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淵源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兩人覺得時間就是如此這般停止的時候,青璃手中的那伏羲琴突然在沒有碰觸的情況下,兀自響了起來。那音調古雅,不像是當世所有,但在兩人聽來卻是那般熟悉。許久,一曲過罷,青璃愈發覺得眼前的那個人是那般熟悉。又過片刻,青璃整理下思緒,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那個故事中。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的小插曲,這才,青璃的聲調卻變得溫和下來,她有意無意地望了蕭原一眼,手掌按在伏羲琴上,這才緩緩說道。

青璃卻是語調溫和下來,低聲說道,“自我父親逝去後,這宗內形式卻是越來越糟糕。宗內的幾個老家夥不知受到誰的挑唆,竟妄圖爭奪這【妖皇令】。”她語氣中除卻最初的痛苦外,還有一絲輕蔑的態度。

她突然蹲下身來,一屁股坐在了小徑上的一塊石頭上,然後望了望蕭原,沒好氣地說道,“既然說到這【妖皇令】啦,這【妖皇宗】和【妖皇令】的起源卻是不能不說。”她抬頭望了望還站著的蕭原,說道,“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你要是想站著聽,我沒意見。”蕭原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隻好坐了下來。

“說起我宗的起源,還要從上古之時說起。上古之時,盤古大神開天辟地後,有鴻鈞道人從混沌青蓮上得到無上道法,自此才有神仙一說。那鴻鈞道人得大道後,便在三十三層九重天上,開設教壇,廣傳道法。一時之間,無數天賦異稟之人雲集鴻鈞道人教壇之處,聽他講法。”

“那鴻鈞道人教下自是天賦之才無數,但是卻有兩人自辟蹊徑,學得無上道法。那兩人一為女媧,一為太一。這兩人習得無上道法後,卻是形狀與常人迥異。那女媧大神乃是人身蛇尾,而太一卻是鳥首人身。此時,洪荒之間,卻是巫族當道。那九巫乃是盤古大神身上濁氣所化,修為也是絕世無雙。太一習得無上道法後,洪荒間有無數生靈因靈氣充沛,追隨太一後,也化為半獸半人的形體。太一因此自號為‘東皇’,其下萬物,成為‘妖’,取‘生於大道,卻超脫自然‘之意。”

青璃說道此處,卻是從懷中將那手掌大小的琴拿了出來,語氣溫柔地說道,“這琴是‘伏羲’琴,這琴上的五彩之石就是補天石。”

她似是知道自己所想過多,轉而繼續說道,“太一自稱東皇後,其勢力日漸龐大,因此便起了要將巫族取而代之的意思。那女媧大神,雖是和太一彼此相愛,但是也不想卷入這場紛爭,於是一個人流浪洪荒。期間,太一憑借自己的無上道法和一個叫做‘混沌鍾’的法寶,一度將巫族擊退到蠻荒一帶。但是,太一占據洪荒後,卻又起了攻打天庭之意,其後被玉清原始天尊所阻。”

她低低地歎了一口氣,看了看手中的【妖皇令】和【伏羲琴】,似是想到什麽,眉頭微皺,緩緩說道,“鴻鈞道人責太一不知天數,削其妖性,將其打入六道輪回,輪回為人皇伏羲,大興人教。說也蹊蹺,那人族本是女媧大神所造,如此女媧大神便舍去其神性,自甘墜入人族,與伏羲相伴。而那太一親手所創【妖族】便自此敗落,其後千萬年間更是受人族和巫族,還有天庭的追繳,竟一蹶不振。其後,妖族散落到中土各地,雖各處都有妖族聚集之地,但是尤以中土腹地的【妖皇宗】勢力最大。”

“那【妖皇宗】內卻是自古相傳著一塊令牌,那令牌據說有著無上法力和一個千古的秘密。但是那令牌卻是隻有【妖皇宗】當代宗主所擁有,不能相傳,不能窺探。上代宗主逝去後,下代妖族中,有覓得令牌,並讓令牌認主者便為下代宗主。”

她說到這,突然心下惴惴地望向蕭原,見蕭原一臉平靜神色地在聽她講,頓時安心許多,繼續說道,“【妖皇宗】和其他中土各地的妖族不同,其妖性已除,雖仍和人族有相異之處,但是也並不霍亂人間。因此千百年來,倒也在中土腹地和人族相處,相安無事。隻是自我父親那一代起,宗內竟有不少老一輩的和中土其他妖族聯係,意欲向人族挑起戰爭,取而代之,再現【東皇】盛業。我父親自是不從,不料卻遭人所害。”

她說到這裏,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全身開始顫抖起來,蕭原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方才平靜下來,望了望蕭原,接著說道,“我父親死後,我便離開了【妖皇宗】。其實,我自小就極度厭惡這幅軀體,再加上我常處人族之中,便再也不想回那【妖皇宗】。不料那些人卻是窮追不舍,猜到那【妖皇令】必定在我手中,竟是屢次追殺於我。也算我命大,屢次都逃過一劫。”

她所言本是極凶險之事,但是,在她說來卻是輕描淡寫,仿佛那些並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似的。蕭原不自覺地望了她一下,心底卻是更加對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了。青璃卻是繼續說道,“也多虧小豬他們,我才沒有落到宗內那些想抓到我的人的手裏。呐,之後的事,你也清楚啦。”

她說到此處,突然站了起來,望著前方的黑暗,怔怔地出神,好半天,才緩緩說道,“你是否也會討厭妖族?”蕭原一怔,方才意識到她是在和自己說話,說道,“在我看來,這天下所有的萬物都是一樣的。這妖族之中,也有像小豬那樣百死不悔的人,也有像你這樣漂亮果敢的人,人族當中也有無數衣冠禽獸,道貌岸然之輩。”

背對著蕭原的青璃臉上在聽到蕭原說到‘漂亮果敢’的時候,突然閃過一道暈色,在這漆黑的黑暗中,竟有股驚心動魄的美麗。

她突然說道,“其實,我也要謝謝你。這一路行來,我的想法實在是改變了太多。但是不管怎樣,我想做的事,想得到的東西,必定不能失手。所以在路途之上,我就仿照那令牌的形狀,自己雕刻了一枚,以防有人跟蹤,好騰出時間讓我們逃脫。”不知什麽時候,那道單薄的背影,在燈火照耀下的影子,仿佛變長了很多。

她不再言語,目光在那張【伏羲琴】上看了好久,然後轉回頭來,深深地望了蕭原一眼,方才將那【伏羲琴】放入懷中。然後她咬破指尖,讓自己的血液滴入到那【妖皇令】上端的圓孔中。

那血液一滴入到那圓孔中,頓時向那圓環四周蔓延開來,血液所到之處,那圓環之上浮現出無數古怪的圖案,當流到那四個缺口的時候,那四個缺口上竟同時升起四道霧氣,幻化成四樣東西,浮在半空中,一起望向青璃,似是在低語什麽。如此片刻,當那血液將整個圓環覆蓋完畢時,那四道霧氣,又飛回到那四個缺口之中,片刻間消失不見。

那被血液覆蓋的圓環此時卻是散發著紫色光芒,在黑暗中熠熠生輝,青璃臉上麵露喜色,笑道,“這【妖皇令】已經認主了,除非我死掉,那些人妄想打這令牌的注意啦。”她向蕭原笑了笑,說道,“那我們走吧。”說完,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