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大房和三房回老家這一天,薛玉瑤帶著薛子瑜前來送行。

她從白芷手裏接了包裹,遞給江玉珊道:“二妹妹,現在天氣正熱,你們路上,要注意避暑,這包裹裏,是我給你們配製的常用藥丸,服用方法上麵都有寫,這一路多保重。”

江玉珊接過包裹,神色不舍地開口:“多謝大姐姐,這一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大姐姐別忘了給我寫信。”

薛玉瑤應下,又看向大伯和大伯母,跟兩人道:“大伯、大伯母,回到老家後,注意身體,若遇上難事,隻管寫信告訴我,不管什麽時候,你們永遠是我的大伯和大伯母。”

江振皓點頭應下:“大伯不會跟你客氣,你和阿瑜也要照顧好自己。”

劉氏這時將自己挎在臂彎的一個包裹,遞給白芷,但話卻是對著薛玉瑤說的:“瑤兒,這包裹裏,是大伯母給你們姐弟做的肉脯,你們一貫愛吃,若吃完了,隻管來信,大伯母再給你們做新的。”

薛玉瑤和薛子瑜開心地應下後,薛玉瑤便催他們上船。

江振皓便帶著妻女上船,而船上甲板之上,三房的江振曜和黃氏,則一臉後悔又兼帶幾分埋怨地看著碼頭之上的薛玉瑤。

剛才他們那麽熱情地主動打招呼,薛玉瑤那臭丫頭卻隻是冷冷的點了點頭,就不再搭理他們夫妻,還真是冷血無情呀。

薛玉瑤無視三房夫妻帶著怨懟的目光,跟大伯一家三口揮手作別。

她看著船緩緩駛離碼頭順流遠去,直到走遠,才帶著薛子瑜回行宮。

之後江玉瑤便將心思放在了編寫醫書上,偶爾也會跟著蕭長熙、蕭華涵進山打獵,日子過得自在而悠閑。

而上都那邊,也終於將太醫署相關的資料整理好,送到行宮。

反正蕭長熙和蕭華涵都知道她的想法,薛玉瑤幹脆叫上他倆及弟弟阿瑜,一起討論。

薛玉瑤這邊氣氛輕鬆快樂地討論他們想要的太醫署,而遠在利州金牛縣的江振旭,此刻情況不太好。

自出發後沒幾天,他就染上風寒,這一路上,大夫看了好幾個,藥也沒少吃,病情一直反反複複。

進入利州境內時,也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太熱,還是怎麽了,一下子發起高燒,好不容易吃藥又紮針,將燒退下去,可不過一天,又燒起來。

如此反複了幾次,江振旭無論是吃藥,還是紮針,燒就是不見退。

請來的大夫,當著江振旭的麵沒說什麽,轉身出了屋子,就跟文韻道:“你家老爺高燒不退,太太也看見了,湯藥喂了,退燒的針也紮了,就是不起效果,繼續這樣下去,熬不了幾天,太太可以準備後事了,節哀。”

文韻一聽這話眼眶瞬間就紅了,踉蹌後退了幾步,還是身邊的丫鬟扶住她,她才勉強穩住身子。

然後她哽咽地吩咐一旁的江白道:“給大夫結了診金,好生將大夫送回去。”

等江白帶著大夫離開,文韻由丫鬟扶著回了屋子,然後她揮了揮手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退下吧!”

待丫鬟退下後,文韻便收了臉上的悲傷,站起身進了臥室,然後開始翻箱倒櫃。

而身體呈現病弱狀態,其實意識十分清醒的江振旭,聽著屋子裏的動靜,心止不住地一沉再沉。

文韻翻出江振旭藏在紅木箱子最下麵的小匣子,又從江振旭的身上搜出鑰匙,開了小匣子上的鎖,將小匣子打開。

隻見手掌大小的小匣子裏,是一疊銀票,文韻迫不及待地將銀票取出來,飛快地數了一遍,然後臉色一垮:“不足兩千兩,死窮鬼,放著金山銀山,不知道謀取,老娘真是瞎了眼,看上這麽個迂腐的貨色,白白浪費大好青春。”

埋怨完,文韻將銀票塞進袖兜裏,將小匣子重新鎖上,放回箱子最底層。

等將一切都還原,江白送大夫回來,江振旭就那麽巧地清醒過來,他當著文韻的麵,吩咐江白道:“去,將我收藏的字畫全部取來。”

江白領命退下,不多會便抱著五個長短不一的細長盒回來,擺在床邊的桌子上。

江振旭看著那些盒子,眼裏有不舍,隨即有氣無力地開口:“這些都是我憑自己能力所得的收藏,任何一幅拿出去,千金難換。”

“江白,你將這些帶去給曦和郡主,將她請來,我到底是給予她生命的父親,請她來我救我一次,以、以後我不會再麻煩她。”

江白應下,抱著盒子退到屋外,文韻忙開口道:“旭郎,我也有些話叮囑江白,去去就回。”

江振旭點了點頭,然後重新閉上眼睛。

文韻追出院子,叫住江白道:“江管事,你帶著這些字畫,隻怕不好趕路。”

“這樣,你將字畫留下,一人一騎,快馬趕回寧州。”

“路上不必節省費用,以最快的速度將曦和郡主請來,等她治好老爺,離開時,順手帶走這些字畫也是一樣的。”

“好,屬下將這些收好,就起程。”江白爽快應下,轉身去了臨時用作書房的屋子,將手裏的字畫鎖回箱子裏,便離開他們租住的小院。

文韻等江白一走,便招來丫鬟吩咐道:“你去北城門守著,親眼看著江管事出了城,再回來稟告我。”

身高體壯的丫鬟憨憨的應下,就轉身快步離開。

這丫鬟是文韻在離開寧州後,將她和女兒身邊伺候的丫鬟全部賣了,轉身又買的丫鬟,沒指望她多機靈,隻要求聽話。

看著丫鬟離開,文韻轉身就看見站在身後的女兒,便柔聲道:“琬兒,你怎麽在這裏?”

江玉琬一臉害怕地開口:“娘,爹爹病成這樣,真能撐到大姐、曦和郡主趕來嗎?”

文韻沒有回話,拉著女兒來到她的閨房,將她按在椅子上,才開口:“琬兒,你要有心理準備,你爹爹病得很重,隻怕撐不到薛玉瑤趕來。”

“你也不必怕,有你爹爹留給我們母女的家財,我們辦完你爹爹的後事,尋一富庶之地,改名換姓重新開始,好不好。”

江玉琬看著冷靜理智的母親,不能理解地問道:“娘,你那樣深愛著爹爹,如今爹爹一病不起,你不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