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互相折磨
杜弘一沒有說話,隻是冷著眼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肉眼能夠看到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她是真的生氣了,柔弱如她,現在將自己圍成了一道牆,上麵很明顯的寫著拒絕入內。
幾乎是同時,藍渃剛踏進女生寢室的樓梯口,臉上原本強裝鎮定的表情瞬間土崩瓦解,她用手捂住嘴巴,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大滴大滴的眼淚就再也控製不住順著手背流了下來。
黎瓊跟著進去,看到的就是扶著樓梯哭泣的藍渃,她原本不想過問她的事情,但是在經過藍渃身邊時,她還是停了下來。
將包包裏的那包紙巾塞到她手裏,低頭看著潰不成軍的藍渃,說:“別哭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和站在外麵的男人什麽關係,但是我覺得,為男人而哭的女人都是傻子。”
黎瓊說到最後語氣都降了下來,安慰別人總是那麽容易,但是到了自己這裏,怎麽就這麽難呢。
“上去吧,別站在這裏了,這到處都是饑餓的蚊子。”黎瓊說著便拉著她往樓上走,藍渃隻顧讓黎瓊拉著自己的手腕,另一隻手揉著自己已經哭得發脹的眼睛,在這個時候,她隻想快點洗漱上床躺著,真的太累了。
寢室裏,閆婷婷和莊蘭已經回來了,莊蘭正坐在陽台的靠椅上貼著麵膜,閆婷婷坐在電腦麵前看著新出的韓國偶像劇,一邊看著一邊還發出一種類似於花癡的聲音。
看到藍渃和黎瓊一起進來,藍渃的眼睛還是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哭過的樣子閆婷婷立刻就將電腦的聲音關了。莊蘭拿下臉上的麵膜,走了過來,“怎麽了,你們?”
黎瓊看了藍渃一眼,說:“沒事,讓她好好洗個澡趕緊睡吧,你們也是。別太晚了。”
莊蘭有些驚訝地看著黎瓊在窗前幹淨利落地拉下裙子的拉鏈,隨後將裙子脫了下來,將她那件枚紅色的睡裙套上。意識到莊蘭一直在疑惑地看著自己,黎瓊走了過來。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你們也別自作聰明去問藍渃,不然你們今晚也別睡了。”
莊蘭呆呆地點點頭,然後若有所思地看著緊閉著的衛生間的門,裏麵傳來了嘩嘩的水聲。藍渃坐在白色的瓷磚地板上,花灑上的水是冰冷的,正在毫不留情地衝刷著她的身體,頭頂涼涼的水滑落,到了臉上就已經變成了溫熱的水。
她幾乎就感受不到冷水給自己身體帶來的感覺了,隻是麻木地看著地麵,直到衛生間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還有黎瓊有些焦急的聲音:“藍渃!你在裏麵幹嘛!快點出來,都幾點了啊。”
藍渃關掉了水,用浴巾包住身體,拉開門,三個室友就站在門邊。臉上是焦急的表情,莊蘭連忙將藍渃拉了出來,將一條幹毛巾往她頭上一扔,伸手幫她擦著那還在滴水的長發,“你到底想要幹嘛啊?頭發這麽濕不擦幹想要感冒啊。”
藍渃看著她們,嘴巴一扁,眼淚又要出來了。黎瓊修長的手指立刻放在藍渃的嘴邊,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低聲說道:“不許再哭了,趕緊把頭發弄幹了早點睡。”
杜弘一站在樹底下抽完了煙盒裏的最後一根煙,一地的煙頭訴說著心裏說不清道不明的滄桑和思念。有好多話,在見到她的時候一下子全都忘了。隻想衝上前去將她從那個男人的手裏將她奪過來。
隻是現在的她,像個小刺蝟,全身的刺不讓人靠近。抬頭看著樓上那間寢室的燈已經暗了下來,杜弘一將煙蒂扔在地上踩滅,她興許已經安心睡下了吧。
她當真能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嗎?當真可以將他視為陌生人?藍渃。你不能這麽狠的。
謝章溢在**輾轉反側,心裏的氣早就消了,隻是有點拉不下麵子去聯係她。不過藍渃也真是的,這都好幾天了,連個電話都舍不得打。謝賢昨天還打來電話,問他怎麽還不回家。
謝章溢就說自己在大連,暫時還不打算回西城。謝賢想了想,便知道了自己的兒子為什麽這麽執著的留在大連了,笑著在電話裏說:“怎麽,還沒將藍渃拿下啊?”
謝章溢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說:“天下唯女子小人難養也!”
