來自己跟前晃一圈。
說‘晃一圈’其實也不恰當,畢竟葉雨卿次次過來都不是閑聊,而是有要事稟告。就是不知道這一次葉雨卿又是為了什麽而來。
想想,霍瑾承竟有些希望葉雨卿不是來稟告事情,而是來與他閑聊打發時間的。批閱奏折實在太過無趣。
不是霍瑾承不關心國家大事,而是這些擺上了他桌案的奏折,大多是官員之間的小事。真正的大事情,許多都被按下不表。
霍瑾承想要知道,就得走自己的門路,而不是在這裏看奏折。雖說也有官員站在霍瑾承這邊,但那些官員到底根基不深、亦或者官職不高,很多事情,他們也暫且沒法接觸。
算來算去,也隻有一個許侍郎的奏折能有些東西。
“請。”
這些思緒隻在霍瑾承腦中轉了一圈就盡數消散。如今想這些,沒有用處,還不如聽聽葉雨卿又發現了什麽。
大太監得了霍瑾承的令便貓著腰退出去,恭恭敬敬的將葉雨卿請進來。這段時間葉雨卿來的頻繁,且又被霍瑾承帶在身邊,大太監心中自然也有估量。
“見過皇上。”
葉雨卿的禮有些隨意,但霍瑾承並不介意。
許是這麽久以來霍瑾承身邊都沒有一個能和他相處融洽,沒有什麽身份隔閡的人,所以霍瑾承對葉雨卿也有著實打實的縱容。
“又發現了什麽。”
霍瑾承微微頷首,也不墨跡。他將奏折闔上,擺明沒有再看的打算。葉雨卿知曉奏折大致的情況,所以也見怪不怪。
誠然,霍瑾承這樣敷衍的態度,也讓蘇家一脈的人十分放心。與此同時,他們對霍瑾承也越發低看。
“貴妃娘娘這幾日去慈安宮去的有些頻繁。”
葉雨卿輕聲說著,他身為‘男子’雖不能頻繁進入後宮之內,但巧就巧在隻要位置找的好、站得高,就能看見慈安宮那必經之路的情況。
自從發現那處之後,葉雨卿沒事就喜歡往那處站著坐著,美名其曰吹吹風,散散心。
這樣的舉動按理說是會被蘇韻兒盯上的,但偏偏之前有了蘇韻兒手下的宮女強行要給葉雨卿換衣服的事情讓霍瑾承動怒,也就直接讓‘不相幹’的人不可入這處。
如此一來,蘇韻兒的行跡竟也被葉雨卿看的明白。
“慈安宮?”霍瑾承沒想到這一茬,也沒想到葉雨卿能知道這件事情,“你是從何得知的?”
“自然是發現了一個好地方。”葉雨卿笑的像是隻偷了腥的貓,一副得意的模樣,“皇上或許還不知道,您給我安排的住處旁邊那高樓,正巧能夠瞧見慈安宮的大道的情況。”
聽得這話,霍瑾承也有些意外。
他知道葉雨卿口中的‘高樓’是那一處,但那個地方原本是先皇放歌女的地方。樓高五層,每一層昔日都住了九個貌美女子。
想到幼時看見的**糜之景,霍瑾承的眉頭微皺。
正是這個緣故,他幾乎不踏足那閣樓。而蘇家人似乎也看不上先帝的作風,竟也沒對那閣樓有過仔細查探。
如此,還真是給了葉雨卿撿了個漏洞。
“你說她去的頻繁,如何頻繁了?”霍瑾承斂了心思,看著葉雨卿,“蘇韻兒是太後的侄女,就算日日拜訪,也沒有問題。”
“可我剛住下的時候,她可是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去一趟的。”葉雨卿眨眨眼,有些狡黠,“這段時日雖沒有日日都去,但至多三日就去去一遭。”
“仔細算算,去了也有五六次。”
葉雨卿的話讓霍瑾承的眉頭皺的越發深了幾分。
後宮的情況他並沒有控製住,畢竟太後和蘇韻兒都不是好糊弄的人。霍瑾承手下的人折了七八個,這才堪堪留下那麽兩三人在後宮裏頭遞信。
且那幾人的位置,還根本沒有什麽大的用處。
所以他雖然知曉蘇韻兒近日動向,但委實不知她竟然去了慈安宮這麽多次!想到這裏,霍瑾承的目光就變得幽深起來。
一個念頭,在他的腦中緩緩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