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術?

徐和傻了,差點一個趔趄掉進水裏。

周圍眾人也都傻了,看著徐庶半天沒反應過來,還以為他在說笑。

就,就這?

這就是徐庶識破計策之後的後手?

徐庶聲音響亮,他手下人之前還伸長脖子想聽聽他有什麽高招,聽說是道術,這水上當真是聽取哇聲一片,艾先生更是絕望了,抱著船頭哇哇大哭:

“神經病啊,你有病啊!你會個屁的道術啊!怪不得你跟諸葛亮是好兄弟啊,這時候了還在裝逼!見了閻王跟他說你是裝逼死的好讓閻王趕緊攆你去投胎是吧?”

徐庶暗暗記下了諸葛亮這個名字。

諸葛亮是我曆史上的好兄弟,此人是誰?我定要找到他。

他故作詫異地道:

“怎麽了?別人會道術能呼風喚雨搬山移海,我會一手道術能讓人叩首謝罪怎麽了?”

艾先生:……

完了,我是不是穿越到百合姐的神話版三國裏了?也不像啊?

還是這徐庶之前已經被程昱逼的瘋了,開始胡言亂語了?

嗚嗚嗚昊天上帝我錯了,我要是逃出去了就立刻離這瘋子遠遠的,在這亂世還是我自立比較靠譜啊。

徐庶麾下的青州兵和這些做山賊的人之前都出身黃巾,之前起兵的時候也確實相信這天下有道術,他們的領軍渠帥能呼風喚雨刀槍不入。

可現實是非常殘酷的。

傳說中無所不能的黃巾軍與漢軍碰上可謂一碰就碎,那些號稱法力無邊的黃巾頭領要麽被砍成碎片,要麽被踏做齏粉,要麽成了程昱的儲備糧,連讓曹軍拉肚子的都沒幾個。

徐庶看起來挺正常的,之前誘騙程昱抵達水泊再挾持程昱、騙走糧草兵將一氣嗬成,這看起來當真手段通天智計百出,怎麽到了這最後一步居然是用這等手段?

太荒謬了,太荒謬了!

你第一次在鄄城被程昱抓住的時候也是靠半夜放火才逃出去,沒見你用什麽道術讓程昱磕頭,怎麽這會兒就突然精通道術。

艾先生直接徹底放棄治療,一把抱住徐和的大腿開始大哭:

“徐兄弟你快調頭走吧,徐庶已經瘋了,再不跑咱們都被他坑死在這裏了。”

徐庶見眾人絕望的模樣,仰頭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公等皆不知我神通,隻恨不能與諸公展現,不然我這妙法定能讓諸君大開眼界!”

此刻眾人的船隊已經開到了梁山腳下,這是蘆葦**最盛之處,徐庶的笑聲驚得蘆葦**中水鳥亂飛,囂張的模樣讓艾先生臉拐的非常難看。

“彼其娘之,我想把你腦袋按到水裏去!啊不,我現在懷疑你腦袋是不是已經進過水了?”艾先生破口大罵,伸手準備去按徐庶的腦袋,想試試這寒潭冷水能不能讓徐庶稍微清醒一點。

不過也沒等艾先生動手,這蘆葦**中響起一聲響亮的口哨聲。

這口哨聲悠長清澈,如妖精攝人心魄的尖嘯,隨著這聲口哨響起,這四麵的蘆葦**中居然接連響起陣陣口哨聲。

這口哨聲清澈悅耳,此起彼伏極有秩序,隨著口哨聲響起,本來安靜的蘆葦**中開始一艘艘駛出小船,每艘船各有三五個漢子,船夫熟練而悠閑地搖動船槳,小船秩序井然,如群魚過江,頃刻將這水泊鋪地密密麻麻。

“這麽多!”徐和大吃一驚,不禁頭皮發麻。

梁山不過是個小丘,徐和原來以為一兩百人為盜已經非常恐怖了,可萬萬沒想到光是來的漁船就有最少二百艘,他極目望去,隻見這賊兵足有五百人之眾,幾乎倍於己方士卒。

更讓人驚恐的是,這些人盡管手上的兵器五花八門,可最少有最少一百人持有環首刀,還有幾個人甚至持有手弩,這進退極有章法,顯然不是一般的蟊賊。

“快,快走!”徐和當機立斷,招呼眾人快走。

可他們剛才這一路跋涉已經鑽進了蘆葦**深處,見徐和驚慌,身後的蘆葦**中又響起陣陣歡歌,更多的水賊搖著船,麵帶猙獰的笑容緩緩前進,頃刻間已經封住了徐庶軍的所有退路。

徐和的心都涼了。

居然有這麽多人!

