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新生報到

也許是內心還有一絲期待,在假期裏藍渃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的,每天都在期待著錄取通知書的到來。就隻在第一誌願裏填了大連的一所工科學校,回家之後家人知道她衝動地隻填了一個誌願之後,都顯得十分的心急。

那倒也是,隻填一個誌願多少有些冒險,而且藍渃也沒有服從調劑,那萬一被刷下來了,就麵臨著沒有學校讀的風險。

但是這也隻是家長們的擔心,七月中旬,錄取通知書就已經寄到了家裏,是藍母簽收的郵件。全國高考通知書統一用的快遞封麵,拆開信封來,裏麵是一張氣派的紅色的錄取通知書。

藍渃揚了揚手中沉甸甸的紙片,笑著對著藍母的手機鏡頭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她左右地翻看通知書的頁麵,心裏有說不出的幸福感,“媽,你有沒有覺得這通知書很像婚禮請帖啊?”

藍母也真心地為自己女兒感到高興,隻是一個勁地張羅著晚上要買什麽菜來慶祝,一個勁地說:“像婚禮請帖不挺好的嘛,看著多喜氣啊。等你爸下班回來你真得給他好好看看,他這幾天為你填誌願的事情可傷腦筋了。”

“知道了媽,我爸他這人吧,就愛瞎操心,也就是疼我。”藍渃喜滋滋地將錄取通知書收回信封裏,心裏又突然想到了張崇予,那天和肖藝見麵鬧過之後,就再也沒有問他填誌願的事情了。

得知張崇予被北大錄取了,藍渃顯得比自己被錄取還要高興,張崇予這些年是怎麽過的,她都看在眼裏。他實在是為了自己的前程,放棄了太多的東西。例如他的愛好,甚至他的愛情。

去學校報到的那天,正好是八月的最後一天,藍渃收拾好行李之後就給張崇予打了個電話。之前兩家都有說好,兩個人也算是患難的朋友了。雖然不在同一座城市,但是畢竟兩個人都去了那麽遠,城市之間的距離也都不算太遠,若是由什麽事。還可以互相照應。

第一次出遠門,都沒有買票的經驗,到了要去學校報到的當天才急急忙忙地去到火車站排隊買票。遺憾的是,去北京的火車連站票都沒有了。

藍渃的爸爸直接就決定給藍渃訂直飛大連的飛機票,張崇予的母親也是咬咬牙,將腰包裏僅有的幾千塊錢拿出一部分來,給張崇予買了張直飛北京的機票。

就這樣,本來說好要一起去北京,然後藍渃再在北京轉車到大連的計劃就這麽泡湯了。

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兩個大一新生的好心情,在機場的候機廳裏。藍渃有些局促地站在人來人往的過道裏,小聲地在張崇予的耳邊說道,“這到底要去哪兒檢票啊?這麽多通道。”

張崇予也無措地搖了搖頭,低聲說:“要不,咱隨便找個人問問?”

“別了吧。你不問還好,一問問到壞人了怎麽辦,壞人要是知道我們這麽沒經驗,還不得把我們騙死啊。”藍渃還是沒有膽量相信陌生人,隻好朝著一個穿著製服的美女走了過去,揚了揚手中的機票,說:“請問。我這到底要去哪裏檢票啊?”

穿著製服的美女看了她一眼,指了指不遠處的通道口,然後就沒再說一句話忙自己的事情了,藍渃拿著機票一路小跑過來,立刻拉著張崇予的手臂,“快來。我剛問了,就在這裏檢票。”

張崇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藍渃,你是不是覺得我除了會死讀書之外,就特蠢。”

藍渃將機票塞到張崇予的手裏。說:“你快別這麽說了,我其實也有很多不懂的啊,誰沒有個第一次呢,好了,你趕緊去檢票吧,我的飛機也還有半個小時就檢票了。”

張崇予點點頭,將母親準備給自己的家鄉特產都塞在了鼓鼓的旅行包裏,張母考慮到了張崇予在大學中可能會遇到各式各樣的人,本來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怎麽會與人打交道。因此就想到了這一招,給周圍的幾個室友或者好朋友什麽的,都發一點家鄉的特產,也好鞏固關係。

張崇予雖然嫌麻煩,但是還是沒有忍心拒絕母親的好意,將那一個旅行袋塞得很滿。

大連八月的天氣,也已經熱得出奇,但是它的這種熱又和南城的熱不太一樣。畢竟南城是絕對的南方城市,而大連也在東北三省境內,多少還是地域的差別問題。

大連的八月,是一種陽光燦爛卻不燥熱,微風拂過,卻還帶來一縷香的絕妙感受。藍渃剛下飛機,就興奮得一路拖著行李箱沿著機場外麵的人行道走著。在這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她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有一種,親近的自然。

都是這樣的興奮,也許這就是有所期待有所憧憬才會有的那一絲小竊喜。在報到的時候被導師問道,你的家長呢,這張文件是需要家長簽字的。藍渃有些苦惱地搖了搖頭,說,家長都還在老家。

