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庸猶豫了一瞬,但很快就朝著秦璃諷刺一笑:“秦璃,你現在最痛恨的人就是我,你會這麽好心告訴我那個人的真實名字?你覺得我吳庸會如三歲稚童一般,被你輕易誆騙嗎?”
“我當然恨你。”
秦璃毫不猶豫道,“你傷我父兄,害我二哥慘死,這筆仇我永遠都會記住,但我秦璃也是個會審時度勢的人,更有一絲惻隱之心,看著你為了紀衡這般盡心盡力的效命,突然覺得你也是個可憐人,被人賣了,都還一邊幫著人家數銀子呢。”
吳庸聲音一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秦璃道:“難道你至今都沒有察覺到嗎?紀衡對你的栽培,從頭到尾都是出於要對你的利用,你這顆棋子,在有價值的時候,他會高高捧著你,可一旦你這顆棋子沒用了,他就會毫不猶豫的舍棄,甚至還要在舍棄之後,將你身上最後那點可憐的有用價值也要榨幹。”
“你今夜潛入侯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紀衡也是知道的吧,可是他阻攔你了嗎?……哦,以紀衡的狡猾程度,一定會裝模做樣的寬慰你、阻止你一番,如此,你才會更心甘情願的為他賣命不是嗎?!不愧是這些年在京中與朝堂上混的如魚得水的恒王,這份拿捏人心的手段,實非尋常人能夠相比的。”
聽著秦璃對紀衡的分析,吳庸不願意相信。
“秦璃,你休要在我麵前攪弄是非,更別想憑你口舌之利讓我與王爺離心,王爺對我有賞識之恩,這些年我吳庸之所以能混到今天這般程度,全靠王爺提拔重用,你殺害我全家,是我畢生最大的仇敵,你覺得這個時候我會信你,而不信王爺嗎?我又不是真的傻了!”
秦璃喝聲道:“你當然是個傻子,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愚蠢,也是最愚忠的傻貨!”
秦璃將雙手背在身後,悄悄地對三哥打著手勢,同時繼續和吳庸說道:“你若不是傻,又怎會與狼謀皮,相信紀衡那等奸詐小人?你若不是傻,又怎會不知將你的消息透露給我的人正是他,換句話來說,你全家滿門被滅,雖是我秦璃動的手,可是他紀衡,卻也是功不可沒呢。”
一聽這話,縱然吳庸不敢相信秦璃,也在此刻產生了動搖,神情激動的朝著秦璃大喊:“你胡說八道,王爺絕對不會出賣我,絕對不會傷害我的家人,是你在我麵前造謠中傷王爺,為的就是要我與王爺離心,好給你可乘之機。”
吳庸一邊喊著,一邊朝著身後趔趄的退了兩步,也正是這兩步,讓一直注意著他動作等待時機的秦林終於等到了機會。
隻見秦林毫不猶豫的從腰間抽出隨身匕首,朝著吳庸拿著寬大的手就投擲過去。
隻聽吳庸突然發出一聲慘叫,要挾著紅錦的那隻手猛然一抖動,紅錦抓住機會,趕緊用力推開吳庸就朝著秦璃所在的方向奔跑過來。
“小姐……”
秦璃趕緊上前一步,一把就將紅錦接入懷中,藍琦帶著人也在這個時候衝了上來,將秦璃和紅錦二人團團護在中間,警惕的看向手上受傷的吳庸。
吳庸單膝觸地,看著自己被傷了的手筋,又瞅向在秦林的帶領下,將他團團圍住的定北侯府的護院們,頓時就明白一切,哭笑不得的桀桀笑出聲來。
“我還真是夠蠢的,竟然當真上了你秦璃的當,王爺說的沒錯,你這個女人最是詭計多端,麵對你必須全身心應對,稍有不慎,就會被你抓住機會反撲,我的家人死在你的手裏,果真是無處可逃,隻有命落黃泉這一條出路了。”
秦璃將紅錦交給藍琦,借著火光,看著身上染血,手上鮮血也再不斷往下滴的吳庸,沉眸片刻,道:“吳庸,不管你信不信,我剛才對你說的,的確是實話。”
“你忠心耿耿的替紀衡賣命,但實際上,他早就對你在北鳴關的表現顯現出不滿,按照你們的計劃,大梁軍隊的確會是在最後戰勝北蠻鐵騎,但是當居首功的應該是你吳庸,而不是我父兄。”
“可是,自從朱伯伯親自去了北鳴關之後,你們的計劃就被打亂了,定北軍驍勇善戰,又對大梁和對我父兄頗為擁戴,你一直想要在暗中下手,悄悄地接手定北軍,可是你卻小瞧了定北軍的忠勇,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機會從指縫中溜走,看著大勝北蠻鐵騎的功勳落在我父兄的頭上,在那一刻,你可知遠在京城之中的紀衡對你有多失望?”
秦璃借著預知夢中的提示,用似真似假的話,悄悄地離間著二人。
秦林則是詫異的看向秦璃,聽著他口中所言,就連他都是被唬的一愣一愣,更別提身為當事人的吳庸了。
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要給小妹發揮的機會,因為小妹這麽說,一定是有她的緣由,而他在此刻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她。
秦璃深吸一口氣,看似不經意,實則一直都在關注著吳庸的神色變化,道:“偏偏在那個時候,你那個不讓人省心的胞弟又在京城裏接二連三的闖禍,而每次替他擦屁股的人,可不就是大皇子府的人嗎?”
“如果你能替紀衡分憂,還是過去那個能助他穩固權勢的左膀右臂,他當然願意多多擔待你的家人,但你在北鳴關失利,又在接二連三暗中刺殺我父兄的事情上失手,你認為他紀衡該如何想你?以紀衡的手段和心理,還會養著一個不僅不會辦事,還總是給他添亂的下屬嗎?”
“這些年,為了替你的家人擦屁股,紀衡已經在心裏厭煩極了,也許在他的心裏早就想要除了你這一家子總是愛惹是生非的東西,讓他少受些心累,所以才會悄悄地將你暗殺我父兄的消息遞給了我,借我的手,鏟除了你的家人。”
說到這裏,秦璃就是幽幽一歎氣,用眼尾淡淡的掃了一下幾近瀕臨崩潰的吳庸,補充道:“虧你還在這裏給他賣命,替他鏟除異己,卻不知道,在紀衡的心裏,早就已經放棄你了,咱們的這位大皇子,果真是好手段、好狠毒的心,你好歹也是跟隨了他一場的人,他卻對你這般不留情麵,……哦不,其實,他也算是給你留了一絲顏麵。”
秦璃說到這裏,就是微微一笑,看向吳庸:“他沒有直接殺了你,而是將你又送到我麵前,再次借我的手,殺了你這個辦事不力又礙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