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抱歉

謝章溢不知道自己最近是不是又患了憂鬱症,總是在不斷地審視著自己的執著是不是讓藍渃覺得困擾了。自己那些灌注心力的關心,是不是讓她覺得討厭了。

突然覺得人生真是個奇妙的過程,每個時期有不同等級的悲喜,每向上一級都會遇到更高一級的難過和開心。

好像小學時候最開心的是每次換座位的時候能夠離喜歡的人近一點,然後初中的時候升級了,喜歡和周啟然在周末的時候騎著自行車到西城郊外的湖邊,那真的是那時候最快樂的時光。高中,也就是在遇到藍渃的那一天起,他開始變得貪心了,他的快樂開始來得很艱辛,他想要得到的愛也更多了。

“我真是瘋了。”謝章溢看著手裏拿著的老照片,那時候蘇忱還在,那天他們在山頂,各懷著心事。

“蘇忱,我現在該怎麽辦,杜弘一是藍渃的心病。這我懂,但我就是不想要放棄,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照片上蘇忱的笑容還是那麽明亮,謝章溢低頭將照片上的蘇忱輕輕撫摸,“你走了之後,我不知道有多孤獨。”

你也是我的心病啊,那時候一邊愛著藍渃,一邊又對你懷著特殊的感情,我真不知道我是不是犯賤。

謝章溢翻了個身,將床邊的台燈關掉,房間瞬間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幸好窗外還有一絲路燈的光芒,雖然微弱,但卻足以讓謝章溢很快地適應房間裏的光線。

這一夜,還是睡得很不安穩,一夜的夢境,蘇忱的身影時不時地闖進夢裏來,伸手想要抓住他,他卻又笑著離去。

翌日,謝章溢剛想打開窗戶。才發現窗戶在外麵被冰粘住了,根本就無法將窗戶打開。放眼望去,外麵的街道白茫茫的一片。

昨晚是下了一整晚的雪啊,路邊的小轎車都被大雪全部覆蓋。看不清車牌了。路上的行人艱難地行走著,生怕一不小心,腳下一滑就會摔倒了。

屋裏的暖氣很足,會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衝動,但謝章溢還是決定出去走走,或許,去找找藍渃也不錯。他來大連已經有幾個月了,謝賢也一直都打電話來催他回家,說是他母親一直都在家裏嘮叨,謝章溢怎麽還不回家。身體剛好,就出去這麽久,很擔心。

謝章溢每次都會連聲答應下來,說過兩天就回去了。這個過兩天,一轉眼。就是一兩個月。

在街邊的早餐店吃了早餐,手裏端著暖和的豆漿,身體才漸漸回暖。謝章溢搓了搓凍紅的雙手,捏出一張五十塊遞給老板,讓老板再給打包一份熱騰騰的包子還有一杯牛奶。

拎著給藍渃買的早餐,搭上了最早班的輕軌,輕軌上都是去上早班的人。一臉的疲憊和惺忪,打著哈欠,靠在車門邊上打著盹。

謝章溢倒是很精神,靠在窗邊看著飛馳而過的風景,這一個城市,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美。若不是那次意外。說不定他現在就和藍渃在同一所大學裏,每天一起吃著早餐,肩並著肩去上課了。

有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如人所願的,不是麽。但也正因為這樣。才會加倍地努力去討好,就是期待事情會往自己期待的方向發展。這麽想著,現在所做的一切,似乎也沒有什麽錯的吧。

剛離開輕軌站,就感受到了迎麵而來的冷風。看到街邊的商店裝扮得紅通通的,樣子很喜慶,再看到每個店麵的門前都放著一棵裝扮好的聖誕樹,謝章溢才煥然大悟,今天竟然已經是聖誕節了。

時間過得好快,謝章溢衝著手心哈著氣,拐進了一家花店裏,滿屋子的花散發著迷人的芬芳,店主的是一個臉上長滿雀斑卻也很可愛的女生,她伏在收銀台麵前看著電影,不時地發出一聲傻笑。

謝章溢挑眉,他發誓他真的聽見了電腦裏傳來了歐巴的聲音,原來又是一個歐巴控。女生看到謝章溢走進來,連忙將電影摁掉,走到謝章溢麵前,說:“你好帥哥,請問你需要什麽花呢?”

“玫瑰好了。”謝章溢淡淡地說道。

鮮紅的玫瑰,和聖誕節的氣氛很相稱吧,也給這雪天帶來了一絲的暖意。

手裏捧著一大束玫瑰花,謝章溢將錢遞給店主,店主笑著接過,“帥哥,這花是送女朋友的啊?她好幸福!”

謝章溢笑了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接下去了,便點頭致謝往門外走去。

因為昨晚的那場大雪,路邊太過濕滑,教馬克思主義的那位老師的車在半路拋錨了,趕不來學校上課,就臨時將課給調到了下周。

這可樂壞了所有人,在這樣的雪天早晨,能繼續待在被窩裏睡覺,無非就是一件幸福到了極致的事情了。

黎瓊伸了個懶腰,探出個頭來往藍渃的**看,“藍渃,你起來沒?”

