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4
展覽結束,薑臨晴的時間空閑了,又去酒吧。
宋騫這個人,別的不說,那張臉是頂好的。可他周圍美人無數。跟傾城佳人競爭,薑臨晴的勝算不高。
她到酒吧,去廣撒網。
薑臨晴活到現在,大大小小的遺憾有不少。
青春裏隻有楊飛捷。她盼望一個不是“楊飛捷”的男人,但偏偏是執拗性子。一個另外的鬼影也沒有。
調酒師見到她,眼睛一亮,朝她吼:“那個男人,有一陣子沒來了。”
她輕輕點頭。
調酒師上次收了兩百塊,很講良心。趁著擦杯子的空檔,他走過來,手肘撐在吧台:“來這裏的,都不是好東西。”說完覺得,這是將她也列入“壞東西”範圍了,他又解釋,“我是說男人。”
音樂震耳欲聾。台上爆炸,台下嗨翻。
薑臨晴喊了聲:“我是來玩的。”
調酒師摸了摸鼻子,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一遍。他在酒吧摸爬滾打,不是沒見過虛張聲勢的人。“哦,你要玩,來這裏就對了。”
她又喊:“我喜歡帥哥。”
調酒師白過去一眼:“盡挑壞的。”
喊了兩嗓子,薑臨晴的喉嚨不舒服,啜了一口Mojito。
入嘴的第一味覺比較刺激。她還是不大喜歡酒的味道。
她揉了揉頭疼的腦袋。
虞雪卉發來一條爆料:“肥熊說,跟楊飛捷一起來的女孩,‘據說’是他的女朋友。”
薑臨晴不意外。
上次見麵,楊飛捷欲言又止。她猜,他要言的不是過去,止的才是。
她去了竹廊。
動感熱舞被擋在門裏,門外聽得見竹林迎風輕響。
虞雪卉又發了消息過來:“我是給你通風報信。”
這位熱心的同學有打抱不平的意思。
寒涼的風,吹醒了薑臨晴的腦袋。
她和楊飛捷沒有承諾。
高中時,他對她的態度,和對其他同學的不一樣。高中太枯燥了,題海複雜,考試頻繁,絞盡腦汁時,別人一句輕輕的呼喚,就如同清風拂過,甘露沁心。
對方是否真的有意?誰知道。可能類似於吊橋效應罷了。
她和楊飛捷什麽也沒有。最親密的是畢業照裏,他對她伸出的那一隻手。
虞雪卉那時說,眾目睽睽之下,他敢這樣做,肯定有意思的。虞雪卉胸有成竹。
結果,第二天就傳來了楊飛捷出國的消息。他和同學斷了聯絡。
薑臨晴認清了自己的一根筋。大學過來,都出社會工作了。楊飛捷那個人還牢牢釘在她的心上。
但隻要他幸福就好。
虞雪卉:“晴晴,你還好吧?”
薑臨晴:“我和楊飛捷早就沒有聯絡了。他交女朋友,是他自己的事。”
天上明月,彎成尖尖。這樣一把冷漠的鐮刀,割不破滿天幕布,到處黑漆漆了。
突然間,斜對麵有什麽亮了一下,漆黑半空立起一朵渺小紅花。
有人在點煙。
火滅得很快,煙絲的一點光逐漸被吞沒。
如果不是剛才那一閃而過的亮,薑臨晴不知道那邊站了一個人。
她低頭審視自己。低胸、短裙,她在酒吧就是這樣穿的。遠離了重金屬的喧囂,站在這清冷的室外,涼颼颼的。
薑臨晴回到吧台,沒什麽心情,加上又凍著了,她想走。
調酒師過來,指了指角落的沙發:“你喜歡的那個男人來了。”說的是宋騫。
薑臨晴沒有動。
調酒師:“為什麽不過去?”
薑臨晴:“他說我是候補。”
調酒師大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悲憤,他將那條擦拭杯子的帕子,狠狠摔在吧台:“你不死心的話,就等著被始亂終棄吧。”
薑臨晴沒有要去插隊的意思。她確實比不過他身邊出色的大美人。
臨走前她向那邊望了一眼。
宋騫坐在最暗的角落。
走出酒吧,她站到那一棵古樹下,深吸一口氣,找到樹洞,低喃:“戀愛不易。”
剛說完,一人喊:“小美人。”
末音像是拐了個彎,不是宋騫又是誰。
他深灰西裝下的白襯衫解了兩個扣子,更顯輕放:“真的是你,沒想到我第一眼就認出你了。”
“宋先生。”薑臨晴藏在樹影,像是躲進安全殼,“你是過來玩的?”
“你不是嗎?”
“也算是吧。”
“對了,你……”宋騫想了想,“姓薑對吧?”
“對,宋先生記性真好。”
“不是晴天……嗯,薑陰天。”
她不說話。這個宋先生的記性大概隻用在記人長相。
宋騫:“上次你走得急,我忘了問你要聯係方式。”
“那天我也忘了。”
聽她不急不躁的語氣,他說:“你這個當候補的,心態良好。”
“我雖然記性比較差,但我記得宋先生的三條規則。”
宋騫低笑:“你接受了?”
薑臨晴點頭:“我接受。宋先生平時和女朋友交往,期限是多久?”
“看心情。”
“你今天有伴了嗎?”