看了眼牆上的鍾,也很晚了,她應該也睡了。也不想再這麽冷戰下去,那麽明天吧,明天去學校給她道歉,算是他謝章溢上輩子欠她的。
藍渃算是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和杜弘一的過往就像是一部跌宕起伏的電影,不斷地在腦海裏回放著。脖子上還戴著他在2007年的時候買給她的戒指,那時候剛一起在香港看完陳奕迅的演唱會,在香港深夜的街道,兩人牽著手慢慢地走著。那時候,真的覺得這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到了現在才發現,有很多事情,都在成長的過程中改變了。例如她不再像曾經那麽自卑脆弱,杜弘一經過這些年的磨練,分明褪去了原本的青澀。不知道歲月和經曆給他帶來了什麽,也不知道在西城的那一段日子他經曆了什麽,現在的他,看起來成熟穩重多了。
隻是,他眼裏飽含的深情,一如多年前他在教室裏偷偷親吻自己時一樣,微微閃著水光,晶瑩而透亮。
自己在氣什麽,無非就是在埋怨他多次的不辭而別,也不曾給過她解釋。感情不是這樣的,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藍渃沒有想到,剛走出寢室樓就看到了靠在樹邊等待著的杜弘一,他憔悴而疲憊的樣子,像是站了一夜。這時藍渃才看到了他放在腳邊的那一個行李包,興許是昨天太晚了她沒有注意到,他竟然一晚都在等。
藍渃雙手緊緊地抓著胸前的課本,黎瓊順著她的眼神看去,那一個氣質不凡的男生還站在那裏,腳邊是一地的煙頭,她都微微有點動容了。但是藍渃隻是強顏歡笑地拽著她的手臂,小聲地說著走吧,別看了。
“藍渃!”杜弘一連忙走上前來抓住了她的手臂,興許是太過焦急力道有些重,在看到她皺緊了眉頭之後,他連忙鬆開了手。
杜弘一看著她消瘦的臉,萬千的情緒一下子就傾瀉而出了,他不顧校道上人來人往的學生對自己的側目,便緊緊地將她擁進了懷裏。藍渃一驚,心裏的書本掉在地上,發出一陣落地的響聲。
她的眼睛,失神地看著遠處,慢慢地,視線變得模糊。
“我愛你。”杜弘一深深地埋進她的頸窩裏,呼吸著她熟悉而香甜的味道,感覺就像是吸食了過量的嗎啡,整個人都在一種飄飄然的狀態。
藍渃閉上眼睛,豆大的淚珠弄濕了他的衣服,杜弘一心裏一顫,連忙將她從懷裏拉出來,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臉,俊朗的五官瞬間也緊張了,他認真地看著她:“你是不是恨我。”
“是。”藍渃從唇瓣裏逼出了這個字,隨後她便看到了他黯然神傷的臉,那種感覺,你比自己被拋棄了還難受。
我是恨你啊,我恨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闖進了我的生活,恨你總是時常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恨你占據了我所有的喜怒哀樂,恨你在我的生命裏占據了最重要的地位之後又總是不聲不響地離開。其實我恨的是……我自己。恨自己在經曆過這些後,還愛著你。
藍渃強笑著推開了他,眼裏的淚化成了細細的水霧,她撿起腳下的課本,拍了拍上麵的灰塵,說:“你回去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我要是不走呢。”杜弘一站在原地看著她走到一半的背影突然停下,藍渃沒有回頭,隻是看著地麵,“今後你愛去哪裏都與我無關了,也不用刻意向我稟報,隻求你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手裏的拳頭突然握得好緊,他的心也在她說出這麽絕情的話語之後狠狠地抽疼著,這是第一次,他有了無比絕望的感覺。
以前不管經曆了什麽,不管是被迫離開南城,還是在工地裏備受煎熬,亦或者是被江雄追殺,他都沒有感覺到絕望過,那時候心裏總是有一個念想,會再次遇到她,那麽,現下經曆的一切都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事情,是再也不能站在你身邊,告訴你心裏噴湧而出的愛意,是再也不能近距離地看著你睡著的樣子,看著你顫動的長卷的睫毛,也不能親吻你柔嫩的嘴唇。想到這些,他真的寧願從頭開始。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強顏歡笑的樣子真的很假?”黎瓊突然冒出的這一句話讓藍渃從失神中緩了過來,她側過頭看著坐在旁邊的黎瓊,說:“我演得還不逼真麽?”
黎瓊搖了搖頭,看著教授正在講著馬克思主義,情緒十分的高昂,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個小角落的談話,“演技太差,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你愛慘了。”
“你何必呢?”黎瓊看著她,“你是在折磨他還是在折磨你自己?”
藍渃低下頭,看著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腦袋亂成一鍋粥。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是想要怎樣,說讓他走,就真的是期待他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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