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告別

白槿湖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維棉的身上,她拉著維棉的手,穿過人群,就那樣緊緊握著維棉的手。她想給維棉堅強,維棉,你隻要牽著我的手,你就不會傾崩。

那個黃昏,兩個同樣瘦瘦的女孩,走在人群的指指點點中,那麽勇敢,要向這世俗抗爭。

沒有人明白,這隻是一個缺失家庭溫暖女孩,尋找慰藉的借口。

隻有白槿湖懂得維棉,是因為愛太少了。

那晚,維棉沒有回家,那個家,她已經回不了了。

維棉爬上了那棵木棉樹,晚飯的時候,白槿湖偷偷拿了兩個饅頭送給了維棉。她們一起坐在樹上,看著流螢,多麽期盼能快點長大,長到可以去愛自己的年齡。

到了天黑的時候,她們就窩在白槿湖的小閣樓裏,那窄窄的小床,維棉緊緊抓著白槿湖的耳垂。小閣樓的窗戶前就是木棉樹的枝幹,她們總是從樹上直接爬回白槿湖的小房間。

睡到半夜的時候,其實彼此都沒有睡著,白槿湖感覺到維棉用手支撐著身子在看她,她繼續裝睡,感覺到維棉的眼淚落在了她的臉上。

那種相依為命的感覺,那一夜,在那個小閣樓裏,是那麽的讓人心輕輕的一震。疼痛無邊的蔓延,白槿湖心裏缺失了一塊,她不敢睡,生怕醒來就見不到維棉了。

她們在一起已經七年了,七年,多麽的久,多麽的美。她們彼此愛護關懷走過了青春豆蔻的年華,手拉手經曆了很多是父母都沒有給與的快樂。

白槿湖以為,這會是一生一世的夥伴了。

門前的那棵大大的木棉樹,就是她們深情的見證。

維棉,請你不要離開我,隻要你在這兒,樹在這兒,我就不怕。白槿湖一直這樣想著進入了睡眠。

早上醒來的時候,還好,維棉在,因為聽見了維棉的口哨聲,她已經從窗戶爬到木棉上去了。白槿湖站在窗戶邊,看見維棉朝著她在揮手,維棉臉上的笑格外的燦爛。

白槿湖長籲口氣,維棉的笑容,就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上學的路上,維棉突然一下就抓住了白槿湖的手,說:槿湖,你原諒我,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我要走了。

什麽?你要走?去哪!白槿湖手上的書包差點沒有掉下來。

維棉從口袋裏胡亂掏了一下,拿出了一把零錢,有五塊的,也有兩角的,維棉把這些錢塞在了白槿湖的手裏,說:我要和張濤去私奔,這些錢是我平時從張濤那裏要的,你留著,我以後怕是不能照顧你了,和林流蘇這樣的好學生在一起。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要去哪裏!白槿湖將錢又放回了維棉的口袋裏,她從未有過這麽的害怕,這個陪著她走過七年的女孩,現在竟然要來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