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好不了的傷疤

藍渃是在醫院裏醒來的,她睜開眼睛左右看了看空曠的病房,一個人都沒有。掙紮著起身,卻觸碰到了身上的傷口,頓時就痛得跌回了**。

她弄出的動靜,讓一直站在病房外的江澄恩聽到了,連忙推開門走進來,看到在病**痛得表情都糾結在一起的藍渃,連忙走過去,“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

藍渃抬起頭看著眼前這一個漂亮得如同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女孩,腦海裏迅速地回憶著,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她,隨後她便想起來了,“你是和弘一一起的那個女生。”

江澄恩點點頭,說:“是弘一讓我留在這裏陪你的,看你現在恢複得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他呢?”藍渃還是用胳膊撐著身體坐起來,眼睛看著門外,“他有沒有怎麽樣?”

“放心吧,他沒事。”江澄恩說道,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這一個滿身是傷的女孩。她外表雖然很柔弱,但是她異常的堅強,她也很勇敢。在麵對這麽多的恐懼時,她還是能為他擋在身前。

藍渃注意到江澄恩的右手上纏著繃帶,顯然是受了傷,於是問道:“你的手怎麽了?”

江澄恩搖了搖頭,也沒什麽。

那一天在江潮和杜弘一都去找江雄的時候,其實江澄恩早就已經料到他們這次要去做的事情,是要瞞著她的。

看著江潮和杜弘一驅車離開之後,江澄恩便讓家裏的司機送自己跟蹤著他們,一路就來到了江雄在郊外的保齡球館。

那時候她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直到裏麵的侍從匆忙地跑了出來,告訴她,裏麵的人打起來了。

江澄恩立刻就從車上下來,在走到花園門口快要進去的時候,無意之間聽到。江雄說的,你們都是杜斌留下的孽種,我養了你二十幾年,你今天竟然來對付我?

江澄恩驚愕地張開了嘴巴。雙手立刻捂住雙唇,以免自己的驚呼聲會驚擾到他們。

但隨後,江潮說出來的話讓江澄恩整個人都僵硬起來,在你逼死媽媽,將我親生父親害死的時候,你對我的那二十幾年的恩情就已經畫上句號了。

江澄恩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個疼自己愛自己的父親,竟然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原來自己最敬愛的母親,也是自己最尊敬的爹地逼死的!

在江雄命令保鏢將他們全部幹掉的時候。江澄恩推開了花園的那一扇門,她含著淚站在那裏,眼睛裏懷著仇恨和不解,“我沒有想到,是你逼死了媽媽。”

江雄對突然出現的江澄恩顯然覺得很驚慌失措。他原本駭人的氣勢頓時就收斂了不少,“澄恩,你別相信江潮說的話,爸爸怎麽可能會害死媽媽,澄恩……”

江雄伸過手想要觸碰江澄恩的肩,但是江澄恩立刻就側過身躲避他的觸碰,“你別碰我!你說你不是那樣的人。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待哥哥!你的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狠了!”

江雄百口莫辯,江澄恩指著昏迷中的藍渃,還有站在一旁的杜弘一,說:“你放他們走,以後別再針對他們了!”

“不可能的,澄恩。我上次已經做過退讓,我這次放他們走,說不定以後被害死的就是我的了!”江雄眼神示意保鏢將江澄恩帶走,但是意外卻是,江澄恩從包裏抽出一把修眉刀橫在自己的手腕上。她對江雄說,“放了他們,不然我就死在這裏。”

“澄恩!”江雄拉住江澄恩的手,修眉刀就隻是劃到了手臂,但是力道也還是挺深的,鮮血立刻就泊泊地流了出來。

江雄立刻就傻眼了,對保鏢吼道:“叫救護車!”

一切糾紛都因為江澄恩的出現停止了,江雄即使再怎麽的冷血,但是對於自己這一個女兒,還是異常的疼愛。對於江澄恩,他做不到像對其他人一樣狠心無情。

杜弘一和江潮卻在送藍渃到醫院之後,選擇離去,杜弘一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麵對藍渃。因為畢竟因為自己,她承受的苦難太多了。他開始考慮江潮對自己說過的話,自己是否有能力去保護好她。如果這都做不到,還有什麽資格談情說愛。

杜弘一在這一次之後,真的決定放棄了。他實在是忍受不了藍渃卷進這場鬥爭中來,她屬於的世界是安靜祥和美好的,她應該考取她最想去的大學,過屬於她的平凡生活,而不是在黑道的威脅中,膽戰心驚地小心翼翼地活著。

“你這一次是真的放棄她了嗎?”江潮依靠在江邊的欄杆上,將手裏的煙遞到嘴邊吸了一口,朝一旁發呆的杜弘一問道。

杜弘一沉默著,過了許久才像下定決心似的點點頭,眼睛望著斑斕的江麵,心裏的惆悵卻久久不能平靜,“決定了,除了做出這一個決定,我還有別的辦法麽?”

