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同行 貳 無憂中文網
【貳】
這段時間和謝章溢見麵的時間少了,他似乎也在忙著準備什麽東西,一下課就從課桌裏抽出耳機戴上,也不再像往常一樣抓著她說個不停。問了才知道他報名參加了學校的十佳歌手比賽。
最近這段時間最常見到的場景就是謝章溢閉著眼睛坐在位置上戴著耳機,身體還跟著旋律搖擺,藍?c就趴在桌子上寫兩人的作業,有時候作業很多,藍?c就兩手開工將兩人的作業都寫完之後上交。
這也是謝章溢磨了她很久她才答應的,謝章溢覺得離比賽的日子不遠了,作為朋友的她應該鼎力支持,隨後就死皮賴臉的把作業都扔給她做,藍?c雖然嘴上罵罵咧咧的,但最終還是向他妥協了。
看著她娟秀的字跡落在自己的作業本上,謝章溢心裏還美滋滋的,這些天的鬱悶心情也舒爽了很多。
夏日的午後很容易讓人犯困,到了午睡的時間班上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就是為了寫完那堆如山高的作業,藍?c好幾次都為此發脾氣。好不容易寫完了,氣惱地將他的作業本扔到他麵前,甩了甩寫得酸疼的手向他哭訴:“我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幫你,手都要酸死了。”
謝章溢嘴角溫柔地笑著,將耳機從耳朵上取下來,朝她伸過手,“把手拿來。”
看著她有些迷茫的表情,他嘴邊的笑意更深了,將她的手抓在手裏輕輕地捏著,說:“幫你揉揉。”
男生手掌特有的溫度讓她一度心跳加速,但她還是愣在那裏任由他給她的掌心按摩。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認真看他,他低頭認真地幫她揉著手心手背,額前的發蓋過了他的眼睛,雖然看不清他眼裏的表情,但她確信他的眼裏一定如水般溫柔。
難得謝章溢有這麽安靜的時候,此刻的他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就像是一片輕柔的羽毛緩緩落在心間般的柔軟溫暖。
“在想什麽?”謝章溢突然靠近的臉讓藍?c不自覺地往後退,看到她這個反應謝章溢樂得嗬嗬直笑,說:“怎麽,靠這麽近就扛不住啦?”
紊亂的心突然就清醒過來,藍?c將自己的手從他手心裏抽出來,淡淡的說:“練你的歌吧。”
謝章溢看著她的半邊臉隱藏在陽光的陰影裏,柔軟的發絲在耳後一路往下延伸到細長的脖頸上,卷曲睫毛下的眼睛水汪汪的很靈動,她粉紅的雙唇中發出刻意冷淡的音節讓他有些局促。
她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有多迷人,隻是藍?c隻顧著調整情緒了,就連謝章溢突然靠過來也沒有發覺,臉頰突然被人偷襲了,藍?c心裏一驚回過頭去就貼上了他柔軟的唇,他的呼吸很熱,心跳聲大得她都能聽見。
藍?c給了他一耳光,就在他還閉著眼睛沉醉的時候。謝章溢睜開眼睛無辜的看著她,但看到她突然泛紅的雙眼時,心裏就後悔了。
知道什麽叫心神不安嗎?就像他現在坐在她麵前,看著突然沉默的她自己竟然也有些緊張。謝章溢在心底嘲笑自己,自己到底做了什麽,看著她難受的樣子,他還有臉再像以前那樣厚著臉皮說隻是不小心碰到你的嘴角嗎?
藍?c心中的悲涼都是源自一個叫做杜弘一的人,她沒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過得怎麽樣,但她一直把自己當做一個守望海港的燈塔,等待歸期的漁船。
雖然她對杜弘一懷有不解,懷有恨意,但這些都是虛的,一想起這些年來杜弘一的追隨,她就斷定自己無法忘記他。她之所以反應這麽劇烈,是因為她真真切切在這個吻裏想起了他。在別人的吻裏想到他,這是最讓她恐懼的。
不知過了多久,謝章溢才將視線從她身上收回來,心裏明明有很多疑問,滿腔的酸澀就要噴湧而出,但他還是化為一句不痛不癢的話輕笑著說出口,“至於這麽鬱悶嘛,沒有感情的吻不算接吻。”
藍?c抬起頭看他,他嘴角牽強的笑讓她心裏暖暖的,就連化解尷尬的方式也和弘一那麽像,他們是不是同一個星球來的,還是他其實就是弘一的影子。
藍?c看著他許久,久到他被看得臉都有點燙了,她才笑著開口,“對啊,沒有感情怎麽能算接吻,知道你是不小心的啦。”
謝章溢眼裏的漩渦沉靜而幽深,他眼裏稍稍的愣神沒有被人發現,他隨即又露出了以往的痞笑,重新將耳機戴上,隻是他的音樂開得很大聲,在空曠的教室裏聽得很清楚。藍?c趴在桌子上看著他站在門邊的背影,落寞卻強大。
校園十佳歌手比賽定在周六晚上七點到十一點,謝章溢早就在一個星期前通知了蘇忱和藍?c一定要來,蘇忱當時就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而藍?c就麵露難色地說那天晚上還有數學課要上,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謝章溢就瞪著眼睛看她,“你不來試試?”
