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緣去緣來 (上)

“文殊菩薩請釋尊廣說地藏菩薩的因地修行本願,如何成就不思議事。地藏菩薩因地修行,為婆羅門女,為救其母脫離地獄罪苦,供養覺華定自在王如來,並於佛塔像前立弘誓願,願盡未來劫,廣設方便,度脫罪苦眾生。”一聲聲誦經之聲,透過從大殿窗欞處蔓延出來的檀香,直傳入到,立在大殿門口的梅長蘇耳中。

梅長蘇眉頭微皺,一向從容不迫,淡定意閑的臉頰之上,此刻卻是多了一絲焦慮神色。他立在這‘菩提殿’大殿門口的走廊之下,已經有數個時辰了。大殿門口的一處平台,卻是正對院中一株株,盛開的梅花。花香四溢,卻是衝淡了,近日來連綿的暴雪,所帶起的寒意。但是,梅長蘇,卻是提不起絲毫興致,他一心所係,全在殿中。

他正這般沉思間,卻聽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淡淡傳入到自己雙耳之中。“梅師兄,不妨先到小亭之中去飲一杯熱茶,如何。”梅長蘇微微一怔,不禁抬頭向前望去,卻見一個中年僧者,身穿一件紅黃兩色交織的袈裟,正雙手合十,立在自己身前,雙眸之中透出一絲溫和神情來。

這人,梅長蘇卻是認得,卻是這‘菩提寺’之中的,法號鑒空的僧者。三日之前,自己將秦無涯三人帶到這‘菩提寺’之時,卻正是這鑒空和尚接待的自己。從那日之後,寺院之中,圓字一輩的僧者,卻都是被主持圓覺都交到了大殿之中,這寺院之中一切事物卻都是,由這鑒空和尚來主持。

梅長蘇心中微微沉思,見他今日所穿袈裟,卻是和往日所見的寺院中的僧者所著,又有些不同,隻是到底哪裏不同,他卻一時也想不起來。雖然心中這般掠過百般想法,梅長蘇卻是口中不敢怠慢,忙回禮道,“有勞鑒空師傅了,隻是梅某此刻心中所係,實在是沒有心思。鑒空師傅,請自便。”

這鑒空師傅,雖然輩分上,比自己小了一輩,但是這次來卻是自己有求於人,更何況那鑒空師傅,方才已稱自己為‘梅師兄’,自己當然也不好駁他麵子。更何況,這些虛名與他來說,卻最是看淡和無用之物,因此,他口中才如此回禮。

他心中這般想著,卻見那鑒空師傅,微微一笑,口中緩緩說道,“梅師兄,當世真人,怎地卻如此執念。況且,梅師兄在此,也是於事無補,不妨就陪貧僧去飲一杯熱茶。貧僧卻是,也有一些事情,要說與梅師兄聽。”梅長蘇心中湧起一陣疑惑,不知這鑒空為何如此執意,要讓自己前去飲茶,但是他見那鑒空如此執著,當下卻是也不好再拒絕,隻好應了他,隨他一同前去。

小亭卻是距離大殿也不遠,繞過幾個迂回走廊,卻見一座樸素小亭,便立在一處角落之中。亭中卻是除卻,一張石桌,數張石凳之外,卻是別無他物。亭蓋以茅草鋪就,亭身之中,四周卻是有數根,漆色剝落的木柱支撐。亭雖小,卻是有名,一塊碩大的匾額卻是橫在小亭上方,正對梅長蘇兩人的方向。

匾額乃是黑底紅字,雖然顏色已有些許黯淡,但是遠遠望去,仍是赫赫在目。那匾額之上,卻是以草書草就了兩個大字,‘頓空’。梅長蘇乍見之下,隻覺那匾額之上,卻是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向著自己籠罩而來。他周身護體靈力,卻是微微波動,便靜止了下去。梅長蘇又是微微一愕,靈力自行運轉護住,乃是本門玄元心法的獨特之處,卻從來沒有未經修行者意識控製,而自行消散地情況。

如此這般看來,定是自己的護體靈力,察覺到那淡淡金色光芒,應是對自己無害,這才平靜了下去。他心下想到這裏,卻覺心底方才湧起的一絲焦慮之情,卻是消散地一幹二淨,靈台卻是也為之一陣清明。他心下暗暗稱奇,卻見那鑒空早已走到那小亭之中,卻是先倒了兩杯熱茶,見梅長蘇滯在原地,卻是緩緩說道,“梅師兄,請”。

梅長蘇聞聲卻是緩緩走到小亭之中石桌左右,兩人又是一番寒暄後,才各自落座。梅長蘇端起桌前一杯熱茶,茶香清新,那種清新卻似是雪後泥土之中,所散發出來的芳香,芳香之外,卻似是帶著一股清甜。梅長蘇麵色卻是微微一黯,這茶,自己卻是再熟悉不過。乃是取自玄元通玄之上的‘通玄毛尖’。

