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374米 我對你的要求從來就很低

聽說總裁夫人前段時間才生了第二胎是個小女兒,她上下的打量了溫蔓一眼,人很瘦,隱約可以看出眉目間的虛弱。

“好的夫人,我馬上給秘書室打電話。”

大約五分鍾,她就被顧澤身邊的首席秘書親自迎到了總裁辦公室,“夫人,總裁還在辦公室忙視頻會議,他讓我帶您上來。”

伸手替她擰開辦公室的門,看著她走進去,秘書就低調的離開了。

她一步跨了進去,然後大力的把門關上,正對著筆記本在視訊的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後才向視頻中道,“我這邊有點事要處理,晚點再聯係。”

“嗯,好。”

等溫蔓走到他的麵前,顧澤才施施然不緊不慢的把筆記本蓋上,抬頭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肩頭還有大片雪花沒有化掉的女人,“外麵很冷還在下雪,出門為什麽不撐傘?”

總裁室裏暖氣很足,男人穿著款式經典的意大利手西裝,處處彰顯著冷貴的氣派和優雅,“你這麽早過來,有事找我?”

他從黑色的皮椅裏起了身,走到她的麵前伸手拍落她肩上的雪,五官眉目都很溫柔,溫蔓的手默默的收緊,“顧澤,你到底想要怎麽樣能不能明明白白的說出來,玩這些手段我都不是你的對手,你可以說出來!”

她不是過來發脾氣的,但是看著這張溫文爾雅的臉她就忍不住,甚至比他往常冷漠不耐的樣子更讓她難受和排斥。

因為她不知道麵前的男人下一秒又會怎麽算計她。

顧澤抬手一顆扣子一顆扣子的解開自己的西裝,裏麵搭配一件藍色的襯衫,他俯首湊到她的麵前,俊美的臉龐近在咫尺,“出什麽事了你發這麽大的脾氣,”

溫蔓咬著唇瓣,“我們家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她頓了一下,調整自己的呼吸,“因為你不想跟我離婚。”

“我是不想跟你離婚,是你拿絕食和孩子來威脅我我才簽字的,”顧澤淺淺的笑,炙熱的呼吸全都噴灑在她的臉頰上,“蔓蔓,別總是拿著眼神看著我,我可沒在你們家後麵下什麽黑手。”

“我爸為什麽會被調查?”

“這個你不是應該去問調查組的人嗎?我隻是做生意的。”

“顧澤,你回答我!”她用力的呼吸才能維持著冷靜的思緒,“別跟我繞彎彎我知道你都知道你也知道我在問什麽。”

“好,我不跟你繞彎。”顧澤溫和的表情略顯無奈,但是那雙黑得深不可測的眸閃爍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事情很簡單,你爸爸……嗯,準確的說是你們溫家也都不是什麽特別幹淨的,一年前出了點事情,我花不少的人力物力壓下去了,現在大概是被翻出來了。”

溫蔓站在他的麵前,半響說不出話來。

顧澤先抬腳走到飲水機麵前倒了一杯熱水然後回到她的身邊把杯子遞到她的手裏,溫熱的杯壁傳達著熱量。

溫蔓看著氤氳的霧氣,半響輕輕的笑了,“顧澤,你每次都能這樣,上次鬱景司的事情也是,明明是你動的手,到最後你還要當好人,我們家跟你沒仇不說,你有今天我家當初幫了你不少,你能不能……”

“能不能繼續幫你們家?”顧澤也跟自己倒了一杯茶,聞言淡淡的笑,眸內凜冽著某種光線。

“上次幫你們家我幾乎耗盡了我的人脈圈,砸的錢就更不用說了,你們家那些沒有從政的七七八八的親戚隔三差五就要出現在我麵前,蔓蔓,要說還人情我也早就還清了。”

“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

“嗯,你沒有必要要知道,”顧澤慢斯條理的喝著水,那些煩人的事情他確實是沒有讓她知道的,包括一年前的溫家的事。

她握著的杯子,水麵的熱氣漸漸的散去,水也跟著冷了下來,男人伸手把她的杯子拿了過去,淡淡的道,“涼了,換一杯。”

溫蔓任由男人把杯子拿走了,而後木著聲音道,“我不渴,不用倒了。”

顧澤便把杯子放了下來,姿態優雅的倚在書桌的邊緣,“蔓蔓,你不用這麽為難,”他的眸底掩著黑暗,麵上卻笑容溫和,“他們犯的錯那都是他們犯的,跟你沒關係,你沒有必要為了他們賠上你自己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這樣的話聽著像是在勸誡她,可是話裏更深一層的意思卻那麽明顯,他們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她怎麽會聽不出來,她懂。

溫蔓看著自己麵前的男人,有種很難呼吸的感覺,她突然的轉了身,犧牲,她為什麽要犧牲?