杜弘一回過頭來,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他堅毅的輪廓在霓虹燈下散發著微微的光亮。

“但願你這一次,能做的決絕一點。對於我們,現在真的沒有別的心力去談論愛情,父親的大仇未報,什麽事都做得不安心。”

醫院這邊,藍渃不知道為什麽在自己住院的這段時間,杜弘一一次都沒有來見她。在他舍命救自己之後,他還會說自己不愛她嗎?

江澄恩在於她接觸的過程中,漸漸地懂得了為什麽杜弘一會喜歡這個女生。她善良單純,處處為別人著想,卻有一點,她有心事從來不願意和他人說。這才會讓人產生一種心疼的感覺。

藍渃的額角被傷到,縫了好幾針,在拆線的之後,她死活都不肯照鏡子。因為用手指輕輕地觸碰上去,能感受到眼角那裏有一小塊的凸起。那一定是好不了的傷疤,一定很醜。

到了出院的日子,心裏的期待也漸漸地熄滅了。藍渃獨自辦了出院的手續,緩緩地從醫院裏走出來。好久都沒看見這刺眼而溫暖的陽光了,現在站在灘羊底下,總感覺有些不適應。

對麵街道的咖啡廳的靠窗的位置,杜弘一戴著棒球帽坐在那裏,他的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醫院門前的那一個身影。

江澄恩看了眼坐在對麵的杜弘一,歎了一口氣,“你放心吧,她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隻是眼角上的那一道傷疤,恐怕是沒有辦法消去了。”

“什麽叫沒有辦法消去?”杜弘一收回視線,眼睛看著對麵的江澄恩,“她留著這一個傷疤多影響她以後啊。就沒有好一點的醫生?”

“有是有,在國外,她不願意去。”江澄恩說道,她有和藍渃提過的,在國外有消除傷疤的醫療技術,但是她聽到後還是拒絕了。

在醫院的門口,藍渃摸了摸口袋裏的錢,隻夠坐公車的了。於是隻好提著手裏的髒衣服,一步一步地朝公交車站走去,擠上人滿為患的公交,藍渃已經熱得汗流浹背。

隻是站在公車的角落裏,吃力地提著衣服的袋子,旁邊有一個染著紅頭發的男子還不停地往她臉上看著,藍渃抬頭一看,男子立刻就笑開了,對旁邊的同伴說道:“我操!哪裏漂亮了啊,眼角還有一個傷疤!送我都不要。”

他同伴便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說,“你丫的說話怎麽這麽損啊。”

藍渃咬著牙,眼裏含著淚水,雙手緊緊地揪住衣服的袋子,卻隻能忍著不哭。

身後一直傳來那兩個男子談論的聲音,說現在的女孩有很多都是背影殺手,看背影一直都覺得是一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但是一看正臉,我的嗎呀,嚇死十頭牛。

藍渃現在突然變得很敏感,她拉過劉海擋住了眼角的那一個傷疤,內心卻湧起一股淒涼。現在的自己,連見人一麵都覺得抬不起頭來了。

實在是無法再繼續聽著身後那兩個男青年的談話,車子還未到自己要下的站,藍渃就已經推開人群衝了下去。

身後還傳來了那兩個男人笑話的聲音,“醜八怪,先把你臉上的傷疤除去了再出來見人吧!哈哈……”

藍渃皺著眉頭,背對著熙熙攘攘的街道,眼淚卻再也控製不住了。期間家裏麵有打來電話,可能是要問高考結束之後怎麽還不回家的事情,但是都被藍渃給摁掉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敢保證在跟父母說話的過程中,會不會掉眼淚。到時候嚇壞了父母,也都沒有想好什麽理由去解釋。

回到學校的時候,很多學生都已經搬離了學校,宿舍裏還有兩位室友還在收拾著東西,估計也是快要離開的了。

看到藍渃走進宿舍,室友驚訝地看著她,“藍渃,這些天你都上哪去了啊?你看你現在怎麽這麽落魄?是不是……是不是考得不好啊?”

藍渃搖了搖頭,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故意將自己右側眼角的傷疤側過去不讓室友發現,“我沒事,高考成績還沒有出來呢,也不知道考得怎麽樣。”

“怎麽沒有出來啊,前幾天高考成績就已經出了啊,你不知道?”室友對藍渃的後知後覺有些驚訝,但隨後看到藍渃有些暗淡的表情時,就沒有敢多問。

“對了,昨天晚上張崇予來找過你,他是全省的文科狀元,你知道嗎?”

“對啊,好厲害,看來是北大沒差了。”

藍渃聽到室友的談論,連忙問道,“你們誰的電腦我借一下,我查一查我的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