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濟頭昏腦漲的往外走。

他隱約感覺到從身後傳來一陣陣雜亂的聲音,可是因為宿醉而難受的身體讓他著實精力不濟,隻能任由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而他自己則是蹣跚著腳步,繼續往王府正門走。

隻是,還不等他走到王府門口,就看見數名京兆府的衙役從門外衝了進來,門房連阻攔都來不及。

跟隨在蕭濟身邊的小廝趕緊上前將蕭濟護在身後,頤指氣使的嗬斥。

“哪裏來的不長眼的,這裏可是臨陽王府,未經我家王爺和世子的同意,誰準你們進來的?”

站在最前麵的班頭看著狐假虎威的小廝,笑著掂了掂手中的枷鎖:“我們闖的就是你們臨陽王府,蕭世子,我家大人有請,麻煩世子隨小的們走一趟吧?”

蕭濟揉著怦怦亂跳的太陽穴,真真是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在跟他作對。

一大早,先是被小廝從**叫醒,跟著,又被陳嬌蕊那個女人惹的他心情極為不悅。

本想著出府去百花樓裏坐一坐,找個美人兒解解悶,不成想又有不長眼的衙役在他麵前放肆。

難道在這些人的眼裏,他臨陽王府就是個軟柿子,誰都能來捏一下的嗎?

蕭濟越想越氣,到最後,幹脆就朝著那出聲的班頭吼過去。

“你們這幫低賤的東西,本世子豈是你們隨意能請動的人?本世子現在要出府,好狗不擋道,都給本世子讓開。”

班頭看著明顯還帶著酒氣的蕭濟,臉上的笑容漸漸轉冷。

“既然蕭世子不想被我們客客氣氣的‘請’去京兆府衙,那我們就隻能用點別的手段了。”

話音一落,兩名跟在班頭身後的衙役立刻就衝了出來,一左一右的架住了蕭濟,不費吹灰之力就控製住了他。

蕭濟見這幫衙役竟敢對他動手,當場就叫嚷著讓府中下人衝上來揍這幫衙役。

可是,還不等府中的下人圍上來,那出聲的班頭就挺直了脊梁,高聲道。

“我等是奉命捉拿企圖殺害侯府秦小姐的真凶,想必諸位也知道,玉佛寺的暗殺已經驚動了皇上,我家大人奉旨查辦真凶,現在種種證據都指向了蕭世子,官府辦差,爾等若敢阻攔,一律按幫凶處置。”

在震懾住王府的下人小廝後,班頭來到蕭濟身前,低聲道:“世子爺,在下要是你,定會在此時乖乖配合,千萬不好再節外生枝。”

蕭濟的一通酒氣終於在這一刻醒了。

他臉色難看的掙紮了兩下,見自己掙脫不掉,趕忙高呼冤枉,“她秦璃遭受暗殺,跟本世子有什麽關係?興許是她平日裏壞事做盡,才會被人趁機報複。”

班頭嘿嘿一笑,說:“是啊,我們也覺得秦小姐是被人報複了,隻是那個報複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世子你。”

講到這裏,班頭就聲音一頓,鄙夷的瞅向蕭濟這個小人。

“蕭世子,你說說你,怎麽就是個氣性如此大的人呢?人家侯府的秦小姐不過是寫了一紙休書休了你,你怎麽就剩懷恨在心,暗中派人謀殺她呢?都說無毒不丈夫,可是在蕭世子您麵前,就算是蛇蠍之人,怕是都要甘拜下風吧?!”

蕭濟被說中自己幹的那些不可告人的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還是咬緊牙,死不承認。

“你們京兆府衙休想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到本世子的頭上,別以為本世子不知道,那個姚政已經跟秦璃是一夥兒的了,你們想要製造冤案,冤枉本世子!”

