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死囚起航
83_83813囚車在細雨中前行。
前麵有兩輛車開道,後麵還有兩輛裝滿配備著荷槍實彈的武警押送。
囚車裏坐著秦白,秦白戴著手銬,左右兩邊各有一名武警坐著。
秦白的斜對麵坐著九月,秦白的對麵坐著孫科。
孫科西裝革履,斯斯文文,正與秦白目光對視。隻是孫科的精神顯得有點疲憊,也許是沒有睡好的緣故。
“親自監督我被行刑,你是怕我逃走呢?還是怕政府放水?”
“都這個時候了,你覺得政府會放水?”孫科嘴角上揚。
“那就是怕我逃,你在懼怕我。”秦白的嘴角也上揚起了:“否則也用不著兩輛車的武警押送。”
“你好歹也是一個人物,如果死得沒有一點排場,豈不是略顯寒酸?”
“我也相信你不會逃,因為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你是聰明人。在說……”孫科說到這裏,目光瞟了一眼九月:“有愛你的人陪你共赴黃泉,你不會舍得丟下她的,不是嗎?”
秦白雙眉鄒起。
原來,孫科同意九月來陪秦白一起去死,就是利用九月來牽製秦白的,隻要你秦白敢逃,敢有人來劫你,你敢跟著走,那九月就是犧牲品。
九月沒有說話,目光也一直停留在秦白身上。當聽到孫科的話,她眼裏閃過一絲憤恨投向了孫科,隻是一閃而過就恢複了正常,回到了歉疚的目光,因為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好恨好怨的呢?唯有……對不起。
秦白從上車開始,至始至終未看過九月一眼。
“看來我秦白今天是不死也得死了。”
“要不你以為呢?”孫科輕佻了一下眉。
“如果我告訴你,我今天死不了,死的會是你,你信嗎?”秦白目光睿智,臉上起著笑意。
見到秦白這睿智的目光,這泰然自若的笑容,孫科的心莫名跳了一下。他明明都是死囚了,為什麽還如此自信?
秦白臉上的笑更加開了,更加肆無忌憚,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白的笑聲很魔性,讓左右坐著的兩個武警都警覺了起來。
“你怕了,你孫科怕了,嗬嗬哈哈哈哈哈……”秦白陰陽怪氣的笑著,說著:“你就這麽怕輸嗎?勝券在握的你還怕我這個死囚?走吧,刑場陪我去吧,哪兒會是你的墳墓,你會被打成一個篩子,你會死在哪兒。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膽小鬼。”
“你這個該死的死囚,死瘋子!”孫科臉色鐵青,高喊一聲:“停車。”
吱的一聲,囚車停了下來。
“孫博士,怎麽了?”司機傳來了詢問。
孫科瞪著秦白這個死囚,站起了身來,哼了一聲,頭也不會的下車了。
“孫科,你最好保重身體,別死在了我前麵,否則,嗬嗬,就是一個笑話了。”
孫科站在車門前,回頭看向秦白,冷笑一聲:“多謝你操心了,我身體好得很。”
“是嗎,你看你神態疲憊,精力不集中,眼神渙散,好像沒睡醒啊,是不是你虧心事做多了,老做噩夢啊?”
這話一出,孫科眉頭鄒了起來,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秦白笑了,盯著車門口的孫科笑了,笑得意味深長,笑得邪氣凜然,張口,合口,一張一合說了七個字,隻是這七個字是無聲的。
“你在說什麽?”孫科不惑。
囚車走了,載著秦白和九月去了刑場。
孫科站在路邊,望著逐漸遠去的車隊。
“孫博士,我們不去刑場了嗎?”旁邊給孫科撐著黑色雨傘的助手問。
除了這個助手,還有兩個配備荷槍實彈的武警,這是保護孫科的安全。
“不去了,刑場不吉利,他這瘋子活不了,逃不走。”孫科從囚車遠去的方向收回目光,看向助手:“你聽到他剛才說什麽了嗎?”
助手茫然,想了想,搖頭。
孫科歎了口氣,左右看了看,發現還沒有出城,周圍竟是高樓大廈,他道:“走吧。”
“去哪兒?”
“心裏堵的慌,隨便走走吧。”
郊外刑場。
這裏遠離了城市的喧囂。
這裏地勢開闊,極其荒冷。
這裏肅穆蕭然,死氣沉沉。
冷雨中,荒草淒淒,耳邊竟傳來隱隱的喪鍾和烏鴉的哀叫。
西、南、北三個方向如士兵一樣屹立不倒不動的攝像機,捕捉到了那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地目光的死囚,他含著讓人永遠難忘的堅定笑容,昂然地朝生命終結點走來,這個擁有魔鬼般的洞察力和野獸一樣的敏銳力以及神一樣的縝密思維的死囚,來的是那麽從容。
死囚姓名:秦白。
性別:男。
年齡;24。
身高:一米八八。
籍貫:w市人。
何罪:暴力持刀強製猥褻,報複殺人。情節嚴重,影響惡劣。
驗明正身:無易容換麵,指紋一致,血型無誤。
時間上午九點半,行刑時間十點準。
陰沉的天,四周戒備森嚴,到處都是站崗的武警,外人不得靠近。
細雨紛飛,秦白跪在潮濕的荒草上,雙手背後戴著冰冷的手銬,身後百米開外筆直的站著執刑人。在執刑人身後十米開外站著一排監督員。
紛飛的雨越下越大,卻始終淋不下他的頭,他抬首望天。
正義,你究竟在哪裏?
