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臨晴見識到了何為天賦異稟, 多維度的,從外觀到功能,相當強大。

畢竟是折疊的沙發床, 有時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她躺在那裏,也不覺得是噪音。

池翮起來, 丟掉了裝滿東西的套子。

薑臨晴抓了下床單。

見到床單上有一條濕漉漉的水漬。

兩人身上都有汗。

“我在水裏走了一遭。”池翮蹭了一下她的大腿。

她明白他的一語雙關,麵紅著,軟軟躺在**。從剛才的某一刻起,她就被卸了氣力,隻能攀附他的力量。

池翮的手橫過來, 捏了捏她的下巴:“累了?”

“嗯。”她的嗓子有些啞。

他不懷好意,用手把她不為人知的秘密掏了個幹淨。

兩人肌膚相貼,臉靠著臉,不知是誰先親的誰,總之又纏在一起了。

怕他再來一回, 薑臨晴連忙喊停。

池翮摟住她:“累就休息一會, 醒了再吃午飯。”

她靠在他的懷裏。

明明他才是懶散的那一個。這時卻活像一個采陰補陽的采花大盜,剝奪了她的能量。

想著想著, 她沉沉睡去了。

半夢半醒間, 薑臨晴的腿上又疼又癢。她蹬了蹬, 蹬不動。

有人扣住了她的腳踝。

**還能有誰呢?她睜開眼,見到她的男人。

池翮低著頭,手指在她的小腿滑動。

這時, 薑臨晴還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問:“你幹嘛?”

池翮的眼波流轉間, 有瀲灩之色。他有一種饜足, 不隻是縱/欲的。

她抬不起腿。

他箍得緊。

她隻能坐起來, 見到自己的小腿上有一截一截,用指甲按出來的印子。

印子串起來,是兩個字母:ch。

她知道他在所有的衣服上繡了線。但沒料到,她有一天也會被他以這種方式刻上印記。

池翮俯身望她,點了點她的唇:“我的。”說出這兩個字,他綻開笑顏。

她的心尖有什麽要發芽了。她慌張,連忙自己掐住了蠢蠢欲動的東西:“你這奇怪的癖好,不是隻對衣服的嗎?”

“我的,隻是我的。”池翮吻了吻她,“我用指甲印,對你很仁慈了。”

薑臨晴捂捂肚子:“餓了。”

“叫外賣。”他點了一份盲盒探索套餐。

誰知道什麽東西。

但送過來的時候,很有驚喜。

孜然大羊排,火燒牛叉燒,奶酪香脆片,杏鮑菇山藥泥,以及麥芽糖拉絲。主食是兩人份的軟殼蟹拌飯。

薑臨晴將一個個盒子擺在飯桌:“吃飯啦。”

池翮拉開玻璃門。

先前男女交纏過的空氣,與微白的天相接。

他站在晾曬的大T恤之下。

薑臨晴望過去,明明認識才不久,她卻生出老夫老妻的親切感,仿佛她要望這個男人,一直到時光盡頭。

池翮又收到了池妙旌的消息:“周續說的是真的。資金的事,你不用擔心。”

池翮回到餐桌,坐下:“對了,有個人創辦了一個扶持計劃,要發揚中國文化。他很欣賞上次的香水展,有意邀請你去策展。”

“我?”薑臨晴驚訝,“可是我不懂藝術。”

“他不要純藝術,他要賺錢。他既然來邀請,你就漫天要價。”池翮把切刀在指間轉了幾圈,一刀一刀削著羊排,“前提是你有興趣,忙得過來。”

“我考慮一下。”工作是她曾經唯一能證明自己不孤單的方式。但如果她答應了,她的時間又剩多久?“我對藝術完全是個門外漢,上次是因為彭寅在提意見,不然我哪知道藝術家是怎麽想的。”

“沒你想的那麽高深,尤其是商人玩藝術。是個商人就談利潤。”池翮說,“新的藝術空間都走商業路線。你如果想了解,下午我跟你去逛一逛。”

薑臨晴點頭:“好。”

兩人的第一站,去了一個CD的展覽。CD在當今幾乎絕跡了。

薑臨晴才知道,文化不局限在藝術領域,它可能是時代的記錄。

她跟著池翮進去沒多久,手機震了起來。

她走到露台接電話:“喂,雪卉。”

那邊傳來虞雪卉的笑聲:“下個星期六是我的生日。我要辦一場生日宴,特來邀請美麗的晴晴小姐。”

“好啊。”

虞雪卉說了時間和地點:“下周見了。”

薑臨晴回來。

池翮正和一個蓄著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聊天。

門口豎了一個小胡子男人的立牌——他是這次的策展人。

薑臨晴走過去。

池翮轉過頭,對她伸出手。

她將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

他一拽。

她到了他的身邊。

小胡子男人問:“這位是?”

池翮笑著:“我的女朋友。”

小胡子男人的臉上閃過驚訝,說了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話。

薑臨晴微笑。池翮第一次向外人宣布二人的男女關係。

他特別坦然。

她反而不大好意思。

二人相牽的身影映在對麵的鏡子。薑臨晴冒出一個念頭,她要將她和池翮的生活點滴,刻到骨頭裏。

她要永遠記得,這時的自己如此快樂。

星期日。這對男女不出門了,窩在家裏。

池翮上午拆了兩個小方盒子,下午又拆了兩個,美其名曰:“禦四女是沒機會了。但禦一女四次,還是可行的。”

這位高端玩家記住了遊戲裏的所有場景以及姿勢。

薑臨晴被他磨得沒了力氣,任他為所欲為。

縱欲的後果是,她的鎖骨有一枚清晰的紅印子。

到了周一這天,薑臨晴懊惱:“你親在這裏,衣服遮不到啊。”

