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我會讓你永無寧日
這話,那麽情深。
隻可惜……
等他低下頭去的時候,才看到雲歌已經靠在自己的臂彎裏睡著了。雙目緊閉,呼吸均勻。慕淩珩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
他知道,即使她醒著,也未必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有些失落,側身過去,將她抱到了床榻上,一係列的動作,溫柔而又平靜。隨後,小心翼翼地替她掖了掖被角,隨後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雲歌悄無聲息地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悵然若失。
是的,她沒有睡著,隻是……
在他問她的那一刻假裝睡著了,原因很簡單,她在逃避這個問題,她不知道,如何麵對他。
她揉了揉頭發,從**坐起來,看著房門合上,聽著門外傭人和慕淩珩的對話,心裏一下子就淩亂了。
翻身下床,思前想後,還是準備給顧白打電話。
可誰知,聽筒那頭,卻隻有一個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一次又一次無限循環的話,讓雲歌的心落入了穀底。
這樣一來,雲歌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白淨的小臉上浮現出幾分遲疑。
她坐在床邊,沉寂了許久,甚至就連慕淩珩出門都不知道。直到晚上,雲歌孤身一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裏的遙控微微停頓在了新聞台。
屏幕上的記者,站在路邊,指著身後的汽車殘骸說,“今天下午,我市城郊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輛蘭博基尼撞上了迎麵開來的大貨車,目前搶救工作正在繼續。”
心頭,頓時間湧現出一股不安。
雲歌目不轉睛的看著屏幕,偏偏怕什麽來什麽,鏡頭從蘭博基尼的車牌號掃過的時候,她徹底頓住了。
那是顧白的車子。
爛熟於心的車牌號,讓她渾然一怔,緊接著整個人就如遭雷劈一般,坐直了身板。
難怪她打不通他的電話。
以前,顧白從不怠慢她,哪怕是在開會,也會第一時間給她回電話的,可是這一次……
雲歌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換了外套,匆匆就要出門,誰知,周媽卻在後麵叫住了她,“夫人,您去哪兒呀?”
夫人這個稱呼,雲歌還有些不適應。
蹙了蹙眉之後,隨意搪塞了一句,“我有些事情要回去處理!”
丟下這句話,她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在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就往醫院趕。
充斥著消毒水的長廊上,慕淩珩已經早早的就到了。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走廊上空****的。
顧白的朋友不多,算起來——也就慕淩珩和另外幾個公子哥,看到雲歌匆匆忙忙地出現在長廊上,男人先一步皺起了眉頭。
“你怎麽來了?”
一路上,雲歌的心就沒放下來過是,她害怕,害怕顧白的離開,會又一次成為自己的遺憾。
慕淩珩始料未及的是,長廊上,雲歌連腳跟都沒站穩,就聽到‘啪’的一聲,一記耳光直接撂在了他的臉頰上。
“慕淩珩,這樣子,你滿意了?”
雲歌直勾勾地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她在強忍著眼眶裏的淚水,可是這種恐懼——那麽熟悉,就好像當初一樣。
慕淩珩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沒有說話,大概是沒想到雲歌會這麽著急和擔心顧白。看到這一幕,倒是有人先上來勸,“嫂子,慕哥也沒做什麽呀,你這一上來就打他……”
幾個貴公子麵麵相覷。
可誰都知道,雲歌是個不受寵的媳婦兒。
雲歌蹙了蹙眉,勾起唇角,手指指著慕淩珩的心口,一字一頓,“慕淩珩!”
“如果顧白死了,那麽——”她笑了笑,略帶諷刺,“我會讓你永無寧日!”
目光呆滯,而又空洞。
一字一句,仿佛鈍器,敲打著慕淩珩的心。他死也想不到,為了一個顧白,雲歌居然這麽和他鬧。
以前,她總是不管不顧的,看到自己和白秋兒親熱,最多也就是苦笑。
直到這一刻,她這般魚死網破的模樣,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其實她心裏的人是顧白吧?他想著,心裏就不是滋味了。
看到雲歌這般模樣兒,麵前的幾個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嫂子,您就別逗了,一會慕哥可要生氣了!”最先起哄的是齊銘。
雲歌對他記憶猶新,絕不是因為他這樣不討喜的性格,而是——結婚那年,齊銘是伴郎。而親手將她送到慕淩珩手裏的顧白,如今卻躺在手術台上。
“閉嘴!”
