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張念悅
葉之然走進葉老家院子，就看到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大學生正站在葉老身邊和葉老說話。
她大約一米六左右身高，穿一件淺白細花的連衣裙，皮膚白皙細膩，光滑猶如綢緞，又仿佛吹彈可破。一頭黑亮的長發披肩而垂，配上她唇紅齒白，巧笑嫣然的摸樣，別說在嘉南，就是在省城，葉之然也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孩。
“小葉來啦，來見一下，這是念悅，恒良的閨女。”葉古見葉之然進門看到張念悅後就有點發呆，就及時叫了一聲。
葉之然這才醒悟過來，說道：“葉老，來了客人啊……”
“沒見過美女啊。”沒想到他一言未畢，女大學生對他的失態有點不樂意了，“爺爺，這個木頭是誰呀。”
葉老回過頭看著她，似乎見慣了她的任性，說道：“小葉是我的忘年交，和你爸爸一起打橋牌認識的。”
“木頭也會打橋牌？”張念悅故意誇張地張圓了小口，“橋牌又是什麽時候變得人人都會打了。”
看著巧笑嫣然的美女拿他打趣，葉之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和往常判若兩人。正遲疑間，張念悅又是大驚小怪起來：“啊，這個木頭我好像哪裏見過。”
這話說得葉之然、葉老、才叔都是一愣。葉老笑道，“你第一次見到小葉，怎麽又說見過了？”
“這個，我想想”張念悅做出思考的樣子，“對了，木頭哪裏畢業的？”張念悅問道。“木頭”似乎成為葉之然的代名詞了。
對這個稱呼，葉之然絲毫沒有不樂意的樣子，回答道：“我是八八年從J大畢業的。”
張念悅於是拍手笑道：“是了是了，你就是那個葉之然，我說怎麽麵熟呢，是當年的學生會主席，我大一的時候在學校禮堂聽過你講演，一副誇誇其談的樣子，怎麽今天成為木頭了？”
眾人於是都“哦”了一聲，葉老就笑道，“念悅也別木頭木頭的叫了，我們一起坐下聊聊天，讓阿才去準備晚飯。”
葉之然和張念悅就坐在葉老的旁邊。張念悅似乎對葉之然很感興趣，盯住他打量，不知道是因為想不明白為何葉之然變得這麽口笨了呢，還是想不明白，當年的高材生怎麽會到常嘉這種小地方來。
葉之然調節著自己的情緒狀態，也不開口說話，拿起旁邊的蘋果就削起蘋果來。削了一隻蘋果，他一分為二，給葉老和念悅各一半，說道：“葉老吃點蘋果吧，蘋果俗稱智力果，益智的。念悅也吃點，吃蘋果養顏的。”
張念悅就接過話頭，“你自己平時不吃蘋果吧？”
“也吃啊。”葉之然抬眼看張念悅一眼，搞不懂她為什麽這麽說。
“又是益智又是養顏，那你怎麽變得又笨又難看了呢？”張念悅皺起眉頭繼續打趣他，一雙明眸隱含笑意。
葉之然摸摸自己變黑的臉，說道：“我隻是變得更健康了。”看看張念悅眼睛裏露出的狡黠神色，葉之然也逐漸恢複了常態，“小心你在常嘉待幾天也變黑。”
張念悅果然露出擔心的樣子，惱怒地說：“木頭，你明天陪我去百貨公司買友誼。”九十年代初，各種有名的化妝品還都沒進來，國產的“友誼”牌化妝品也算是略有薄名。
張念悅被葉之然的曬黑說影響了，而葉老家就倆老頭，她要逛街，看來還非得葉之然陪去不可。
葉之然便笑著答應，一時間，對爽直快口的張念悅充滿喜愛，茫然間，他感覺自己放佛遇到了一件非常完美的物品，珍愛地不忍釋手。
第二天，張念悅果然找到葉之然的宿舍，要葉之然陪她去買化妝品。
還好因為星期天，宿舍沒其他人，否則，看到這麽一個美女，恐怕會像看野獸一樣覺得不可思議。
七月的天氣，已經很熱，常嘉位處江南，雖沒有高山，但丘陵很多，從街道往南望去，一二百米高的連綿小山，就是一條青翠的風景。縣城中部呢，則有一條小河穿過，河底多為被水衝得滴流光滑的卵石，常嘉確實是優美的地方。難怪葉老不願呆在大城市，而要常住長嘉。
兩人從宿舍出來，沿著河邊往鎮裏走。
“木頭，這裏的景色很好，我在常嘉的時候，你要陪我走遍這裏的每座山。”張念悅一點也不見外，指著遠處的一座座小山。
“我要上班的，隻有下班時候才能陪你去。”
“那，木頭，我問你，為什麽不留在省城，要到這種地方來？”
“畢業時，我感覺省城不適合我，所以想到地方來做點事。”
“那你現在做什麽官了？”張念悅擺出一副追問到底的樣子。
“我是副鄉長了。”葉之然微微自豪地說。