看來徐將軍之前說的不錯,這些人果然頗有膽略,果然設下了圈套,就算是程昱親率大軍趕來,落入這漁船陣中隻怕也要倉皇逃走。

徐庶軍現在已經嚇得再也沒有半分戰意。

他們本就水性稀鬆平常,剛才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暈船,這會兒看著水麵上撲出來這麽多的賊人,眾人都嚇得麵如土色,蜷縮在船上——這也就是在水上走不得,若是在陸上,就算被四麵包圍,這些人也肯定早早一哄而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遭水賊的笑聲如山呼海嘯一般,他們的船已經完成合圍,目光灼灼,貪婪地看著徐庶軍船上的麻袋。

如果不是有這些麻袋,他們可能早就劃船撞過來,欣賞徐庶等人在水中掙紮的可憐模樣。

笑聲中,一個老者緩緩起身,朝周圍輕輕擺了擺手。

他的動作不大,可眾人的笑聲卻立刻停止,他在一個漢子的攙扶下緩緩走到船頭,目光灼灼地看著船上的徐庶,微笑道:

“老夫聽說,有個人精通道術?是哪家的高人,老夫想見識見識。”

艾先生這會兒已經嚇得腿肚子不住地抽筋,他抓住徐庶,用力搖了搖,顫聲道:

“快,快認錯!快認錯啊徐庶。這,真不是開玩笑,要死了,要喂魚了啊!”徐庶抱膝閑坐,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起伏,他輕輕眯起眼睛,仔細觀察那老者的模樣。

那老者身高八尺,臉寬眼大,臉上有一道極其猙獰的傷疤,灰白色的長發雜亂地散在肩上,頭上裹著一塊漿洗褪色卻格外幹淨的黃巾,與周圍水賊肮髒不堪的衣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徐庶微微一笑,衝老者拱手道:

“是我說的,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那老者也看著徐庶,伸出左手摸了摸下巴淩亂的胡須,徐庶這才發現老者右臂的袖子空****的,顯然已經失了右臂。

他盯著徐庶的眼睛,和顏悅色地道:

“老夫名叫管亥,不知足下大名啊。”

“管管管管亥?”艾先生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他兩眼一翻,咕嘟一下趴在船上,蛆一樣蠕動著抱住頭。

徐和與徐庶軍眾人也是大驚失色。

他們都是黃巾出身,當然聽說過這位名震天下的黃巾渠帥。

這位黃巾渠帥幾年前聚眾一方,攻打北海,一度要把北海相孔融逼入絕境。

好在孔融帳下有個無名小卒有些勇氣,孤身殺出城求來平原相劉備的援兵。

劉備也心眼實,聽說孔融求救,傾巢而出隔著好幾個郡去救孔融,雙方大戰一場,管亥撤軍,從此再無音信。

沒想到……

他居然藏在此處!

居然藏在離鄄城不遠的梁山,藏在曹操的眼皮子底下!

曹操要是知道管亥在這估計得嚇得驚出一身冷汗,得先帶人把他幹掉再說——畢竟管亥是隨便就能聚起數萬流民的豪傑,而曹操手下又都是青州兵,搞不好管亥振臂一呼就得散去不少。

艾先生穿越前從一堆遊戲中都見過炮灰管亥,滿心不屑。

可管亥此刻就在自己麵前,這位黃巾渠帥的驚人壓迫感讓人絕望地難以喘息。

完了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

他再也不顧徐庶就在身邊,咚咚地磕頭,涕淚縱橫:

“管大帥饒了我們啊,這不關我們的事啊,都是徐庶,不是,蛆庶幹的!我們好言相勸許久,他總是跟一條蛆一樣認不清形勢,剛才說那種話的時候我是苦苦相勸啊。

您別殺我,我是穿越者,能幫您建功立業,再造黃天啊!我一定對您忠心不二,別殺我啊!”

管亥被艾先生的模樣逗樂了,徐庶也樂了,他朝管亥拱手行禮,頗為恭敬地道:

“在下徐庶,字元直。乃潁川寒士,久聞管帥大名。

之前我騙了程昱,從他那搶了糧草百船,欲上山做賊,還請管帥行個方便。”

“搶了程昱?”管亥滿臉不信,不過這一百船的糧食不像假的,又讓管亥稍有些猶豫,“你倒是個人傑,若是想入夥,倒是也不難。

隻是我山小兵弱,若是讓曹操知道我管亥在此,隻怕滿山老弱都要遇難。

所以……對不住,我隻能收納元直一人,其他人嘛,也隻能盡數留在江中,抱歉抱歉。”

管亥這話說的風輕雲淡,一句話就給所有人判了死罪,徐庶軍眾人都把恐懼的目光投向徐庶,生怕徐庶點頭答應,用他們的人頭當做徐庶上山的投名狀。

徐庶笑道:

“不愧是青州黃巾渠帥,三兩句就讓我和我麾下兒郎離心,這般手段真是難得。

不過我麾下兒郎願意隨我上山,我若棄了他們,與豬狗何異?”

管亥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一絲猙獰之色:

“是啊,與豬狗何異?若是你答應了,我立刻先宰了你,我平生最恨這等人。”

徐庶站直身子,平靜地道:

“看來無論如何,管帥都要殺我了?”

管亥點點頭:

“不過,元直不是會一門道術?自不怕我這老朽。”

徐庶歎道:

“那也無可奈何,我先禮後兵,既然如此,也隻能讓管帥見我道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