因為答應了謝章溢,整個晚上上數學課她都心神不寧的,側著耳朵聽禮堂那邊傳來陣陣歡呼聲,但隻要沒有聽到謝章溢的聲音她還算是安全的。
看著她心不在焉地盯著一動沒動的數學題集,張崇予伸出手在她麵前揮了揮,“怎麽了你,整個晚上都心不在焉的。”
“我想請假去看十佳歌手。”藍?c幽幽的回頭看他,輕聲答道。
“十佳歌手有什麽好看的,再說了老師不會讓你請假的,上次王傳鬧肚子想請假他都沒給。”
“可是謝章溢今晚有比賽。”藍?c自顧自地說道,兩眼望著窗外,心急如燎。
“是不是他逼你去的?這個你大可不必在意,要是他敢欺負你我不會放過他的。”
“不是。”藍?c搖搖頭,繼續說:“我自己想去的。”
“那弘一呢。”
藍?c的身體一僵,低著頭不說話。
張崇予靠在椅背上看著她僵硬的背影,心裏有些不忍,“當然你要是覺得弘一隻是過去的話,我沒有話說。”
“他自己要走的。”藍?c激動地抬起頭看他,眼裏的情緒讓人看不懂,“是他自己要走的!”
張崇予歎著氣伸過手撫著她的肩,她的身體慢慢地才停住顫抖,低下頭來頭發蓋住的地方,是突然潮濕的雙眼。心裏一直有一道疤,隻要聽人提起就會不可抑製地情緒失控,本來想就這麽讓他隨時間淡去,但她發現她不能。這道疤就是杜弘一。
謝章溢對自己今晚的造型很滿意,原本齊耳的短發現在粘上發膠一絲不苟的梳到耳後,再配上一頂黑色的爵士帽,眼妝是精致的煙熏,化妝師還刻意在他堅毅的眉腳上紋了隻黑貓,樣子乖張浮誇,形象剛好很符合今晚要唱的歌——陳奕迅的《浮誇》。
他衝著鏡子裏的自己咧開嘴笑笑,緩和一下緊張的心情,接著在口袋裏翻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剛好。
蘇忱手裏捧著一束花站在禮堂的入口處,早就和藍?c約好晚上六點半在禮堂門口見的,但現在已經快八點了還沒有看見她的身影。打她的手機也沒人接聽,蘇忱拿出節目單看了看,下一個就是謝章溢出場了。
禮堂裏突然響起了尖銳的歡呼聲,蘇忱將手機放進兜裏靠在門邊,謝章溢就站在舞台中央,音樂響起,燈光打在他身上,他邪魅的眼神就像重生的撒旦。看到他,謝章溢的嘴角輕微地笑笑,算是對他打了招呼。
但隨後謝章溢的眼神就不對了,穿過黑乎乎的人群他找不到藍?c的身影,心裏一沉,脾氣又上來了。但還是順利地唱完了這首歌,全場的人歡呼聲不斷,但他在接受掌聲的同時心裏卻還有一絲失落。
他站在舞台中央深深地向觀眾鞠了個躬,蘇忱看了眼手裏的花,原本是買來讓藍?c在結束的時候送給他的,但現在隻有自己硬著頭皮上去的份了。看著在舞台上突然出現的那位手捧鮮花的帥氣男生,台下的歡呼聲更高了。
在下麵的人的起哄聲中蘇忱笑著將手裏的花遞給謝章溢,謝章溢心裏一熱,接過花就順勢抱了抱蘇忱,在他耳邊小聲的說:“蘇忱,謝謝你能來。”
待到人都散去了,謝章溢還是沒等來藍?c,他坐在空****的禮堂裏,手裏是已經打沒電的手機。蘇忱靠在他的椅背上站著,雖然謝章溢一句話都沒說,但他知道他的心情,就連他剛才在耳邊說的那句話,也是相對於藍?c來說的,她沒來,他很難過。
靜謐的氣氛讓人有片刻的安穩,謝章溢抬頭看著禮堂上放懸著的大吊燈,燈光直直的照射在視網膜上有種酸澀的難受,他回頭看了眼蘇忱,他還沒有走,站在那裏就像一尊雕塑。
“我覺得藍?c就是個,你同意麽?”謝章溢還是開頭打破了沉默。
蘇忱被他突然的問話弄得愣了幾秒,隨後輕笑了聲:“我就知道你倆鬧矛盾了。”
“不是,我沒鬧,是她鬧了。”謝章溢說著就將帽子上的羽毛扯下來,放在嘴邊用力一吹,羽毛就晃晃悠悠地飄著,最後落在前排的椅子上。
