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到第二天早上,宋騫又去問薑臨晴:“午飯?”

如果她再拒絕,他就把她拉黑。

過了兩分鍾,她回複:“好的。”

宋騫卻不習慣這份爽快:“不是說還有同學聚會嗎?”

薑臨晴:“聚會在晚上。另外,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虞雪卉上午爆料:“大新聞,肥熊說楊飛捷攜伴參加。”

之後,楊飛捷來問,她的男朋友出差回來沒。

他對她男朋友的執著有點奇怪,但她沒有問。她不敢捅破她和他之間,那些無形的東西。

她不再糾結畢業照的那一個動作。

今天兩人借著接風洗塵的名頭才聚會,其餘的話在上次見麵已經說完了。

他們和普通同學一樣,見麵說聲“祝你幸福”,就是最好的結局。

宋騫說午飯去一家私房菜館。

他問薑臨晴住哪。

她不告訴他詳細地址,說了一個公交站名。她是他的一件衣服,他是她的一個過客。將來都是陌生人。

宋騫換了車,正是那天車展的品牌。和上次那輛車不一樣,這車的內飾又黑又酷,一件多餘的掛件都沒有。

“宋先生,你好。”薑臨晴綁好了安全帶。

宋騫轉頭。她的妝容更接近展廳那天的,皮膚雪白,白得薄透。衣服簡單,穿了一條淺藍的寬鬆牛仔褲,搭配樸素的白上衣。

她的模樣看著不是去約會,更像是下樓倒垃圾時,碰上熟人,一起吃個快餐。

宋騫寬容,沒有介意她的打扮。

車子駛出一段距離,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我在這裏下車。”

薑臨晴一驚。

宋騫把車靠邊停了停。

那人下車了。

薑臨晴詫異:“他一直坐在車上嗎?”

宋騫:“是啊,你沒看見?”

她一上來就向著宋騫,完全注意不到後座。幸好她說的話不多,否則就被聽牆角了。

宋騫:“他是我的朋友,喜歡到處蹭車。”

薑臨晴:“哦。”

宋騫沒有多談那個男人,問:“你之前欲言又止的是什麽事?”

“我那幫同學吧,很關心我的感情生活,有時候他們太關心了,反而讓我困擾。”薑臨晴越說,聲音越低了,“我跟他們誇下海口,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宋騫:“不會就是我吧?”

“當然不是,我還沒有插上隊呢。宋先生能不能跟我假裝一下?應付同學們的口舌。”

光是聽,這話很像肺腑之言。她聲音比較輕,又柔和,聽著舒服。她要開會,她要早睡,他都不與她計較了。“我不是白幫忙的。”

薑臨晴點頭:“我付你酬勞。”

“不談錢。”宋騫伸手,把一撮絆在她肩上的頭發拉過來,“我允許你插隊。”

她看著發絲在他的手裏變散:“嗯。”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知道。”她上了這一輛車,就不是那麽好下的。

私房菜館設在古鎮之中,街長巷子深。

二人穿過中院。

薑臨晴坐到臨窗位。

院中小樹的枝上發著嫩嫩的綠芽,其中有鼓圓的小花苞。

宋騫望過去:“春逐鳥聲開,這是萬物生長的時候。不過,這個‘春’字,被後來人發展成男女關係。你我相遇在這個季節,特別美妙。”

“宋先生,你對每一個女朋友都這樣講嗎?萬一是在夏天,秋天,冬天遇上的呢?”

宋騫橫過去一眼:“你能不能別那麽掃興。”

“哦,我也很高興和你相遇在春天。”薑臨晴托起腮,敷衍著。

“如果閉著眼睛聽,我差點就信了。你這搪塞的態度,真心不到哪裏去。”

“我以為,我們……不談真心的。”

“對,我怕你傻。”

薑臨晴坐直身子:“我牢牢謹記遊戲規則。”

晚上約在鬧市的一家酒樓。

前方遇到擁堵,車停在半路。

虞雪卉:“你來不來?到哪裏了?”

薑臨晴:“可能十五分鍾後到。”

宋騫注意到,她的坐姿很拘謹,一手勾著小包包的袋子。中午吃飯,她稍稍放下防備,到了這時又焦慮了。

宋騫:“走過這個路口,前麵有一條捷徑。”

過了兩輪紅綠燈,車子右轉去了捷徑。路窄,但是順暢起來了。

虞雪卉又說:“楊飛捷是一個人來的。”

沒有攜伴?

薑臨晴:“宋先生,你真的願意去我們同學聚會嗎?”

宋騫無所謂:“不是一場交易嗎?我索要東西,當然得付出。”

“我那群同學比較鬧,吃完晚飯也許還有別的活動。我怕你尷尬。”

“我不尷尬。”

薑臨晴卻後悔了。楊飛捷說想見她的男朋友,她就帶著宋騫過來。當著那麽多同學的麵,不妥。“我想了一下,我會尷尬。”

宋騫麵無表情:“你想怎樣?”

“要不……今天午飯錢由我轉給你,當是我給你賠罪。我……還是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了。”

宋騫沉默一陣:“玩我是吧?”