“剛才有,現在沒了。”宋騫闖進大樹陰影,像是撕開了她的安全殼。他湊到她耳邊,“不如你來插隊吧?”
薑臨晴僵直了肩頸:“今天晚上嗎?”
“我有心情。”他的聲線十分磁性,又沉又低,“你也有的,對吧?”
“其實我這次過來是碰一碰運氣。”
宋騫挑眉。
“今天不是周末,明天我要早起上班,夜晚休息很重要。”她覺得一夜太短。來不及醞釀情緒,對方就走了。
“你要早睡,過來酒吧玩什麽?”
“我想我們可以先要一個聯係方式,等到周末有空了再開始。”
宋騫斂起笑:“薑陰天,你玩我是吧?”
“不是,我真的明天要早起。宋先生,你上班不用開例會嗎?我們的例會特別早。”
“算了,你這麽熱愛工作,我不好打擾你。”宋騫退出大樹之外。
薑臨晴跟著走出去:“我們先留個聯係方式吧,一個月有四個周末,不會等太久的。”
兩人互相加了微信。
宋騫問:“你不是陰天嗎?為什麽微信裏叫晴天?”
“我不叫薑陰天。”
“你叫什麽名字?”
“薑臨晴。”
“這不還是陰天嗎?”宋騫把備注改成了陰天,“早點回家休息吧,你明天還要開會。”
“宋先生,我先走了。你有事的話可以微信上找我。”薑臨晴禮貌又客氣。
宋騫忍不住問:“對了,你為什麽相中我?”
“因為你長得帥。”她很誠實。
“沒有其他?”
“暫時沒有。”
“小美人,多關注一下我的內涵,不會比我的外表差。”宋騫叫來一輛出租車。他扶著車門,低腰下去,“到家的話,給我報上平安。”
她輕輕點頭:“謝謝,宋先生。”
宋騫在她耳畔說:“周末我有空,考慮我們的啟蒙之旅吧。”
*
星期五,宋騫的微信響得比楊飛捷的要早。
互換微信的這幾天,薑臨晴和宋騫沒有說過話。
就算現在他發消息過來,她還是停頓,在心中數秒。一二三四五。
剛念完,楊飛捷的消息也來了。
真實想法往往表現在行動上。薑臨晴忽略宋騫,直接打開楊飛捷的聊天框。
楊飛捷:“聚會的日子定了,明天。”
其實同學們在群裏討論過這個日子。他這樣特別提醒,不知是何用意。
巧的是,宋騫安排她插隊的日子,也是明天。兩邊定的都是晚飯。
她抱歉地跟宋騫說:“宋先生,我周末有事。下周再約吧。”
宋騫:“糊弄誰。”
薑臨晴:“真的,我有一個高中同學回國了,同學們約好明天為他接風洗塵。”
宋騫:“你怎麽這麽多事?”
薑臨晴:“抱歉了。”
之後,他沒有了回複。
薑臨晴給楊飛捷發了一個OK的表情。
高中時,她住宿學校。
楊飛捷是走讀生,每到星期五放學時候,他就跟她說一聲:“下周見。”
雖然他和她沒有別的親密,但是有數不完的,不經意的,且規律的回憶。
*
臨下班,辦公室裏響起開關抽屜的聲音,同事們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張藝嵐過來,有些抱歉:“小薑,我家孩子生病了,我得早點回去。手上還有工作,你幫我收收尾吧。”
薑臨晴立即答應:“張姐,你去吧,我來就行了。”
張藝嵐把文件發過來,叮囑說:“晚上不要忘了吃飯。”
薑臨晴的公司,致力於商業中心的開發投資。她在運營分支的策展部,負責展覽事宜。
車展告一段落,新接到了一個香水展覽。
這次預算有限,部門絞盡腦汁,幾輪方案都突出“省錢”二字。
忙了一會兒,宋騫來了微信:“小美人,既然明天你沒空,那今天晚上呢?”
薑臨晴:“不好意思,我要加班。”
宋騫:“第三次。這是你第三次推脫。”
薑臨晴:“宋先生,上班族的加班是不可控的。”
宋騫:“開會,加班,同學聚會,花招不少啊。你確定我會過來邀請你第四次?”
薑臨晴看著。
她有說謊嗎?她沒有。但是時間真的無法安排嗎?也不是。
宋騫這樣的男人,換女人如換衣服。她跟他在一起,沒有負擔,隻當彌補人生遺憾。
她望著整理的香水冊子,香水的品種總有一兩款被賦予浪漫的氣味。
果然,人是要戀愛的。
薑臨晴:“宋先生,我加班可能要到九點或者十點。”
就他了吧。
然而,宋騫說:“我約了朋友吃飯。”
他沒有約人。但他接二連三在她這裏吃癟,非得挫一挫她的傲氣。
結果,她發了一個“哦”,完全沒有一點要爭取的意思,應付了事。
他什麽時候需要拉下臉皮等女人。
他的朋友圈,剛剛有個美女發了健身房的自拍。流暢馬甲線上留有運動後的汗珠,妖冶勾人。
是誰來著?
備注叫尤物。因為她是那樣自我介紹的,她是尤物的尤。
他忘了她的真名。
宋騫去約這個尤物。
尤物發來語音,聲線略沉,嬌滴滴的撒嬌也不嗲:“宋大少爺,下次請早。我有約了。”
宋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