我該像一個虔誠的信徒向你叩拜嗎?
還是我該像一個被人左右思想的工具不分黑白和好壞?
古往今來都不見你的蹤跡,有也是曇花一現的表演。
為了苦苦尋找你,我的雙眼已迷離。
正義,你有太多姓名,你有太多化身,尋找你的路徑也多,卻沒有一個是你。
正義,你到底在哪裏?我已走完生命的所有,你仍不見蹤影,你究竟想讓我付出什麽?你才會出現?我實在弄不懂,究竟是我懂不動你,還是你根本就不存在,存在的你隻是利益的化身。
正義,你到底在哪裏?
我感到好困惑。
我一定做錯了什麽事,你才無法聽到我的聲音,可究竟是你沒有聽見,還是你聽見了卻裝作聽不見?
我為你曾伸張正義,
不同的管理者說著不同的內容,向人民講述矛盾的東西。
一個說他殺了人,但殺人是救人,是無罪。另一個說他沒有殺人,卻正因為沒有殺人而損害了多數人的利益,而有罪。
一個說地球環境惡劣,不適合生存,要發展科技離開地球,迫在眉睫,科研人員是稀缺人才。另一個說正因為發展科技,無休無止大量開采地球有限資源,才讓地球千瘡百孔不適合生存,反駁者在阻礙人類前進,在滅亡人類,該棄。
到底誰是錯,誰是對?
我完全不明白。
還是說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絕對的正義,也沒有絕對的黑暗,隻有沒有完善的人性和進化。
再見了,這個表麵光鮮暗地汙濁的世界。
再見了,我無力改變你..
再見了,我輸了,我卻不認命,就讓我用死來結束我睜開被汙濁的雙眼和被汙染的皮囊。
嘹亮的哨聲吹響,席卷整個刑場,十點準。
“秦白,我愛你——”前方遠處一個山包上,傳來了聲音,她芊瘦的身影在雨中舉起了一把銀亮的匕首。
砰——
一聲槍響,一顆子彈不可阻擋飛出槍膛,穿透層層雨簾,乘風破氣……
大雨紛飛,鬧市區。
驚呼、狂喊、警報、悲泣在雨中奏成一首別樣的曲。
這場屠殺來得這般突然,這般無情。
人山人海驚亂紛逃,風吹雨傘隨地搖,一具又一具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冰冷地上,被大雨淋漓。血,鮮紅的血混合著雨水刺人眼目。
屍山血海,無一生還。
遠處兩個警察舉著槍,黑洞洞的槍口在雨中冒著煙,槍身泛著光澤,地上一顆又一顆彈頭赫然醒目。
警車,裝甲車,特警摩的,一輛又一輛開來,陰沉的雨空直升機在盤旋,警方人員如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將屍山血海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警燈閃爍,大雨紛飛。
雨劈裏啪啦擊打在那具屍體身上,那具屍體在亂屍中異常紮眼,西裝革履跪在地上,手裏提著一把衝鋒槍,眉心一個血窟窿,咕嚕咕嚕往外泛著血泡,淹沒了整張臉,最終匯聚在下巴,稀稀拉拉墜落冰冷的地上。
浩瀚虛空一望無際,兩雙眼睛若隱若現如星眨眼。
“怎麽會這樣?不,不可能,不可能……。”
“你輸了。”
他的眼睛在震驚和費解中開始渙散:“怎麽可能,不,不……”
無聲,再也無聲消散在浩瀚虛空中。
大雨紛飛,郊外刑場。
荒草因為他的笑聲而盡情搖擺,風大,雨大,笑聲更大。
“嗬嗬,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猖狂,壓抑的爆發似嘲又似諷。
一顆子彈射向了他,卻距離他後腦勺一公分位置被定格,前進不了分毫。時間,空間,都停止了。
他在潮濕的地上慢慢起身,全身的爆發迸裂了冰冷的手銬,身體在大雨中邁腿。
大雨紛飛,整個世界,包括那一雙雙驚震的雙眼不可阻止的被定格這一秒。
子彈就那樣懸在了半空,被大雨無情淋漓和嘲笑。
他沒有回頭,他用盡了全身力氣迎風奔跑,天空在這個時候亮起了銀蛇閃電,想要追殺這逃跑的死囚,卻終究無力的消散。
他的眼神是堅定的,他的表情是難以抑製的不可捉摸,他的笑聲在風雨中飛向最遠處。
原來我和你的世界
隔著曖昧的黑夜
笑聲中加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風和雨都在為他呐喊。
他盡情的奔跑,踩踏的雨水在飛濺,奔跑在視線裏的路,勇往無前,超越時間和空間以及被束縛的命運。在這一段有限的時光裏他需要證明的不是他能夠撼動命運,而是即使命運征服了他,他也能反過來征服命運。
他高大的背影,在大雨紛飛中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