這一次,慕淩珩終於開了口。
他眸色很沉,看不清究竟在想什麽,一隻手臂收緊,直接把雲歌摟進了懷裏,話音低迷卻又透著幾分霸道,“我有話跟她說,你們先出去。”
出去?
齊銘等人有些尷尬,慕淩珩和顧白之間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會知道。
可是,慕淩珩的話,不敢不聽啊,幾個人風風火火地離開了長廊,約莫是有些好奇,好幾次還轉過臉來看了看雲歌和慕淩珩。
“鬧夠了?”
他慢慢地問她,讓雲歌覺得奇怪,一貫暴跳如雷的慕淩珩,不但沒有發火,而且還這樣溫柔的對她說話。
別開目光,不去看他。
慕淩珩自然也知道,此刻她心急如焚,可是——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做了一個讓自己都覺得可怕的決定。他在心裏無數次地告訴自己,如果她真的喜歡顧白,那就成全她吧。
三年的彼此折磨,已經讓他們疲憊不堪了。
“慕淩珩,我不會原諒你的……”雲歌咬著唇,話音那麽含糊,她抬手拚命地拍打著他堅實的胸膛,淚水不受控製地從眼眶裏落下來。
慕淩珩垂下眼皮,沉默了許久,才一字一頓地說道,“雲歌,如果這次——顧白活著走出來,我會成全你的,我們離婚!”
他的話音很沉,拚命捶打他的雲歌,動作忽然間就呆住了。
女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小心翼翼地抬起哭紅了眼睛來看著他,眨了眨眼皮,動作靈動,可卻又好像在試探他這句話究竟是真是假。
“你……”
欲言又止,有些錯愕。
她感覺到了,慕淩珩抱著她的手,輕輕地鬆開了,不知是自己碰到他的傷口,還是他已經徹底心死。
可是,莫名的,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的時候,她的心裏竟然那麽難受。原來,自己是那麽的矛盾。
“雲歌,別哭了!”慕淩珩歎了一口氣,她嗅到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煙草香。
她看到,他的臉頰上,多出了一抹釋然和無奈。
走廊上的白熾燈那麽冷,她的心那麽涼。
維係了三年,仍舊無果的婚姻,徹底將她推向了萬丈深淵,可是這一次,她卻強行擠出了一抹笑容,伸出手,對他說,“慕先生,既然如此,我祝福你和白小姐!”
這話,仿佛也將他推開了。
剛才看到雲歌那麽難受,神情那麽驚愕的時候,他竟然真的奢望她會挽留自己,可這女人,終究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無情。
喉嚨裏像是梗了什麽東西,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們,一個是商場上呼風喚雨的霸道總裁,另一個則是家喻戶曉的談判好手,可是——這一刻,明明心口在滴血,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低頭。
哪怕是一句挽回的話,都不敢有。
遲疑了許久,慕淩珩緩緩地抬起手來,要握向她伸出來的那隻手,仿佛是達成協議一般,那麽重要。
可就在這個時候——
“砰——”的一聲響,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
雪白的床單,冰冷的病床,雲歌猛地收回了自己的一雙手,帶著企盼,帶著慌亂,看向那邊的醫生。
話音嘶啞,卻又急切。
“他怎麽樣?”
醫生和小護士麵麵相覷,遲疑了好久,主治醫生才無力地搖了搖頭。
看到這裏,雲歌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一樣,短暫回神的目光又空洞起來,插在衣服兜裏的兩隻手,顫抖了兩下,連連往後退了兩步。
眼眶,紅潤起來。
“不會的——”她小聲地念叨了一句,“怎麽可能?顧白他怎麽可能會死?他答應過,照顧好我的,我就隻剩下他了——”
她拚命的搖著頭,慕淩珩匆忙走上去摟著她,卻看著她神誌不清地說著。
“我就隻剩下他了——為什麽?為什麽該死的人都還或者?為什麽?”一個又一個的為什麽,最後,目光落在了慕淩珩的身上。
他沒想到,雲歌會有這麽過激的反應。
可是——
當她說‘隻剩下’的時候,他的眉頭卻緊緊地皺了起來。
雲歌雖然和他是青梅竹馬,小時候就認識,可他也知道——雲家並不疼愛這個女兒,她看似出生豪門,實際上卻受過不少委屈。即使是現在也一樣,她回國三個月了,卻不曾回去過雲家。
可她還有朋友啊?年少時候的雲歌,最愛笑了。
如今,再看看她,判若兩人。
“顧白——”雲歌看著前方,目光無神,卻突然就哭了出來,三年來壓製在心頭的痛苦,如同噴發的火山,讓她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