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下)

明空雙眸之中一時盡是赤紅之色,他眼光所及之處,頓時便有一團團赤紅火焰叢生,那萬萬千千陰兵鬼卒瞬間被那一團團赤紅火焰給席卷其中,然後那火焰火勢更盛,不過片刻便把明空三人周身方圓數裏內的萬千鬼卒給燃燒殆盡。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

隻是,這短短片刻之間,明空周身卻全是籠罩著一股濃重的死氣和血腥之氣,又哪裏有半分生機。隻是,三人此刻所處之地,乃是鬼氣最為陰沉的九幽地府外城所在,散步在這片原野之上的陰兵鬼卒,又何止萬萬千千。

明空片刻之內,雖是消滅了數以千計的陰兵鬼卒,但是更多的陰兵鬼卒,卻是源源不斷地從後方前赴後繼而來。而且,這些陰兵鬼卒雖然本身毫無意識,但是隱隱之間似是收到什麽東西的控製,竟是散而不亂,直衝著明空而來。

片刻之間,便有更甚之前數倍數量的陰兵鬼卒,悍不畏死地衝入到,從明空雙眸之中所散發出來的那團火焰之中。

那赤紅色火焰,雖然看上去對陰兵鬼卒,天生具有克製和吸收之力。但是,物極必反,世間萬事萬物莫若此理,因此又過片刻,那團赤紅色火焰,卻是又猛然暴漲數寸,然後竟是再也吸收不了一絲陰兵鬼卒的陰氣,竟是瞬間倒卷而回,直向明空所在方向而來。

青璃和青壚都是瞬間麵色大變,這團赤紅火焰,兩人雖然不知道其蹊蹺之處何在,但是方才那赤色火焰,將那萬千鬼卒陰兵碎為齏粉,並將陰森鬼氣吸入其中,兩人卻是親眼所見的。眼見這團滿含陰森鬼氣的赤色火焰,直向明空倒卷而來,兩人卻深知,若是被其擊中,其靈力修為所受傷害,怕是非有數百年光陰,不能修複。

青璃麵上神色,瞬間之內,卻是變了數次。她內心深處,一時之間,卻是轉過千百轉,片刻之後,她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麵上卻是多了一絲堅毅神色。

她秀足輕踏,緩緩向前踏出一步,這不過尺許的距離,她這般輕輕踏出,卻一時之間風雲巨變。一陣轟隆之聲,從九天之上遙遙傳來,緊隨著那道轟隆之聲,一道道閃爍著七彩琉璃光芒的光柱,從這片原野之上濃重的雲層之中,轟然向下擊來,看那方向卻正是青璃所在的方向。

與此同時,青璃周身也是驟然爆發出一團白色光芒,她雙眸之中,瞬時間先是七彩琉璃光芒,輪換映照,接著便是歸於一片黑暗。

就在她雙眸之中的光芒消散,歸於陰暗之時,那九天之上的滾滾驚雷和道道七彩光柱,卻是轟然擊在了青璃周身四下之內,堪堪擋在了疾馳而來的那團赤色火焰之前。

身在一旁的青壚,眼見這一切的發生,卻是麵色變得蒼白無比,片刻之後才微微恢複了一絲血色,微微一歎,輕聲說道,“天狐秘術千千萬,你不學媚術,不學千變變化之術,卻單單學這逆天而行的輪回之術。你體內月色寶石若是還在,那也無妨,但此刻既然被圓智取走了,你難道不知道,如此逆天而行,會有什麽後果嗎?”

伴隨著她淡淡話語,一時之間周圍卻是聲響全散,空****的原野之上,一時之間隻飄散著青璃淡淡的話語,“如今又哪裏有天道,就算我違逆而行,也不過是失去這雙眸子,若是能救明空,倒也是值了”。

這句話雖甚是輕柔,但卻是直向外飄散去數千丈之遙,那原野之上的萬萬千千的陰兵鬼卒,卻是突然之間一起尖叫起來,那尖叫聲中滿是淒厲笑聲,笑聲匯聚在一起,似是又帶了一句話語,“值了,真的值了嗎?”

青壚麵色又是一變,周身青金兩色光芒暴漲,將明空和青璃籠罩其中,朗聲叱道,“什麽人,鬼鬼祟祟,裝神弄鬼?”她話語一落,那淒厲叫聲卻是瞬間消散無形。

中土以西不知幾千幾萬裏外,幽冥血池之下千百丈處,修羅七屠塔極深處。

此處卻是一極為寬敞的密室,密室之中四周石壁之上,卻是遍燃白燭。每兩隻白燭之間,卻又有色澤黝黑散發陰沉鬼氣的鐵柱,所隔成的牢籠。

其中一件牢室之內,卻是關著一白發蒼蒼老者,和一隻渾身毛發色澤純白,但是九尾齊斷的九尾天狐。卻正是當日被從玄元門通玄山上擄走的清散子和蘇宛。

密室正中,此刻卻是端坐著兩人,遠遠望去,卻似是正在對弈。

其中一人蒼發鶴顏,身上披著一件顏色發白的金紅兩色交織的袈裟,脖頸之中掛著一串紫色珊瑚佛珠,卻正是圓智。

圓智,右手食指和中指輕捏著一枚色澤圓潤的黑色棋子,卻始終不曾落下,他臉上本是波瀾不驚的神色,此刻卻是掠過一絲微微的焦急之色。

片刻之後,他舉目望向對麵端坐那人,緩緩說道,“先生,可否允老朽悔一步棋?”