這一個春末,她居然要穿高領上衣去上班。

池翮慢條斯理地穿襯衫:“我讓你親回來,你又不親。”

“我哪有你厚臉皮。”薑臨晴整了整領子,“我走了,上班要遲到了。”

沒有會議的時候,池翮不喜歡戴領帶,他沒有扣襯衫的前兩個扣子,把筆挺西裝穿成了休閑範。“我送你。”

“不了。”鎖骨上的印記已經令她心虛,再坐他的車,如果遇上公司的人,那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當然了,她和他本來就不清白。

池翮給她攔了出租車。

薑臨晴坐在車上,滿腦子都是昨日的**。

畫麵有了,臉蛋跟著紅。都怪那個高端玩家,害她跟著跑偏了。

到了公司樓下,薑臨晴斂起心神,生怕別人看出什麽。

其他部門的同事跟她打招呼,沒有多說別的。

她走進辦公室,挺直腰板坐下來。沒人發現什麽吧?

劉倩滑著轉椅過來:“小薑。”

薑臨晴一驚:“啊?”

劉倩:“你穿這麽厚?”

薑臨晴:“是啊,昨晚受涼了。”這是她為了遮蓋痕跡而挑的衣服,領口盡量高,下擺盡量長。她的腰上也有紅印子,可能是池翮掐出來的,也可能是他吻出來的。

總而言之,罪魁禍首都是那個男人。

上午,彭寅過來商量第二場香水展的細節。

薑臨晴跟他約在路口的藝術書店。

彭寅在方案上畫了圈,又點了叉。表達讚許,同時提出意見。

薑臨晴記錄下來。

公事談完,彭寅看一眼薑臨晴:“薑小姐變漂亮了,是戀愛了吧?”

“今天的妝上得仔細了吧。”

彭寅笑了一下:“我們藝術講究感覺,跟你化不化妝沒關係。你的眼睛亮了,唇也亮了,臉頰也亮,氣質的色彩明度更高。”

“這樣啊。”氣質還有明度?藝術家的思維確實深奧。

彭寅:“概括起來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薑臨晴:“謝謝彭先生。”

送走了彭寅,薑臨晴還是坐在書店。她拿鏡子照了照自己。

她學著和池翮一樣,常常上彎唇角了。

這一刻,心裏萌芽的東西又要衝出來。她想要把它按回去。

薑臨晴沒什麽心思工作了,她申請外勤,去了一個藝術空間。

巧的是,這個畫展也有一幅小人兒的畫。

這一個小人兒可不扭曲,蠻歡快的。

她家池翮也喜歡畫這些,他可能也有名家風範?

薑臨晴突然文化的扶持計劃,有興趣,有挑戰,她躍躍欲試了。

六月一日那天,池翮說要回家過兒童節。

薑臨晴大方地點頭:“正好,向蓓今天晚上請我去吃飯。”

向蓓早早到了燒烤店。

餐車上擺了一盤又一盤的葷食。

她嘴裏叼了一支煙。

服務員說店內禁煙。

“我就是咬幾下。”向蓓確實沒有點煙。

服務員就由著她了。

向蓓把煙頭咬出好幾個牙印,才鬆口。

薑臨晴晚到了。

向蓓已經吃完一盤五花肉。

薑臨晴坐下來:“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車。”

向蓓:“沒事。你要什麽青菜,你自己加單。我剛點的全是大魚大肉。”

烤完兩盤肥牛,向蓓說:“對了,我遇上一個知音,是我很欣賞的那種煙嗓子。”

薑臨晴:“徐重光給你介紹的?”

向蓓又想咬煙。她呼了口氣,搖頭說:“我早跟你說過,徐重光是學院派。前幾天,我跟他們那群朋友見麵。他們說話得體,但字裏行間個個都瞧不起我。”

薑臨晴訝然:“徐重光呢?”

向蓓低著頭:“就算他現在不嫌棄我,將來也會的。他一直是他們那邊的人,跟我玩不到一起。他可能覺得新鮮,沒見過我這種瘋女人,圖個有趣。”

薑臨晴:“向蓓,你別貶低自己。是不是科班出身,沒那麽重要。你對音樂的追求不比別人差,再說了,你自學成才,在酒吧有一群粉絲。你如果沒本事,怎麽吸引他們?”

“我今年有兩件事特別高興,其中一件就是,我和我的初中同學薑臨晴,重逢了。”向蓓灌了一大口的啤酒。

薑臨晴笑了:“我也很幸運能與你重逢。”

“第二呢。”向蓓說,“徐重光出息了,我真為他高興。哪怕他以後瞧不起我,我也會為他鼓掌的。”

薑臨晴好一陣子沒見徐重光,不知道他與向蓓是什麽狀況。她隻能說:“我覺得,徐重光不是那樣的人。”

向蓓沒再說男人,她喝完了那罐啤酒,撚起一個紅辣椒,直接往嘴裏送。辣得嘴麻了。她連連咳嗽。

薑臨晴立即給她倒水。

向蓓喝了一大口水:“對了,我爸生病,我要回家一趟。”家人不支持她玩音樂,但父親終究是父親,她不能不管。“你有沒有什麽東西想讓我捎回去的?你今年也沒回家嘛。”

薑臨晴剛要咬一口牛舌,聽了這話,她放下了:“我不回去。”

“為什麽?”

“我沒有家了。我媽生病走了,我爸……”薑臨晴低下聲,“也走了。”

向蓓正色:“對不起,我不知道。”

“過去的事了。這牛舌味道不錯。”薑臨晴這樣說,卻是食不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