對麵正襟而坐的鑒空,似是也察覺到了梅長蘇此刻的異常,目光隨著梅長蘇的目光向著梅長蘇手中的茶盞望去,不禁心下明了。他微微一下沉吟,卻是口中淡淡說道,“梅師兄勿怪,這‘通玄毛尖’還是當年貴派掌教贈送給敝寺的,敝寺一直視之若珍,隻有貴客蒞臨,才拿出來招待。”

梅長蘇手掌微微輕揮,打斷了鑒空待要說下去的話,卻是微微一笑,淡然說道,“倒讓鑒空師傅見笑了。梅某也不是心中看不開之人,隻是這連日來,卻是接連出現如此之多的異象,梅某卻是一時心中有些疑惑。”

他口中說著,卻是將手中一杯熱茶,淺淺飲了一口。熱茶入腹,頓覺一股熱流,卻是從心底升了起來。四肢百骸似是突然間,被燃起了一團火,原本座下那觸感冰冷的石凳,此刻也是漸漸有了溫度。這種感覺雖是詭異,卻是也並無任何不妥之處,梅長蘇微微一怔,也便不再心中細查,卻是又淡淡問道。

“敢問鑒空師傅,這方才大殿之中,眾位師傅所念誦的可是‘地藏菩薩本願經’,卻不知現下我門中三人,現下卻是如何情況。還有,我觀今日,這‘清泉穀’四周卻是有數十種不同靈力湧動,卻不知‘菩提寺’今日卻是也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鑒空和尚目光卻是一直凝聚著,梅長蘇身前的那杯已經空了的茶盞,聞言卻是微微一愣,片刻之後,才緩緩起身,為梅長蘇又斟了一杯,這才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梅師兄,倒是博聞見廣,竟然也識得佛門之中的‘地藏經’。”

他口中話語微微一頓,卻是又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梅長蘇自飲,這才也淺淺飲了一口熱茶,又淡淡說道,“既然梅師兄知道,現下我眾位師兄師長所給貴派三位弟子,所念誦的乃是‘地藏經’,想必也知道,這地藏經之中所述,乃是地藏菩薩為達‘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正菩提’的宏願的事跡。”

他目光透過迂回走廊,望向那遠方的大殿,目光之中透露出一股極為複雜的神色,片刻之後,才回轉心神,又淡淡說道,“貴派三位弟子,想必是收了地府幽魂之拘役,方才造成如此境地。本來,若隻是平常時日,這般拘役境地,也用不著如此大動幹戈。隻是,”

梅長蘇心中微微一動,隻覺這鑒空和尚言語之間如此吞吐,想必卻是與這‘清泉穀’之中的那十種不同的靈力,有著密切的關係。當下,卻是也心中不再焦急,耐下性子來,又淺淺飲了一口杯中熱茶,聽那鑒空和尚繼續說下去。

“隻是,再過七日,卻是我‘菩提寺’盛會,佛誕大會的日子。這‘佛誕大會’雖是我佛門盛典,但是那一日卻也是眾鬼齊出之日,因此這幾日,我寺中眾位師長,才如此大動幹戈,須念誦這‘地藏經’十日,方能將貴派三位弟子的魂魄,給挽救回來”。

他一口氣說完,卻是又飲了一口杯中熱茶,又接著說道,“至於那‘清泉穀’中那數十種湧動的不同靈力,想必也是為了那‘佛誕大會’而來。想必,幾日以後,這‘清泉穀’之中更為熱鬧”。

梅長蘇聽他言語之中,卻是無半分焦慮之意,卻是有一絲隱隱的激動,不禁心下微微一怔,抬頭向對麵的鑒空望去。一道耀眼的日光,卻是透過厚重的雲層,照射了下來,梅長蘇隻覺自己眼前一閃,一道耀眼的光芒,卻是從那鑒空和尚的衣襟邊緣閃過。

梅長蘇微微一愣,與此同時隻覺,一股乏力感卻是從心底湧了上來,自己體內靈力,卻是有一種前後不繼之感,與此同時,雙眸之中一陣眩暈,他強打精神,卻突然發現自己終於發現,那鑒空和尚所穿袈裟到底與,往日自己所見的菩提寺眾僧所穿袈裟有何不同之處了。

不同於另外那些菩提寺眾僧,胸前衣襟邊緣乃是用絲線縫製,這鑒空和尚胸前的衣襟邊緣的兩道菩提,卻竟是以純金絲線而製。他這般心神恍惚間,卻見那鑒空和尚,卻是緩緩站起身來,一雙柔嫩手掌,卻是緩緩向著自己頭顱上方而來。

就在這時,卻聽一道婉約聲音,從背後傳來,“梅師兄,你倒是讓我好找,竟是躲在此處,來飲茶了,”

那道話音剛落,那鑒真和尚卻是驀然回首,向身後望去,梅長蘇透過淡淡的陽光,向前望去,卻見一道婉約身影,緩緩出現在了這小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