端坐在圓智對麵的那人,卻是一言不發,隻微微搖了搖頭,密室四周石壁之上白燭所散發的燭光,打在他麵頰之上的青銅麵具之上,更泛起一絲冷冷寒光。圓智見狀,卻是微微一歎,喃喃說道,“再怎麽說,我也算是老人家,這禮讓之心,先生總該是懂的吧?”

那頭戴青銅麵具之人,隻是一雙眸子,緊盯著棋盤,又微微搖了搖頭,並不發一言。圓智無奈說道,“先生如此,真是無趣地很,老朽和先生連下了八十盤,皆輸。若是這八十一盤再輸掉,老朽實在沒臉再和先生下棋了。先生還是另找他人吧。”

那人聞聽此語,卻是微微一怔,片刻之後,卻終是淡淡說道,“世人都說老狐狸,誠不欺我。果然是越老,越詭詐。”那聲音卻煞是詭異,嘶啞之外,卻有一種金石相交的冰冷味道。

他一語已畢,卻是做了個請的手勢,圓智心下大喜,卻是手腕急翻,一時間這三尺棋盤之上,盡是層層掌影。這圓智,悔棋心情之急切,由此可見一斑。又過許久,圓智身體卻是微微一抖,似是有所察覺,舉目向另外一處方向望去。

卻見距兩人端坐位置不遠之處,卻是另有一個棋盤,隻是那棋盤之上,卻是並無棋子,隻有數處位置,燃了幾團泛著各色光芒的火焰,棋盤下方,卻是刻著四個寸許大小的篆體,卻是“天下氣脈”。

此刻,那棋盤一處,那赤色火焰本待消滅,卻見左側一處青色光芒,卻是席卷而來,竟是稍稍阻擋了其消亡之勢。

圓智微微一愣,愕然說道,“沒想到那小狐狸竟然有如此決心。”那頭戴青銅麵具之人,聞聽此言,卻也是轉身望向那盤棋局,如此凝視許久,卻是眼睛沒有移動分毫,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許久,他卻是猛然回轉回頭來,右手食指中指並攏,然後看也不看,撮指彈向那盤棋局。隨著他手指輕彈,那環繞在棋盤之上四周的黑色火焰,頓時猛然燃燒起來,並向那赤紅火焰席卷而去。

圓智麵色微微一變,輕聲說道,“先生?”那頭戴青銅麵具之人,揮了揮手,打斷圓智待要說下去的話,淡淡說道,“天下棋局,早就如一盤亂麻。世人身在其中不能明了,你我既然下這盤棋,下了許久,又豈能在此刻前功盡棄。”

圓智雙眸之中目光微微一暗,卻是再不言語。隻是,他待轉身之時,眼角卻瞥到,那被困在那數團各色火焰之中的一條青龍,卻是又往外擴展了些許。

正當青壚和青璃長出了一口氣,以外逃過這一劫之時,明空周身卻是猛然又燃起一團赤紅火焰,將他包裹其中。

一時之間,明空雙眸卻是變得赤紅無比,他猛然大叫一聲,卻是就此昏迷過去。饒是如此,他緊握青璃的手掌,卻自始至終,沒有鬆開。

青壚將一切看在眼中,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她雙眸望向那千丈高塔,目光迷離,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許久才輕歎道,“若這世上,也有一人如此待我,縱是百死也不悔。”青璃聞聽此言,卻是猛然怔在原地,那一片黑暗充斥的雙眸之中,卻是不自覺地流下兩行清淚。

隨著明空昏睡過去,那團赤紅色火焰,卻是漸漸融入到明空體內,青璃察看明空氣息均勻,靈力起伏雖然有所波**,但原先那濃重鬼氣,卻是漸漸消散,這才放下心來。

又過許久,明空卻是緩緩蘇醒過來,他一雙眸子之中,除卻星光點點外,又有血色些許。

他呆呆盯著青璃那失去光彩的雙眸,驀然失色許久,卻是又淡淡一笑,輕輕拍了拍青璃手掌,柔聲說道,“我方才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到上元佳節,我同你一起賞燈,卻是潮流如織,車馬轔轔,一時失了你的蹤跡。待要尋你時,驀然回首,卻見你站在人群中,一動不動。我才發現,那是來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