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九章 逃出生天

,這件衣服曲寧萱的目光在千棠擺出得華服之上流連片刻,

就挪向他本人“若是讓我參詳,我會說,這件嫁衣非常美:但若是讓我穿上,我會說,你給錯了人,因為我並沒有嫁給你的意思。”

千棠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說:“聽說素媛仙子織布製衣的手藝冠絕天下,任何絲線與布料,她隻要看一眼,就能知道是哪個產地,什麽原材料,又是什麽修為的仙人,織了多少年。你與她是知交好友,又素來過目不忘,不知學到了她幾分?”

他素來不會無的放矢,曲寧萱不清不遠地將目光再移到華美的嫁衣上,仔細觀摩。

這件嫁衣極美,美到足以成為任何女子的夢,就連曲寧萱也不例外,可她的眼中沒有一絲期待,隻有滿滿的審視,以及隨之浮現起來的驚駭。

“婉凝城的冰蠶絲,安月仙子織出的鳳凰錦,清源山的甜夢草…”曲寧萱一一曆數自己能夠認出的布料,心中的不安越發擴大“這怎麽可能?才多久,魔界的大軍就……”仙界自視甚高,習慣了六界第一的地位,定不會向他們最瞧不起的魔界俯首稱臣,貢獻財帛。所以,千棠能拿出這些東西,幾乎就表示,這些地方已經是魔界的領地了。但婉凝城在仙界東方,安月仙子居於仙界東北,清源山則在仙界的西北方如此說來仙界的半壁江山,豈不是盡歸魔界之手?

不可能的,仙界怎麽可能淪陷得這麽快,怎麽可能?

千棠望著曲寧萱,神情柔和似水,聲音亦如是:“你久居這兒,不知日月流逝,自然不清楚,這一場六界之戰到底打了多久。到現在才能占據仙界四分之一不到的土地對我來說,已經是極為稀罕且令人納悶的事情啦!”說到這裏,他輕輕地,似是有些困擾地笑了笑,無奈道:“都怪你,不肯將真正的名字告訴我,否則咱們締結婚姻,慕祈聽了這個消息,必定方寸大亂……攻占仙界倒也容易一些。”

聽見他的話,曲寧萱隻想冷笑說話的語氣自然也不是很好:“我若嫁給你,你就會退兵嗎?、,她時時刻刻牢記那位白衣殿下的教尊,從來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過“曲寧萱”這個名字,由於旁人天天稱呼她蘭泠,久而久之連她自己都險些忘記了前世的名字。未曾想到,前些日子,千棠笑意盈盈拿了一件小玩意給她,雖說很想對對千棠愛理不理,但一是千棠說話手段太高明,二是曲寧萱極痛恨自己被困在這個不知名的地方,知道同胞受苦卻什麽都做不了的感覺,便想方設法打聽仙界的情況,為了給他點麵子,就將那件東西接過誰知道那是一個一次性強製締結婚姻契約的玩意。

幸好蘭泠與沈玉璿都非她的本名,她的記憶又被那位白衣的大神通者上了保險,這個世間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否則天命一下,她就真得和這位魔相綁一起了天命締結的婚姻可不是好玩的,否則她與慕祈也不用如此慎重看看鈞離的前車之鑒誰都明白的。

“退兵?自然是不會的。”千棠緩緩道“退兵與你我二人的婚姻,怎能相提並論?我不希望自己一生一次的婚姻,就如此輕率地被此決定這是對我的侮辱,也是對你的你說是不是?”見曲寧萱想要說什麽,千棠卻不給她說的機會,又道:“縱然我一統六界,亦不會拿你昔日的朋友,又或是滿界仙人性命來逼迫你,你想嫁就好,不想嫁的話,我也不強求。總之,一言一行,皆需出自本心,不可摻雜任何因素。”

“那你就慢慢等,等到天荒地老,世界末日吧!”曲寧萱冷冷地拋下一句“我一輩子都不會嫁你的。”

說罷,她失禮地拂袖而奔。

很顯然,千棠不是一次兩次得到這種待遇,他望著曲寧萱的背影,絲毫沒有任何慍怒的意思,反而輕輕笑了笑,語氣溫和無比地說:“怎麽依舊是這般的孩子脾氣?”

聽見他的話,曲寧萱倒是沒停頓,隻是腳步越發重了一些。

孩子脾氣,孩子脾氣,孩子脾氣你是天生受虐體質,還上癮了是不是?沉璧的變態係數與惡心人的程度你一比,那就是戰鬥力不足五的渣渣啊!

