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上

得了林憲事先安排的數位朝臣突然在朝堂上為深陷獄中的秦瀾山求情,此舉,不僅讓武德帝都為之一怔,就連恒王一黨,也是始料未及。

麵對林家想要保住秦瀾山的心思,恒王一黨很快就反應過來,自然是當庭就與為秦瀾山求情的數位朝臣們爭辯起來。

一時間,朝堂上高聲不止、唾沫橫飛,甚至爭辯到激動之處,還出現了人身攻擊,就差當著武德帝的麵互相揪領子,再朝著對方狠狠地踹上幾腳以泄之忿。

麵對混亂的朝堂,武德帝自然是又發了好大一通火,當場貶斥了幾位鬧的最凶的朝臣以震人心,隨後,就將大理寺卿叫了出來。

身材略顯肥碩的大理寺卿孟子然向來是個精明的,平日裏最擅長的就是和稀泥,這些年,靠著和稀泥的本事也算是穩坐大理寺的頭把交椅,在京中混的也算是不錯。

可沒想到,這好日子才過了幾年,就碰上了五萬定北軍慘死鬼哭穀一案,而且,這不是人犯的人犯還偏偏關押在他大理寺的牢中。

想到這幾日,他愁的頭發一把一把的掉,食欲也明顯下降,就連走路都快飄忽的慘狀,他真是恨不能找個地方訴訴苦,趕緊將這燙手差事給丟到別處才好。

眼下,看見朝臣因為秦瀾山的事再度爭執起來,就連林家都被一並卷了進來,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今,被武德帝點名叫了出來,他整張臉都變得煞白,但還是強撐著精神,匯報了秦瀾山在牢中的情況。

“皇上容稟,定北軍自主動去了大理寺牢房接受調查以來,一直都是全力配合,知無不言,根據侯爺的表述,鬼哭穀一役絕非京中傳言那般,因是侯爺貪功冒進所致,當然了,這還需要其他證據佐證。”

“但皇上,臣想要說的是,暫且先不管這鬼哭穀一役背後的真相如何,但臣可以確定,京城之中,有人不想再讓侯爺開口,妄圖在我大理寺牢中,取侯爺的性命。”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朝堂上一片嘩然,就連恒王一黨也是各個納悶,不明白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誰想要了秦瀾山的命。

倒是站在百官之中的林家幾人,各個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倒是對這個消息十分不意外。

武德帝慧眼如炬,一掃朝堂上群臣的反應,幾乎就將眾人各式各樣的情緒盡收眼底,自然也留意到林家人的奇怪之處。

但,他更為震怒的是,有人居然在這個時候想要秦瀾山的性命。

這是為何?難道是不想讓他開口?還是還在貪圖著定北軍的軍權?

想到這些,武德帝就朝著恒王一黨的數人掃了一眼,沉下眸子,聲音冷冽:“孟子然,朕問你,定北侯可有大礙?”

大理寺卿孟子然悄悄地擦掉額頭上滲出來的冷汗,忙聲回答著:“請皇上放心,想要對侯爺不利的歹徒雖然包藏禍心,但我大理寺的防守也不是擺設,好在有驚無險,侯爺也並非受到半分傷害。”

聽了孟子然這麽說,武德帝才算是稍稍放心。

而恒王一黨則是抓住了這個機會,出聲攻擊:“孟大人,此次大理寺暗殺,保不齊是有人有心安排,畢竟這世上賊喊捉賊,扮演苦肉計從而博得同情,也是屢見不鮮的。”

“沒錯,秦瀾山被關在獄中,但效忠他的其他定北軍將領和他的兒子可是在外麵能夠隨意走動,聽說這兩日,秦林將軍可是但凡有時間,就會去牢中探望秦瀾山,也不知道你們大理寺是怎麽管理人犯的,竟然能讓家屬隨意探視,秦瀾山素來就狡詐,若是他故意指使自己的兒子配合著他玩一出苦肉計給你們看,怕是你們也會被蒙在鼓中吧。”

孟子然聽見恒王一黨竟然攻擊他大理寺的管理方式,甚至還有意要給他扣上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

玩忽職守一罪,可大可小,重則丟官罷爵、性命難保。

明明是林家跟恒王一黨攀咬起來,最後卻無端牽累了他?想要給他惹火燒身,這要向來喜歡做和食佬的孟子然當場就有了幾分氣性。

於是,就見他毫不猶豫的就頂了回去,“此言大人差矣,我大理寺的官員向來可是以公正嚴明而在朝堂上聞名,不然皇上也不會將定北侯交給我大理寺來看管,再者,我要提醒這位大人,眼下定北侯還未定罪,您一口一句人犯,實在是大為不敬,咱們同朝為官,也算是有同僚之情,似你這般恨不能在無證的情況下,就給定北侯定下一個致死的罪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侯爺上輩子刨了你家祖墳呢。”

話音一落,立刻就引來不少朝臣的哄笑。

至於被孟子然奚落的朝臣,則是氣的臉和脖子漲紅,剛想出生反駁,卻又被孟子然出聲打斷,“大人且慢,孟某還未說完,你剛才張口就說出什麽苦肉計之類的話,那副十分遊刃有餘的樣子,莫不是自己過去經常在官場上做這種事兒?這位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定北軍的將領們為了我大梁可是出生入死,剛剛回到京城,還未喘上幾口氣,就要被你張口一句‘賊喊捉賊’而扣上帽子,這對他們來說,實在是莫大的羞辱,咱們也算是讀過聖人之書的人,清楚地知道不可空口白牙的汙蔑他人,若如此做,就與小人無異,大人自己可能是個小人,但不要將所有人都想成與大人一般類似的人,本官相信,在這朝堂之上,還是有真正剛正不阿的君子,有渴望正義之風的忠臣,至於大人您這類人,陰暗的躲在角落裏爬行就好,千萬不要將自己的齷齪心思暴露在外,以免讓同朝的同僚們,看不起你。”

孟子然說的慷慨激昂、義正言辭,激動之處更是擺出一副要肅一肅這不正之風的樣子。

如此神態與做法,與他往日那般逢事就和稀泥的態度截然不同,著實是讓不少朝臣對他刮目相看,甚至有人還以為這孟子然今天是吃了什麽奇怪的藥物了,不然,又怎會做出這般與往日不一樣的行徑。

孟子然在滔滔不絕說完自己的意見後,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隻圖快意,為了自保,講了一些不該直說的話。

於是,就趕緊又縮了回去,擺出一副與過去一般無二的樣子,恨不能在朝堂上成為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