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地鐵上,小覺也比以往看著開心不少,還要用餘念的手機玩遊戲。

“別玩太久,我電不多了。”

餘念嘴上不情願,動作卻沒停,把手機遞給了弟弟。

“好,就玩一局!”

餘小覺笑得見牙不見眼。

唇紅齒白的小正太,好看的模樣。

餘念也好久沒見到弟弟這麽開心了。

“等下你想吃地鐵口那家肉夾饃嗎?”

下地鐵去等公交的路上有一家肉夾饃,小有名氣的夫妻店。經過各種網紅吃播探店之後,生意更加火爆。

每次路過都有人排隊。

自從爸爸生病,兩姐弟腳步匆匆,即使想吃也沒有多看一眼。

“想!我要兩個,留一個當明天的早飯。”

餘小覺玩得正酣,頭也不抬。

下地鐵之前,餘小覺說到做到,玩了一局就把手機遞給了餘念。

“老板,五個肉夾饃!”

今天幸運不用排隊。姐弟倆剛走到店門口,前一個客人剛打包帶走。

“俺姐,咋要這麽多?”

餘小覺驚呆了。

“今天給你買兩個,還有兩個是明天我們的早飯。”

餘念看著弟弟又驚又喜的模樣,心底豪情萬丈。

快點長大,等自己掙錢了,一定要給小覺買更多更多他喜歡的東西。

餘小覺不知姐姐在想什麽,隻呲著白牙笑得開心。

從地鐵站到家還有一段距離,坐公交的話是四站,下車還要再走個小十分鍾。

不坐公交直接步行的話,一共要走28分鍾。

“小覺,想繼續等還是走回家?”

兩人提著五個肉夾饃在公交站台已經等了快五分鍾,還沒見公交車的影子。

“走吧。”

餘小覺也不想等了。

回家的那路車班次少,人又擠,兩人還帶著吃的不方便。

於是兩人又一拍即合,路上邊走邊啃肉夾饃。

一路還能路過一片小水杉,筆直挺拔的枝幹,是餘念最喜歡的樹。連簌簌落下的葉子都是靈氣可愛的,兀自飄落,不做打擾。

“還是剛做好的香。”

小覺在說肉夾饃,看樣子真的餓了。

餘念也咬了一大口,熱乎乎的真好吃。

就在餘念大快朵頤的時候,餘光突然看到一個清瘦高大的身影。

餘念覺得這身影很像一個人。

正不由自主轉頭想確認的時候,那人說話了。

“餘念!”

餘念聽到這聲音,手中的肉夾饃都不香了。

老天,怎麽會是他啊。

假裝沒聽見來得及嗎?

自己剛剛吃東西的樣子太醜了吧!

李洋有沒有和他說情書的事啊?

餘念想逃,卻插翅難逃,少年人高腿長,幾個大步就走到了她麵前。

“餘念,我有話和你說。”

少年雖然也17歲,可男孩的17歲和女孩的還是不一樣。方輕桓已經快一米八了。

一米六二的餘念覺得自己已經到頭了,她已經有兩年沒長個了。

“方……輕桓,你有事嗎?”

一想到那封被丁老師收走的情書,餘念的臉騰一下就燒了起來。

她控製著,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響亮一點,神態自然一點。

“你是誰?找我姐有什麽事?”

一旁的餘小覺卻快速收好肉夾饃,一個箭步衝到了餘念麵前,成為一個小小的屏障。

即使這屏障還沒有餘念自己高。

方輕桓看看餘念,又看了看餘小覺,視線在姐弟兩人臉上看了一圈。

“你弟長得挺可愛。”

方輕桓一向冷淡的眼眯起來,由衷稱讚。

餘小覺確實白淨清秀像女孩子,但也最不喜歡被人說可愛。

可愛是屬於女生的形容詞,餘小覺很排斥。

“少廢話,你找我姐到底什麽事?!”

一臉奶凶。

餘念感覺餘小覺的小拳頭都要硬了。

這個方輕桓真的是踩到了小覺的雷點。

“小覺,你先回家。這是我隔壁班同學。他家離咱家也不遠,他家在往裏兩條巷子裏。”

餘念不想弟弟生氣,也不想讓他擔心。

終於,餘小覺被哄走了。

可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見方輕桓還在衝他笑,那笑帶著點看小寵物似的寵溺,餘小覺恨恨的瞪了一下眼睛,跑走了。

“我就這麽像壞混混嗎?”

方輕桓似乎帶著點無奈。

有樹葉飄在了他的白色球鞋上,方輕桓把一隻腳挪動了一下,那樹葉就順勢飄了下來。

今天他沒有穿校服,其實在學校裏他也很少穿校服,一頭自然淺色的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像是染的。

他一開始可能也解釋過,後來幹脆就默認了。

“有點。”

餘念知道他的問句可以接話也可以不接話。

但是不接話,空氣會有點尷尬,這是有些社交恐懼的人不能接受的。

所以寧願說廢話。

“我當時是第2名,在你前麵一個。”方輕桓看餘念好像沒懂,加了一句,“入校的排名。”

“那你現在怎麽——”

餘念止不住的訝異。

可她也是知道原因的。

去年她看到,她知道,她想假裝沒看到,但是還是忍不住給他打了傘。

方輕桓的爸爸去年卷走家裏所有的錢跑了,跑的那天還是個雨天,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方阿姨在大雨中哭罵不止,用盡畢生所知的所有汙言穢語。

可男人還是跑了,再也沒有音信。

餘念那天打著傘出門去公廁上廁所,回去的路上,就看到少年卷縮著身體蹲在地上,後背的蝴蝶骨似乎要穿破那件單薄的白色體恤衫。

當時的餘念知道他是隔壁班,也大致知道名字。路過的時候聽過他外婆喊他的名字。

鬼使神差般,餘念走過去把傘撐在了他的頭頂,少年漠然抬頭後沒說話,起身走了。

這是餘念和方輕桓第一次交集。

今天才是第二次。

“學習還是很重要的。”

最重要。

自己拚了多少力氣才得到第三名,他這個第二名如今淪落到各科老師隻要一念叨他就會皺眉的地步。

餘念不無惋惜。

她也用成績“報複”過,也最終清醒,任何事情都不是自己借機墮落,借機深刻自己貧瘠人生的由頭和借口。

可她也沒法評判別人的生活,畢竟經曆不同。

“方輕桓,你找我有什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