班頭看著都到這時候,還敢給他家大人潑髒水的蕭濟,氣的朝著衙役就看了一眼。

衙役們立刻手上上了狠勁兒,哢嚓一聲,蕭濟的胳膊就被當場卸了下來。

蕭濟發出一聲慘叫,王府的小廝與下人們看到這一幕,也都心有餘悸,可卻無一人敢衝上來同這幫衙役對著幹。

班頭看著因為疼痛而臉色發白的蕭濟,冷聲警告道“蕭世子,別以為你背靠臨陽王府,就能汙蔑朝廷命官,在這偌大的京城裏,最不缺的就是你們這種高門子弟。”

“京中風雲,最是變幻莫測,前一天府中還是富貴無匹、錦繡無雙,第二天就能被抄家滅族、滿門盡喪,所以很多時候還是要謹言慎行,千萬不能因逞口舌之快,而給自己、給全府帶來滅門之禍,你說是不是?”

蕭濟疼的渾身顫抖,聽著班頭言詞中的敲打之意,終於放下了倨傲,低下頭,配合道。

“本世子願意隨著你們一起去京兆府衙,本世子相信,姚大人是個公正嚴明的人,定不會冤枉本世子,放過真正的凶徒。”

班頭爽朗一笑,拍了拍蕭濟的後背,“哎!蕭世子若能早點說出這番話,明白了這番道理,也就不會受這些罪了。”

說完,班頭就一揚手:“弟兄們,咱們這就陪著蕭世子回府衙吧,今日,還是要多謝世子和王府的諸位配合。”

王府的小廝和下人們震驚的看著京兆府衙的人如在無人之境般隨意的離開了王府。

一時間,各個心情複雜。

這些衙役之所以敢在王府中就對世子動了手,可見在京城裏,臨陽王府的這張招牌已經沒有任何威懾力了,甚至可能已經淪為一個笑話。

至於他們的世子,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

再說陳嬌蕊那邊,當府中的下人請來大夫為她診治後,大夫當場就直言,她腹中的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陳嬌蕊臉色蒼白的躺在**,感受著身體下的濕意,一隻手戀戀不舍的撫摸自己的小腹,兩行眼淚無聲地從她的眼眶裏滑落。

貼身丫鬟看著出門煎藥的大夫,跪在陳嬌蕊的床邊安慰著。

“小姐,你別太難過,大夫說了,這個時候你的身子不宜太過悲痛,孩子沒了,以後還會有的,你還年輕,現在還是先將身體調養好才是正途。”

聽著丫鬟的勸說,陳嬌蕊張了張嘴,好半天後,才從嗓子裏擠出來一句話。

“孩子,真的還會再有嗎?……都是我無能,沒有保護好他,讓他就這樣丟了性命。”

丫鬟看著自責的小姐,也跟著嗚嗚的哭出聲來,“小姐……”

陳嬌蕊聽著丫鬟的哭聲,痛苦的閉上眼睛。

隻是,還不等她喘息上兩口,那緊閉的眼睛卻又突然睜開,眼中迸射出憤恨的光芒,“世子呢?蕭濟呢?我為了他什麽都沒有了,可現在他在哪?”

丫鬟看著形容癲狂的小姐,趕緊上前扶住她。

“小姐你別激動,世子這兩天心情也不好,興許是出府散心了,小姐放心,奴婢等會兒就去世子的長楓院外守著,等他一回來,奴婢就將他請過來探望你。”

“哈哈哈哈!他去散心?他的心情還不好了?”

陳嬌蕊的眼淚痛苦的從眼眶裏不斷地往外流,她抓緊丫鬟的手,無力地搖晃著。

“我為了他失去一切,現在連孩子都沒了,他這個罪魁禍首卻還有心情出去尋花問柳嗎?”

“報應!真是報應!我怎麽就瞎了眼,喜歡上了他這種男人!”

聽著陳嬌蕊痛徹心扉的嘶喊,丫鬟抱著她再度哭出聲來。

陳嬌蕊被困在這一隅之地,身心都承受著摧殘,自然也就不知道,此時的蕭濟哪裏是出去尋花問柳了?

而是被衙役押到了京兆府,接下來等待他的,就是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