“可能是她臨時有什麽事吧,走不開。”
“那多少給個電話或是短信啊,她現在這樣是怎麽回事?”謝章溢越說越氣,索性把帽子扔在旁邊的椅子上。
“你喜歡她。”很直接的陳述句,語氣裏沒有疑問。
謝章溢看著蘇忱認真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有這麽明顯麽?”
“嗯。”蘇忱淡淡地回應著。
看他不再說話,謝章溢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來說道:“走,咱哥瘤去喝一杯。”
由於總是出現有學生半夜溜出去上網的現象,溪高過了晚上十一點就會關閉校門,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而且溪高的牆到處都安置有警戒鈴,還未爬出去保安就會拿著手電筒過來逮人。
除了後門的那道三米的圍牆是安全的,但因為這麵牆很高所以很多人都不會選擇爬這道牆,久而久之,半夜出去上網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但謝章溢站在這麵牆麵前還是嫻熟地找到一些凹陷的痕跡輕鬆地爬了上去,牆的另一邊是一個廢棄的沙坑,謝章溢往下一跳就抬頭看著坐在牆沿上的蘇忱,見蘇忱遲遲沒有下來,他低聲的笑了幾聲,說:“你該不會是不敢跳吧,沒事我在下麵接著你。”
“不是,我的褲子被這上麵的玻璃渣子卡住了。”蘇忱皺著眉頭扯了扯褲子。
“你再不下來學校的保安大叔就會拿著手電筒來幫你弄褲子。”
蘇忱看了眼遠處閃來閃去的燈光,咬咬牙就跳到了下去,謝章溢不懷好意地看了眼他的褲子,笑著調侃道:“褲子有沒有爛掉?到底有沒有爛掉啊?”
溪高出去不遠就有一個24小時營業的酒吧,謝章溢推開門走了進去,蘇忱看了眼舞池裏瘋狂搖曳身子的人群皺了皺眉,空氣中濃烈的香水味讓他的鼻子很不舒服。
謝章溢在吧台找了個位置坐下,叫酒保拿了兩杯酒,一杯給蘇忱,自己獨自將麵前的那杯一飲而盡,隨後搖了搖空了的酒杯,皺著眉頭說:“這酒今晚怎麽沒有味道。”
蘇忱剛將酒杯放到鼻子下麵就聞到了濃烈的酒香,他淺淺的喝了一口,說:“不是酒沒有味道,是你沒有品酒的心情。”
“是嗎?”謝章溢細細地看著蘇忱在繁雜的喧囂中沉靜的雙眼,笑了笑:“你怎麽什麽都懂,你能看穿我的心嗎?”
蘇忱回避了他的眼神,看著舞池中迷醉的人群,說:“我隻是猜測。”
謝章溢知道他刻意回避了自己心裏的想法,他叫酒保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鮮紅的**在空中緩緩流淌,最後落在酒杯裏,濺起小小的浪花。
“烈酒還是少喝點好。”蘇忱將手擋在了他和酒杯之間。
謝章溢彎起嘴角笑笑,將他的手撥開,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深夜的酒吧裏都是一群孤單的人群,渴望著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裏忘記煩惱,於是他們裝扮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自己,在這樣的一個夜裏一吐為快。而坐在角落裏的兩個少年,又何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