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臉色雪白,好似下一秒就會破碎掉的秦璃,紀無川剛想挺身而出,站出來狠狠地訓斥紀衡,他的手卻被秦璃一把抓住。

然後,就看見秦璃冷抿著紅唇,在眾人的注目下,朝著前方邁出一步。

她雙眸不躲不避,絲毫不在意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異樣眼神與指指點點,直接看向紀衡,道:“看來,上一回的教訓還是沒讓恒王殿下吸取教訓,既然如此的話,那我不妨抽出點時間,親自來教教殿下何謂尊重。”

“殿下雖是皇子出身,但在諸位皇子當中,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若我沒有說錯的話,恒王殿下可是個庶出的皇子,雖說占著‘長’這個身份,但生母卑賤的事實也改變不了的,臣女這麽講,並非是有意當眾戳恒王殿下的傷疤,也並非當眾侮辱您,而是提醒您,以您這樣的身份想要迎娶我為側妃,怕是還不夠格。”

“我乃定北侯府嫡女,我的父親曾是統率數十萬定北軍的定北侯,家中三位兄長,個個身拜大將軍,而我的母親更是曾經大梁第一首富沈公唯一的女兒,我的外祖父雖說隻是一名商賈,但卻功在社稷,就連當今聖上也曾親自召見,賜下牌匾以示嘉獎,似我這樣的出身,恒王殿下就算是拿著恒王妃的身份來迎娶我,也要看我願不願意答應,可如今,你卻當眾說出要娶我為側妃的話,恒王殿下,眼下您的這番行徑,真是讓我不得不開始懷疑,您這麽做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我難堪,故意欺辱我定北侯府,更是故意不將我整個定北侯府看在眼裏。”

“王爺,您可是要三思啊,雖說現在我侯府是比不上往日如日中天,但我侯府世代列祖列宗在軍中,在百姓口中積累下來的聲譽可不是一個擺設,如果讓邊境的定北軍們知道,他們的大小姐在京城裏被一位庶出的皇子這樣欺辱,您說說看,數萬兒郎的憤怒,您可能承受得住?至於您的父皇,不知道到時候,還願不願意替你這個不斷闖禍的不爭氣的兒子再收拾這些爛攤子了?!”

秦璃的話鏗鏘有力,幾乎是一字一句都重重的砸響在倚梅園的上空,就連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臨淵長公主都在這一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更別說是他人。

紀衡則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因為生母卑賤而被不少人在背後嘲笑,甚至就連父皇都不願意將太多的父子之情贈與他,但是,那些話畢竟不好聽,往日裏也沒有人敢膽大妄為到衝到他麵前將這些刺耳的話講給他聽。

慢慢的,他也就覺得世人不敢輕易來捅他的傷處,可沒想到今天,他最羞恥的一麵卻被秦璃當眾說了出來,他甚至都能感覺到,有人在聽見秦璃這麽說之後,已經在背後偷偷地嘲笑他了。

看著眼前不斷給他帶來羞辱感的可惡女人,紀衡幾乎是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他扭曲著臉色,腦子一陣陣的發熱,幾乎是在刹那間身體就先做出動作,朝著秦璃所站的方向就衝了過去,高高的揚起手,看那樣子是要當眾打她。

秦璃看見紀衡怒氣衝衝而來,尤其是在瞧清楚他的動作後,更是已經做好了迎接他一巴掌的準備,左右今天她已經將紀衡徹底得罪,也不怕再與他之間的關係鬧的再僵一點。

可沒想到,她閉上眼睛等的巴掌在幾息之後還沒有落下,就在她試探性的睜開眼想要看一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時,就見紀無川不知何時已經護在她身前,伸出一隻手抓住了紀衡那隻快要落下的手。

“大皇兄,你想要做什麽?”

紀衡瞪著一雙發紅的眼睛,怒視著秦璃,衝著紀無川喊道:“本王想要做什麽,難道還需要向你言明?這個臭丫頭剛才說了什麽,你會沒聽見嗎?她敢當眾侮辱本王,隨意議論皇室之事,如此膽大包天,難道就不能受本王一巴掌嗎?”

紀無川看了眼身後的秦璃,在對上秦璃不安的眼神時,本是冰原一片的眼底立刻漾起一絲柔色,無聲中好似在告訴她,不用擔心,一切都有他在。

在深深地看了眼秦璃後,紀無川再度看向紀衡時,眼神中的冷漠再度顯露出來:“大皇兄何必如此動怒,本王倒是覺得,阿璃說的是實情,難道大皇兄已經霸道到連實話都不讓人說了嗎?再說了,如果不是大皇兄先是對阿璃講了不像樣的話,以她的性格,又怎會給與還擊?再者,阿璃也沒有講錯,大皇兄卻是越舉了,以阿璃的身份,就算是當你的恒王妃也是夠格的,但你卻偏偏提出要以側妃之禮迎娶,動機實在是不純,難怪會讓阿璃氣惱誤會至此。”

“當然了,就算是大皇兄想要以正妃之禮迎娶,本王也是不答應的,因為,她秦璃,會是本王的魏王妃!”

此話一出,更是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當場就炸的在場之人皆目瞪口呆。

此時此刻,在場之人真是惱恨自己隻生了一雙眼睛,根本來不及看如此精彩的戲碼,誰敢相信,在長公主殿下舉辦的簪花會上,居然出現了兩位王爺同時相爭一位貴女的三人精彩戲份。

今日發生在澄園之事,若是被人傳出去,隻怕會立刻成為京中人人談論的焦點,而定北侯府,怕是再度會成為眾人議論的目標。

秦璃同樣也被紀無川的話驚住,半晌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王、王爺……”

紀無川聽見身後傳來秦璃微微顫抖的聲音,他回身,溫柔的看向她:“阿璃,你既然不喜歡大皇兄,那你可願意喜歡本王?你說的沒錯,皇子當中,也是分等級的,以本王真正嫡出皇子的身份,配你這位侯府嫡出的貴女,應該算是勉強夠的上吧。”

紀無川話音一落,再度引來不少的唏噓聲。

要知道,在場的三位皇子當中,當屬紀無川的身份最為尊貴,就算是繼後所出的四皇子,也要靠邊站。

可現在,在秦璃麵前,這樣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子卻將自己的身份壓的如此低,甚至說出勉強配她這樣的話,如果不是魏王殿下瘋了,那就隻剩下一個原因。

那就是,堂堂魏王,已經深愛定北侯府嫡女秦璃入骨,才會這樣患得患失,不惜自貶身份,也要與心愛之人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