導師有些驚異的看著眼前這一個瘦小的小姑娘,心裏對她的印象又多加了一分,這是她開學注冊以來,第一個自己來學校報到的女孩子。

“你叫什麽名字?”導師扶了扶鼻梁上的金邊眼鏡,一臉賞識地看著藍渃有些緊張的表情。

“藍渃,藍色的藍,渃是三點水再加一個若字。”藍渃第一次這麽認真地介紹自己,生怕老師將她的名字記錯了。

導師點點頭,算是記住她了,說:“這表給你,你自己去領一些生活用品吧,自己一個人扛不動的話,可以請求學長哦,你要知道,我們學校的學長都是很心疼學妹的。”

導師開得這一個輕鬆的玩笑,讓藍渃一下子從緊張的氣氛中緩了過來,她彎起嘴角羞澀地笑了笑,說:“謝謝導師的建議,我一定會給學長們一個表現的機會。”

說是這樣說的,但是藍渃還是沒有能對那一群學長開口請求他們幫忙,因為她看到學長們拉出的橫幅,上麵寫著,“為美女竭盡所能。為萌妹傾盡全力,為女漢子指點迷津,漂亮的學妹們,學長真的是好心!”似乎是有意地開著學妹們的玩笑。但是這讓如今心裏極度敏感的藍渃感到十分地沮喪。

就連上前去詢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為了掩蓋眼角上的傷疤,她留長了原本可愛靈動的平劉海,現在的劉海可以將她的眼睛蓋住,絲毫沒有將她的大眼睛露出來,讓人看到了總有一種陰鬱的美。

卻是有一個人注意到了這邊踟躕著的藍渃,陳子昂看到了拿著一隻很大的行李箱,還不斷往這邊看的藍渃。他注意到了她的側臉,清秀而美好,她的脖頸如此白皙修長。她含羞帶怯的眼神,在那一瞬間竟然讓他心波**漾。

陳子昂丟下手邊的工作,徑直走到了藍渃旁邊,嘴角邊都是笑意:“小學妹,你這是剛到咱學校吧。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師哥,我叫陳子昂。”

藍渃垂著頭微微地衝他點頭,算是打招呼了,剛提著行李箱想要從他旁邊的走過,就被陳子昂攔了下來,他彎下腰替她提行李箱的動作讓藍渃很難為情。

藍渃的手還是緊緊的抓住行李箱的拉杆,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陳子昂笑了笑,低下頭想要看她的表情,不料藍渃卻將他快要貼到眼前的俊臉推開,她的動作讓陳子昂有些驚愕,藍渃也被自己很不禮貌的動作弄得很尷尬。

藍渃將劉海順下來往眼角的傷疤處攏了攏才鼓起勇氣抬起頭看他,小聲地說:“對不起。我隻是……”

陳子昂對她的抗拒感到有些沒有麵子,但是還是笑著搖了搖頭,柔聲說,“沒事,我隻是想幫你提行李。你看你這麽細的胳膊,能提得動這麽重的行李箱麽?”

“我能。”陳子昂的話剛說完,藍渃就趕忙將話接了上去,生怕他真的要幫自己提似的。

陳子昂感覺到了她深深地抗拒感,也不好再說什麽,便將手機拿出來,說:“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以後有什麽事,學長也能罩著你。”

藍渃抬起頭來看著陳子昂,她似乎想起了三年前,在溪高的門口,蘇忱也就是這麽突兀地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他也是不管不顧地就想要幫她提著行李,當時自己還嚇了一大跳。

現在轉眼間,蘇忱離開也有半年了,但是她卻還深深地記著他的模樣,眼前的這個男生,和蘇忱太不相像,他沒有蘇忱長得出色。他可以說是一個很平凡的男生,但是他的五官看起來很幹淨,讓人覺得很容易親近。

“學妹?你發什麽愣?”陳子昂用手機在她麵前晃了晃,才看到她回過神來,藍渃羞怯地笑了笑,陳子昂鬆了一口氣,繼續說:“你還沒給我號碼呢。”

藍渃原本拉著行李的拉杆被她突然提行李的動作弄得整個鐵杆都掉了下來,興許是這個行李箱用得太久的原因,行李箱瞬間就應聲落地,陳子昂連忙彎下腰去替她將行李箱扶了起來,抬頭剛想再次詢問她要電話號碼時,看到了女生眼角邊上那一道不是很醒目,卻無法忽略的傷疤。

陳子昂愣在那裏,這一道傷疤就像是落在百合花上的一隻七星瓢蟲,雖然讓這朵潔白無瑕的花看起來不是那麽完美,但是卻讓它瞬間有了故事。

興許是感受到了男生有些驚愕的眼神,藍渃拖著已經有些壞掉的行李箱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陳子昂沒由來地心裏一陣難受。

興許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吧,藍渃,你說你什麽時候才能抬起頭來好好地看一看這個世界,不就是一個傷疤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但這些話,也都隻是自我安慰的語言,當她走進宿舍看到宿舍裏圍著幾個穿著時尚,臉上化著精致妝容,一臉自信的美女時,她自卑的情緒就像細菌一樣急劇的增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