“這件事是我不對,我把你來回的油錢也付了吧。”

“我買得起這輛車,我稀罕油錢嗎?”

說話間,車子左轉右轉,像一條魚似的,在狹窄的巷子裏遊來遊去。不一會兒就到了。

宋騫沉著臉。

薑臨晴連連道歉,搬出他的矛對付他的盾:“我記得宋先生的規則,不強迫。”

宋騫沒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咬牙說:“這是我忍你的最後一次。”

同學來了七八個人,坐在大廳正中的一張圓桌。

楊飛捷被大胖和肥熊左右圍住。

薑臨晴坐在楊飛捷的對麵。

對麵,就是圓桌最遠的距離了。

大胖讓楊飛捷說說在國外遇到的趣事。

楊飛捷笑了下:“祖國才最好。要說有什麽成就,就是在留學期間,把跳傘潛水什麽的都玩過了。”

有同學表達自己的羨慕。

薑臨晴隻是聽著,不插話。

虞雪卉給她倒了一杯可樂,嘀咕說:“楊飛捷去了趟國外,越發人模人樣了。”

薑臨晴極力忽略他和以前的變化。她不願陷進回憶,去拉出當年耀眼少年的影子。

她聽著他說起極限運動,看著他容光煥發的樣子。她暗想,真好。他過得真好。

因為他過得好,她覺得很開心。

肥熊:“來來來,我們用可樂代酒,祝賀我們的班長大捷歸來,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

眾人起身。

薑臨晴離楊飛捷太遠了,她和虞雪卉碰杯,和其他幾個同學碰杯,但碰不到他的那一杯。

她正要收手。

楊飛捷探了身子。他長得高,手也長,整個人前傾,伸直右手。

薑臨晴不自覺跟著他這個動作,前傾,伸直右手。

兩個玻璃杯在空中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原來,他們真的去做,是可以碰到的。

她笑著喝完了這一杯可樂。抬起頭,看見角落的那一桌。

其他桌大多成群結隊,唯獨那一張桌僅僅坐了一人。他英俊瀟灑,更是眾人的焦點。

他一直注意著薑臨晴。見她望過來,他向她舉起杯子。

明明身處中式茶樓,他的表現卻像是法國浪漫電影裏,坐在西餐廳跟女生搭訕的貴族。

薑臨晴在微信上問:“宋先生,你不是回去了嗎?”

宋騫:“肚子餓,進來吃頓飯,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但是能不能別揚著那樣放浪的微笑,直往她瞟。

她把臉轉到一邊,別了別頭發,用右手擋住他的視線。

虞雪卉很是眼尖:“你有沒有見到,那裏一個帥哥衝著我們笑。”

“沒注意。啊,我去一下洗手間。”薑臨晴急匆匆離開。

她躲在洗手間裏發微信:“宋先生,我有個同學注意到你了,你不要太引人注目。”

洗個手,來回不過幾分鍾,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她沒有等到宋騫的回複,隻能出去。

一到走廊,就見宋騫站在轉角。

身後是盡頭,她隻能上前。

待她近了,他說:“憑我的長相,很難不引人注目啊。”

薑臨晴低著頭:“我們裝作不認識吧,同學們的口舌有時候很麻煩的。”

“哦。”宋騫冷笑,“我幾乎要忘了,一開始其實是你先搭訕我的。”

這裏不是談話的好地方。薑臨晴歉意地笑了笑,轉身要走。

迎麵又走來一個人:“薑臨晴。”

她甩了甩手上沒有擦幹的水珠,假裝若無其事跟他打招呼。

他卻問:“這是你的朋友?”

宋騫唇邊含笑,興味地看著薑臨晴。

她隻得承認:“對,認識的。很巧,他也在這裏吃飯。”

楊飛捷轉向宋騫:“我是她的同班同學。”

宋騫站到薑臨晴身邊,伸出手:“宋騫。”

薑臨晴瞪了瞪他的手。她和他什麽關係都還沒有發生。他就理直氣壯過來交朋友?

楊飛捷和宋騫相握:“我叫楊飛捷。”

宋騫不習慣和男人握很久,一秒就抽回。

楊飛捷突然問:“宋先生是本地人嗎?”

宋騫淡定回答:“不是,我上初中的時候跟著父母過來的。”

“哦。”楊飛捷點頭。

薑臨晴:“班長,你吃完飯了吧?剛剛大胖說有直落。”

“對,時間可能差不多了。一會兒就過去吧。”楊飛捷去向洗手間。

他一走。薑臨晴道歉說:“宋先生,今天不好意思。”

宋騫:“沒什麽。你嘴上的好像是實話,我本以為同學聚會是一個誆人的借口。”

“加班也是真的。”

“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他抬了下手??表,“今晚沒空了,改天吧。”

“宋先生,你慢走。”薑臨晴恭送他。

宋騫上車,鬆了鬆自己的肩,給她發去語音:“薑陰天,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我的遊戲規則一開始說的很清楚。你如果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我出來圖開心,不演強搶良家少女的戲碼。你如果在我麵前玩欲迎還拒那一套,我就煩了。我不是柳下惠,你要玩,得做出十足的準備。你想清楚了再回複我。”

作者有話說:

明天就是上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