由於千棠的到來,心情不好的曲寧萱照例倚著湖邊的柳樹,在確定對方走之前,什麽都不做一她嚐試過吹奏洞簫,或者盡情跳舞,但總會得到某人伴奏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蘭泠”許久未曾聽聞的清冷聲音,突然在她耳畔響起。

由於靈力被悉數封印,曲寧萱的感知退化到前所未有的差勁程度,何況來人還是玉清微?曲寧萱站起來,驚喜地望著一襲白衣的玉清微,剛要說什麽,就被玉清微搶先:“先出去,這兒並非久留之地。”鼻寧萱點了點頭,一邊跟著他走一邊:“但千君千棠定對這裏下了諸多禁製,我若一走,……”

“放心,他方才就用了千裏流光之術,去了仙魔的主戰場,何況我也對這裏做了點偽裝,拖延他發現的時間,再說了”玉清微抿了抿唇,淡淡道“我們的路線,他猜測不到,別忘了,涼歌好歹也當了這麽多年的魔皇。”

聽見他這樣說,曲寧萱將大半的心都放下來。

一出被囚禁之地,就看見葉希晨站在傳送陣之外,左右踱步,顯得極為焦急。一見他們來了,他二話不說,啟動傳送陣,三人已到了一處特殊之地。

曲寧萱回過神來,打量四周,不由微微皺眉:“不對,這裏不是仙界,是……”“是妖界。”葉希晨如是說“我們此番前來,就是為了尋得妖皇的庇護。”

“尋求妖皇的庇護?”曲寧萱搖搖頭,極為不理解“此刻仙界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正需要我們回去,怎可……”

“仙界已經完了!”葉希晨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想都沒有想,就直接甩了一句話出來。

見到曲寧萱的目光,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才鬱悶地說:“總之,仙界的話,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了,你們倆萬萬不能去,尤其是蘭泠你,聽見沒有?”曲寧萱的目光在葉希晨與玉清微之中來回掃視了幾圈,一顆心漸漸沉下去,語氣也晦澀了很多:“你們瞞了我什麽事?”

“這事也沒必要瞞你,隻是要打一個時間差,來不及現在和你說。”葉希晨的口氣十分不好,他望著玉清微,很不客氣地說“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說罷,他右手擺了擺,四周空間出現詭異的波動。

玉清微輕輕點了點頭,破天荒沉默許久,才有些艱難地對葉希晨說:“你……走好……”

這一刻,曲寧萱亦想明白了什麽,她也不再深究,隻是用悲哀地眼神望著葉希晨,後者回給她一個無奈的神情,兩人都久久沒說話。

他們都知道,葉希晨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

魔呼羅涼歌賦予黑暗之淚生命,疏陵上仙的一部分神魂,則給予了光明之淚新生。但不同得是,涼歌的靈魂終究有一部分屬於自己,成為了玉清微,而葉希晨從始至終,他就逃脫不了成為疏陵上仙的宿命。

“沒有成為天下第一之前,疏陵上仙定然像葉希晨一樣,天資極高,性格開朗,喜歡交朋友,喜歡在各地遊玩,飲酒賞景吧?”想著葉希晨這一離去,就是永別,待他走之後,曲寧萱忍不住輕聲呢喃“隻是,他成為了天下第一的疏陵上仙,才不得不壓製本性,孤獨地修煉。因為他已不再是他,而成了一個象征,一個符號,一個絕對的震懾。”天下第一不需要朋友,隻需要別人的敬畏與懼怕:天下第一不能夠飲酒玩樂,因為那不符合人們心中的形象:天下第一不能在世界各地遊走,這會引起人們的不安,各界的揣測。

葉希晨遲遲不想回複曾經的記憶,極度排斥生前最擅長的劍法,是否就是疏陵上仙潛在的執念呢?他不想變回那個冰冷且孤獨的符號,而想真真正正地,做一個有喜怒哀樂,能夠在旁人麵前盡情歡笑,盡情流淚的人。正因為如此,千棠才會說,疏陵上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蘇醒過來。

葉希晨或許,早在很多年前,葉希晨就猜到了真相,但出於私心,他一直不想抹殺掉“自己”寧願看著大家為疏陵上仙神魂之事心急如焚,也守口如瓶,更不願回歸本體。

對他來說,葉希晨,才是他人生中快樂的日子,疏陵上仙,不過是被過度神化,從而將自己痛苦擺上神壇的存在罷了,隻是是你的,終究是你的,誰都逃不過命運的捉弄,葉希晨也不例外“他做出了選擇,你也無需為他悲傷。”玉清微淡淡道“我帶你入我識海之中,看一段記憶,你便會明白,他為何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