“副鄉長是什麽級別的官？”
“副科級。”
“才副科級？”張念悅吃了一驚。睜大眼睛的樣子，倒是很可愛，不虧是美女。“我們學校的係主任都是正處級，副科級不過相當於教研室副主任。你來這裏就為了當這種芝麻官？”
“官不在大小，隻要能做事。我隻是把做官當做一種職業，就像到學校做老師，到工廠當工程師那樣，都是一種職業。說實話，我很喜歡這個職業，充滿挑戰性。”葉之然耐心地回答張念悅的驚詫。
張念悅歪著頭想了一會，不言語了，邊走邊用腳輕輕踢著河邊的小石頭，把小石頭一塊塊踢進河裏。
兩人走了一會，張念悅似乎想到了一個大問題，嚴肅地問道：“木頭，你是一個小官，又是省城來的大學生，在這裏一定很吃香，老實交代，談了多少女朋友了？現在的女朋友漂亮不漂亮？”
“我沒談過女朋友。”
“騙人！”張念悅這下生氣了，她生氣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起，“你騙人，虧爺爺還說你是一個坦誠的人，看來是爺爺上當了。”
“那你告訴我，你有男朋友嗎？”葉之然反戈一擊。
“我沒有，是因為爸爸不許我讀書的時候談朋友，再說我也看不上學校的小男生。”張念悅臉微微漲紅，不滿地看著葉之然，“你不說實話，以後不理你了。”
“我說的是實話，我沒談女朋友是有緣故的。”
“什麽緣故？”張念悅一臉狐疑地看了看葉之然，“不許瞎編，本姑娘會很生氣的。”
“我沒談朋友，是因為楊櫻。”
“楊櫻是誰？”張念悅立即興趣大增。
葉之然便把他和楊櫻之間的事說了一遍。
楊櫻是J大計算機係的才女，在J大盛名遠播，不僅文學方麵造詣非凡，在計算機領域也是絕對的高手，特別對計算機病毒有莫大的興趣和專門的研究，大三的時候，J大曾經組織了一次計算機病毒學術探討會，與會者有許多國內知名的計算機教授、研究生，楊櫻以大學生的身份參加研討會組織的當場演練，結果她第一個完全破解了別人製造的新病毒，而她編程的病毒僅有一位高手能當場破解。在當時引起小小的轟動。她不僅才學高，人也長得絕對漂亮，當時，係裏的男生對全校女生進行評比，一致認為楊櫻之美在全校可以排名前三，但考慮到她的才學，覺得將她排在美女序列中有辱於她，所以，才沒有將她排在校花、係花裏麵。
葉之然和楊櫻交往了二年多時間，在別人眼裏，他（她）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實際上，葉之然和楊櫻手都沒有牽過。
許多的約會，許多的暢談，葉之然追求了楊櫻二年多，楊櫻都不為所動，在她心裏，她隻是將他當做最好的朋友。
因為楊櫻暗戀著她的姐夫。
就像電影裏的那種曲折百轉的故事那樣，他姐夫深愛的人是她姐姐，姐姐遭遇車禍左下腿被鋸，姐夫不顧一切和姐姐結了婚，始終嗬護著她。也許是姐夫的深情打動了她，姐夫成了她心目中的最完美男人。
直到畢業前夕，葉之然向楊櫻表白，楊櫻仍然婉拒了他。她最後選擇了逃避，遠渡重洋去了美國。
在葉之然緩緩地敘述他和楊櫻的往事時，張念悅時而緊張，時而感動。在聽到葉之然不求回報，義無反顧地為了楊櫻做的許多往事，她露出同情；在聽到葉之然和楊櫻相處時的一些美好片段，她又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
兩人一個講得動情，一個聽得認真，時間很快到了正午。
“木頭，那楊姐姐去了美國，你和她聯係過嗎？”
“沒有。”葉之然搖搖頭。
“那你現在還想她嗎？”
“不了，我快忘了她了。”
“真的？”念悅望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清澈而明亮的。念悅輕聲地說，“忘了的好，即使真的想起她，就將她當做是你的一段回憶，但不要再沉浸進去了，那樣不好。”
“謝謝，我嘮嘮叨叨地和你說了大半天，你沒笑我吧?”葉之然的思緒從回憶中慢慢退了出來，看著念悅那張秀麗的臉，心裏多了一絲柔情。
念悅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兩人於是沉默下來，各想各的心事。微風拂過，柳樹的長枝搖曳在風中，溫馨著兩人的心田。
“木頭，肚子餓了，你帶我上館子，不回家吃。”過了一會，念悅回到現實中。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