要用她的未來來換取整個家族的榮華富貴?

“我明白了。”她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拉開門的瞬間她的腳步停了下來,“顧澤,一段關係隻要開始就要結束,我對你的要求從來就很低,看在我愛了你這麽多年的份上,讓我們好聚好散好麽?”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顧澤看著那杯沒有碰過的水,唇上淡笑的弧度逐漸的消散開。

拿起來抬手一口全部喝完,他如今對她的要求也很低,隻要她一直在他的身邊出現在他的視線裏夠了。

至於要為此要做點什麽,他並不在乎。

溫蔓走出寫字樓,凜冽風寒風和白色的雪再度紛紛揚揚的撲麵而來,有的士在她的麵前停下,她也隻是淡淡搖頭,一個人走在大雪上。

最頂層的辦公室,窗簾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撥開,顧澤遠遠的看著一個人走在街上的女人,在白雪上踩出一行鮮明的腳印。

他站在高處,遠遠的看著她,眼睛始終不曾動過,外麵應該很冷,因為她剛才進來的時候渾身冰冷,正如此時她每一腳都踩在他的心上,那種鈍痛的感覺不是很清晰,卻是一陣一陣的,無奈又無力。

顧澤從身上摸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然後撥出,溫和儒雅的聲音透著冷厲的無情,“我的耐心不多,你們看著辦。”

就扔下這麽一句話,他也沒有等對方回答,就直接把電話掛斷了,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街口的轉角處,顧澤眯著眼睛,把手撩起的窗簾放下,然後走到書桌前拿起車鑰匙和大衣就跟著出門了。

溫蔓幾乎是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直到白雪鋪滿了她茶色的發,也感覺不到室外溫度的寒冷,更加沒有注意到身後幾米外不遠不近跟著她的黑色的賓利車。

直到腳已經凍得麻木凍得痛了,她才停下來,站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車,彎腰坐進去整個頭發都幾乎被融化的雪打濕了。

“小姐,去哪裏?”司機隻是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隨即很自然的問道。

去哪裏?她不知道去哪裏,她連她從顧家搬出去後住的地方都不知在哪裏,她還能去哪裏?

“去深景別墅區。”低頭綁著安全帶,她自然而然的報了溫家的地址。

從結婚後她就很少回去,溫影死後她就更加不敢回去了。

溫家別墅還是老樣子,家裏的傭人也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她按響門鈴後一分鍾後有人過來,很驚喜的聲音,“大小姐?”

她勉強的牽出笑容,“嗯,是我。”

“下這麽大的雪您怎麽也不撐把傘呢?您才剛生產身子虛容易著涼的,快進來快進來,可別落下病根了。”

溫蔓踩著不急不緩的步伐,“我爸媽在家嗎?”

“老夫人在,但是溫老……暫時不在家。”

“好,我知道了,你帶我去見我媽,”她有一米七,比上了年紀的傭人高,於是體貼的拿過對方辛苦撐著的傘,撐在兩人的頭頂上。

傭人直接帶著溫蔓去了溫老的書房,推門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溫母坐在巨大的書桌前,不知道在想什麽,“大小姐,您先陪著夫人,我去給您換上。”

溫蔓淺淺的笑,“麻煩了。”

關上門,她低低的喚了聲媽,直到走到書房前,溫母才抬頭朝她微笑,“蔓蔓,你來了。”

“看來你都知道了,”溫母撐著自己的太陽穴,那樣的笑容很淺淡,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我還在想要不要跟你說。”

溫蔓平靜的道,“二叔告訴我了。”

“他們倒是迫不及待的很,”溫母冷冷的一哼,“生怕出事了會連累到他們麽,所以才這麽快就去找你了。”

找她就勢必意味著跟顧澤有關,而這種事情她已經不想再去多想了。

“如果跟我有關,媽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蔓蔓,我們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有些事情也看淡了,但是你還不一樣,你還有大半輩子要過。”溫母淡淡的笑,在這個格外安靜的書房更顯得一股說不出的衰破,“顧澤的事情,一個愛他的女人是一輩子都過不去的,何況還是你,你那麽長情又固執,讓你繼續呆在他的身邊太殘忍了。”

溫蔓聽到最後一句話,一滴眼淚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

但也就隻有那麽一滴,淚痕很快就幹得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