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裏張斌也可以感受到來自領導層的關懷，還有同事們時的套近乎。
這天剛進辦公室坐下，坐在一邊的同事劉見業就過來了。臉上堆滿的了笑。
劉見業說：“以後可要關照下兄弟我。”
劉見業和張斌是同一所學校畢業的，也是同一年分來這所學校的，以前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後來為了爭當一個學校團支部書記，這對最好的朋友搞成仇人了，而且到最後兩人誰也沒當上。
張斌有些反感劉見業。
張斌說：“關照什麽啊，我現在什麽都不是。”
劉見業說：“你馬上就要當教導主任了。”
張斌心裏有些暗暗得意，可是表麵上卻做出謙虛的樣子：“我都不知道你就傳開了。”
劉見業說：“領導班子開了好幾次會來談你的事，現在誰不知道啊。”
張斌知道劉見業也是有些背景的，劉見業的姑父就在教委工作，時常跟校長一起吃飯。劉見業的這番話肯定是有根有據的。
張斌說：“我這個當事人都還不知道，你們就知道啦，真是會傳。”
劉見業說：“現在都是小道證實大道，小道消息有時候是最靈的。”
仿佛是為了證實劉見業的話，團支書小範過來叫張斌，說校長叫他去一趟，有事找他。
劉見來說：“看，我說什麽來著，校長找你談話吧。”
張斌很有風度地笑笑，整了整衣服，站起來。心裏多少有點得意，媽的，現在輪到老子威風了，早該輪到老子了。
說句實話張斌對校長老汪沒有好感，可還是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口敲了兩下門。
裏麵傳來一個聲音：“請進。”
張斌推開門進去，然後就看見老汪那張肥胖的臉上布滿了笑。老汪名叫汪文豪，可是卻從來沒有寫過任何文章，別人看到他這樣大氣的名字也一定以為他至少是個語文老師，可事實上他教了一輩子高中數學。老汪說他至所以被他爸給娶這個名字是因為他爸年輕時是個文學青年，而且的確寫了不少小說詩歌什麽的，可是卻從來沒有發表過一個字，隻好給自己的兒子取了這麽一個名字。
張斌說：“汪校長，你找我啊？”
老汪站起來給張斌倒水，說：“小張，坐，坐下來談。”
張斌坐下來，接過校長遞過來的水杯。
校長老汪說：“小張啊，工作上有什麽困難嗎？生活上有什麽困難嗎？都可以提出來，隻要學校能解決的，一定會幫你解決。”
張斌說：“沒有，都挺好的。”
老汪說：“帶了幾屆高三啦？”
高中學校評價一個老師是否成功，就看你有沒有帶過高三畢業班，帶的越多就說明你業務能力越強，這也是整個社會的評價，學生，學生家長，教師之間都靠這個來評價。
如果你是剛到一所學校想帶高三畢業班，還得給校長行賄才能帶上高三畢業班。光業務能力強，教學水平高還不行。領導不信任你啊。
張斌說：“我帶過三屆高三了。”
老汪說：“恩，我們對你還是信任的，你的教學水平我們領導班子都是認可的。”
張斌說：“謝謝校長信任。”
張斌想到第一屆帶高三時對校長的苦苦哀求時的情形，那時校長也是老汪，老汪的說法是，年輕人經驗不夠啊，高三放到你手裏不放心啊。最後張斌用了一個月的工資買了兩條煙和兩瓶人頭馬的酒，校長才同意。
校長老汪愛喝洋酒。
老汪說：“小張啊，我準備讓你挑一些重擔子，你要有個思想準備啊。”
張斌說：“謝謝校長，我一定不辜負你的厚望。”
老汪說：“年輕人，還是要多向老同事學習，多學習一些管理方麵的知識，要活到老學到老。”
張斌說：“校長說的對。”
老汪說：“教導主任的位子也空著好長一段時間了，也有很多人來說，也有很多人想著這個位子，你也知道現在是集體領導，不能搞一言堂，不能搞家長製，我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其它領導的。”
張斌說：“謝謝校長，我明白了。”
張斌的確是明白了，他明白的是老汪這套欲揚先抑，欲擒故縱的把戲。不把困難說大了，他老汪的成績就顯不出來，他張斌就不會對他老汪感恩戴德。
可是張斌還是對老汪表達了真誠的謝意。
張斌知道接下來老汪才會說到正題。
老汪說：“常市長跟你是親戚啊？”
張斌說：“他是常麗的堂哥，常麗是我老婆。”
老汪是見過常麗的，當然也認識，有一次喝酒喝多了去醫院掛葡萄糖還是常麗幫忙的。平陽市不是一個太大的城市。
老汪說：“你愛人我認識，就是沒聽你提過常市長。”
張斌說：“這個也不好提啊。”
老汪說：“以後可以請常市長一起吃個飯。”
張斌說：“可以，如果有機會可以，不過得看他是否方便，你知道他工作挺忙的。”
老汪說：“這我知道，當領導的，管著這麽大一個市，能不忙啊。”
張斌說：“校長有什麽事要找我哥嗎？我可以代為轉達一下。”
老汪說：“那太好了，你知道下個月曾書記就要退了。”
曾書記是學校裏的黨委書記，以前也是校長書記一肩挑，現在快要退了，老汪當然希望自己也是校長書記兩職都有他來幹。
張斌說：“哦，我明白了，我一定代為轉達。”
校長這次談話過了一周，在周日的教職工會上就宣布對張斌的任命。
周日的晚上學生都已經到校，學校裏的老師們還有其它的工作人員，照例在這天晚上要開一次會，南城中學稱之為例會，意思就是每周必開的。
開完會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了，現在張斌已經是這所高中學校的教導主任了。
劉見業跟了出來，親呢地拍了一下張斌的肩。劉見來說：“張主任，得請客啊。”
張斌第一次聽見人叫他主任，還有些不習慣。
張斌說：“好好，有空一定請。”
劉見業說：“什麽有空一定請啊，現在就請，現在還早嘛，才八點。”
幾個平時跟張斌關係好點的同事都圍了過來，都打趣說要請客的事。
張斌說：“大家都這麽說，那就先請了，過兩天再正式地請一次。”
劉見業說：“好，這才像個男人。”
張斌說：“媽的，不請還被你們罵不是男人，這叫什麽事兒。
張斌想最好還是把汪校長也叫上，可是如果隻叫上汪校長不叫其它領導肯定也不合適，如果所有領導都叫上，那今天晚上肯定得上檔次地吃一頓，不是這樣隨隨便便地請了。
張斌雖然這樣想，可還是打通了汪校長的手機。
張斌說：“汪校長，現在有空嗎？”
老汪說：“張主任啊，有啥事？”
張斌說：“幾個同事叫著要去吃飯，想叫你也一塊去。”
老汪說：“那算了，你們年輕人去吧，不要太鋪張，要低調一點兒。”
張斌說：“哦，我知道，謝謝啦。”
老汪說：“小張，吃完飯可以把發票拿回來，我給你報。”
張斌說：“好的，謝謝校長，我明天再請下你和曾書記他們吧。”
老汪說：“行，你們年輕人去玩吧，先把晚自習安排好，班上不能沒老師，有課的可以跟其它老師調一下。”
張斌說：“謝謝校長。”
掛了電話，張斌對站在身邊幾個同事說：“有課的先去跟人調下課。”
劉見業說：“你教導主任不檢查，誰還管有沒有空堂啊？”
張斌說：“別廢話了，我在門口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