藍渃半支起身子,“嗯,早就起來了,就是懶得下床。”

“我肚子好餓,誰要起床去買早餐啊,給我帶一份。”黎瓊朝閆婷婷和莊蘭的**看了一眼,她們都紛紛搖頭,表示也都不願意去外麵買早餐。

“算了,餓死得了。”黎瓊說著,哀嚎著又躺回了**。

藍渃掀開被子坐起來,屋裏的暖氣還是很足的,但感覺外麵就沒有這麽理想化了,“要不我去買吧,反正我也得出去一趟。”

“好啊,你給我帶一份炒飯回來。”

閆婷婷一聽,立馬也探出個腦袋來,“我也要!幫我加點鹹菜!”

莊蘭慵懶地翻了個身,說:“給我來份蘭州炒麵,加點辣椒。”

藍渃點點頭,在**穿著衣服,說:“都記下了,莊蘭你例假昨天剛來,就不要吃辣的了。”

莊蘭悶聲地抗議了一下,最後還是妥協了,“好吧,謝謝你,藍渃。”

“沒事。我洗漱完就去。”

裹緊了大衣,再戴上圍巾和絨線帽,藍渃才算是安心地出門了。今天是聖誕節,校園裏即使再冷。也都還有牽著手走過的情侶,他們總是一副不知冷熱的樣子。女生隻穿著件及膝的冬裙,連帽子都沒戴,懂得嘴唇都紫了,但臉上還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藍渃看了眼自己,全身穿得就像隻企鵝。笑了笑,這樣未嚐不好,至少不用擔心感冒。

感覺到兜裏的手機在震動,藍渃連忙掏出手機接聽,“喂?”

“藍渃。是我。”杜弘一有些沙啞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他咳嗽了幾聲,說:“今晚聖誕節陪我一起。”

他還是這麽霸道,藍渃彎起嘴角笑了笑,說:“你不生氣了啊?”

“生什麽氣。”杜弘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哪敢生你的氣。”

“怎麽不敢,你膽子大著呢,昨晚怎麽著,一不高興臉就沉下來了。”藍渃就是想挖苦他,這樣的感覺真的好棒。

杜弘一笑著換了隻手拿著電話,“我昨晚被一個女人當麵拒絕了我的求婚,我還笑得出來啊?你也不給點麵子。答應我不就好了。”

“好啦,以後的日子還長遠著呢,我得好好考慮啊,不然我嫁過去,你不是真心愛我的怎麽辦。”

弘一對著手機輕聲說道。

藍渃甜蜜地深吸一口氣,“.”

掛了電話。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離自己不到十米遠的謝章溢,他牽強地彎起嘴角笑了笑,將手裏拿著的早餐提起來,說:“聊這麽久,早餐都涼了。”

而就在兩分鍾前。就在校道的拐角處,他將剛買的玫瑰花扔進了垃圾桶。鮮豔的花瓣落在雪白的雪地上,恰似新鮮的血液,有種哀傷的美感。

遙遠的她,在笑著打電話,不用猜想也知道是他。她是幸福的,不是麽。既然這樣,又何必去打擾,就站在她能看見的位置就好了,到底還在奢求什麽呢。

藍渃笑著朝他走過去,她其實看到謝章溢心裏還是很開心,她要確保他現在還好好的,“你怎麽來了。”

“想你了啊,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謝章溢說著,假裝生氣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帽子,眼底一陣疼愛,“穿這麽多,樣子看起來好笨。”

“我怕冷啊,你呢,冷不冷?”藍渃伸手捏了捏他的外套,測試了一下外套的厚度,“嗯,應該還算暖和,穿這麽貴的衣服,質量也還真是不錯。”

謝章溢笑了笑,說:“走啊,帶你去吃好吃的。”

“不了吧,我室友還在等著我給她們帶早餐回去呢。”藍渃說道。

“叫他們一起出來唄,我請客。”

“啊?不用了吧,她們都不願意出來,太冷了。”藍渃有點為難,想到黎瓊賴在**寧願餓死,也不願意出門的樣子,她想,還是算了吧。

“那你今晚陪我去星海廣場走走好不好,聽說今晚在那裏有活動。”謝章溢看著她,他的心裏還在期待著,期待著她點頭。

但那也隻是他期待的,他所期待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如願。

“謝章溢,我今晚要和弘一一起去金石灘。”藍渃實在不忍心說出口,但她知道,愛情不是憐憫,更不是同情,她抬頭看著謝章溢的表情慢慢變得失落,甚至,有些絕望。

“謝章溢,你別這樣。”藍渃看到他通紅的眼睛,瞬間就慌不擇路。

“沒事,隻是沙子進了眼睛,他嗎的,大連怎麽這麽多沙子,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靠近海的緣故,所以有很多沙子。嗯,一定是這樣的,你今晚和他去金石灘的時候小心沙子,那裏沙子很多,別讓沙子迷了眼。”

謝章溢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隻是覺得現在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不然他一定會變得很狼狽,即使現在的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好。

藍渃試圖去拉住他,但謝章溢還是躲開了,他笑著看了下表,“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事,必須得走,你自己小心點。”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踏進雪地裏,他的靴子在雪地裏留下了大大的腳印,每一步都感覺像是走出她的生命,每一步都在淌著血,每一步都牽扯著心髒,那麽艱難。

有那麽一刻,藍渃真的感覺他不會再回來了。

ps:

看到這裏,大家什麽心情?是開心,還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