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盲區 肆
【肆】
聖誕節前夜,學校早早的就將聖誕樹擺在樓道各處,聖誕的氣氛越來越濃厚,女生們張羅著買了一堆棒棒糖和蘋果準備送人,男生則像是置身在另一個世界裏,一下課就圍在教室裏的電視機前看球,還時不時爆出幾句粗口,無非就是因為哪個隊又踢臭球了,或者是裁判又吹黑哨了之類的問題。
謝章溢從來不參與這些,他似乎對看球沒什麽興趣,相比於看球,他似乎更喜歡看攝影雜誌。現在他就正坐在藍?c的位置上翻著新買的雜誌看得不亦樂乎,藍?c很無語謝章溢時不時的無賴行為,看雜誌非得霸占她的位置。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看這種雜誌更有感覺,藍?c對他的這個理由已經見怪不怪了,無非就是在刷存在感罷了。
上課鈴聲響了,這節是地理課,謝章溢很自覺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因為地理老師很喜歡在課堂上叫他回答問題,也許是因為這個個性怪異的大男孩讓她產生了好奇心,也有可能是因為謝章溢的無禮總是讓太多老師頭疼,所以都想著辦法去讓他出糗。
久而久之,謝章溢在地理課上是最遵守規矩的了,生怕她在他睡覺期間在他耳邊大吼,或者回答不出問題時在全班同學麵前丟臉。
果然,剛坐下就聽到了地理老師喊他的名字,讓他回答上一節課教的內容,謝章溢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打開桌上的講義胡亂地翻著,他推了推藍?c的手臂,聲音低得隻有藍?c聽得見:“喂,上節課講了啥?”
“非洲盛產的農作物吧好像。”藍?c托著腮得意地看著謝章溢,心裏爽快極了。
“你別好像啊,給個準確答案行不行!”
老師用黑板擦用力地敲了敲講台,“謝章溢你上節課到底有沒有聽?非洲盛產的農作物是什麽?”
“是什麽?”他低聲問她,藍?c暗笑著在紙上寫了答案推到他麵前的桌子上。
“韭菜。”謝章溢看著她遞過來的紙條毫不猶豫地答道。
聽到他說的答案全班人笑得臉都紅了,藍?c隻差沒笑斷氣了,地理老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用黑板擦不斷地指著謝章溢,說:“你說你上課都幹什麽了?真沒法教了,你得好好跟你同桌學學,有這麽好的同桌你也不學好!藍?c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藍?c看了眼鬱悶的謝章溢,拉開椅子站起身來,淡然地說道:“老師,我也不知道。”
得意門生在這時候出現這種狀況讓老師很是生氣,她將講義丟在桌子上,“你們倆給我出去罰站!”
門外的兩個人貼牆而站,謝章溢還惦記著剛才藍?c耍他的事情,鬱悶地踢著腳邊的一顆小石子。
“還生氣啊你,用不用這麽小氣啊。”
“那答案不是韭菜到底是什麽?”他還在考慮剛才的問題。
藍?c輕笑出聲,“你傻啊,非洲產韭菜你都信,小麥和棉花咯。”
“你知道你還和老師說不知道!”
“還不是為了出來陪你,每次你答不出問題都得出來站,我就索性出來陪你聊會天。”
心裏的暖流緩緩地流淌著,頓時存在感爆棚,謝章溢勾起嘴角愉悅的笑了,眉梢往上一挑,“哎,我給你準備了聖誕禮物。”
藍?c開心地抓住他的手臂:“真的?是什麽?”
“在我口袋裏,你自己拿。”
藍?c似信非信地將手伸進他的口袋裏摸索著,剛想暗罵又被耍了,隨後就被溫暖的手掌包圍,謝章溢的手在衣兜另一邊伸過來,輕輕地抓住了她冰冷的手。
藍?c吃驚地想要把手抽出來,謝章溢卻抓緊了她的手,“別動。”
就這樣,在2008年的聖誕,在西城有些冷的氣候裏,高一七班教室門口的牆邊,被罰站的兩人緊握的手卻熱乎乎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繼續反抗,隻是看到謝章溢有些受傷的眼神時,掙紮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年少的悸動其實也就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在一個突然的時間,他突然握住你的手。然後你就在這樣的一個境遇下,緊張得語無倫次。
“你有喜歡的人嗎?”謝章溢有些沙啞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藍?c一愣,隨即將手從他的衣兜裏抽出來,“有。”
謝章溢秉著呼吸沒有接過話,似乎在等著她往下說。
“上幼稚園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然後他就一直和我同一所學校,他雖然嘴巴很毒但他其實內心很善良性格很可愛,久而久之,我發現我喜歡他了。”
謝章溢挑眉,看著她柔軟的頭發在光線下散發出的柔和光亮,“現在他也在這所學校?”
藍?c緩緩地搖頭,“他去別的地方了。”
謝章溢深吸一口氣,看著樓下走過的人群,淡笑道:“我和他誰比較帥。”
藍?c看了他一眼,苦澀地扯開嘴角笑笑:“如果我說他比較帥你一定會不高興的。”
“沒事啊,我了解,眼裏出西施。”謝章溢故作大方地聳聳肩。
“那你呢?你有喜歡的人嗎?”
“當然有。”謝章溢挑眉看著遠方,眉心裏有種難懂的情緒,“還不止一個。”
“你們男生都這麽花心啊。”藍?c不屑地撇撇嘴,在門口的玻璃上哈了一口氣,隨後在玻璃上寫了謝章溢的名字,再在他名字上畫了一個大叉。
謝章溢靜靜地看著她在玻璃上亂畫,也不想多解釋什麽,隻是看著她不斷地對著玻璃哈氣,有種好笑的幼稚。他其實是一個極度自卑的人,雖然他擁有別人所羨慕的光鮮的外表和家世,但他確確實實是在自卑著,有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像在深夜裏飛行的蝙蝠,見不得光。
在遇到藍?c之前他不知道這世上除了自己的家人還有人能忍得了他的壞脾氣,對她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卻也是一塊巧克力就能把她哄回來。在她身上他終於找到了久違的被重視的感覺,因此他很喜歡在她身邊沒道理的猖狂,說是無理取鬧也好,刻意搗亂也好,他是喜歡上這感覺了。可是這種感覺又讓他很矛盾,因為他已經分不清,她是友情,還是錯過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