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望許下,蠟燭吹滅。
內斂沉默的一家人哪好意思在病房裏唱生日歌,餘小覺大力鼓了幾下手掌。
掌聲紛紛落落中,餘念吹完蠟燭的腦袋也抬起來。
18歲終於來了。
從此之後,寒暑假可以找一些兼職補貼家用,也可以試試在網上投稿寫小說。
想早點有能力掙錢!
餘念恨不得有撥動時針的能力,讓時間在自己身上流逝的快一點,很快高考,很快大學,然後很快進入社會。
“小念,這草莓給你,我嫌酸。”
草莓梅秀琳連嚐都沒嚐就往餘念的紙盤上撥,她怕酸,也知道女兒喜歡吃草莓。
“俺姐,我這個也給你。”
餘小覺不怕酸,但非得讓姐姐紙盤的蛋糕上鋪滿草莓。
很快,白色的蛋糕上全是紅色的草莓塊。
其中半個最大的草莓在奶油上搖搖晃晃,在它差點滑坡之前,餘念手起叉落把它放到了嘴裏。
很快一盤蛋糕餘念吃到了底。
對麵,餘有量已經完全吃不下麵前那一小塊蛋糕,伴隨著越來越嚴重的頭暈,他感覺有點惡心。
但是女兒的生日蛋糕,就算再勉強也得稍稍吃口。
餘有量拿起叉子挑了一小口,緩緩往嘴裏送,然後再往下吞咽。
軟糯的甜幾乎沒加品嚐,生硬的滑了進去。
自己的紙盤上也有兩個草莓塊,可因為生病,飲食他有單獨的餐具,今天一起吃飯也特意準備了公筷。
家人是怕自己的免疫力低下,造成感染。
可他顧忌隻是病人,會把不好的東西傳染給他們。
餘有量也想把自己這塊蛋糕裏的草莓全都給女兒,可是他沒有。
“吃不下了嗎?”
梅秀琳見丈夫已經把叉子放下,詢問他是否需要把病床的靠背搖下來。
他看起來十分沒有精神,露出的皮膚上全是筋和皮,幾乎沒了肉。
“嗯。”
餘有量不想掃興,可是他怕自己再不躺下去,越來越暈眩的腦袋會一下子砸在了餐桌板上。
在造成驚慌之前,還是躺下去保險一點。
梅秀琳趕忙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蛋糕,放到身後的窗台上,看了一下丈夫幾乎沒動的蛋糕,也準備把那個紙盤放窗台上,卻被餘念先一步拿過去。
“俺爸不吃,我吃了。上麵還有好幾塊草莓呢!”
餘念先吃草莓,然後再吃蛋糕,很快餘有量的那份也沒有浪費。
餘有量躺在**,有些疲乏的閉上了眼睛。
“咱爸看著有點累。”
吃完蛋糕,餘小覺和餘念兩人把垃圾收拾好去熱水房。
一個扔垃圾,一個洗碗。
“嗯。”
餘念想到爸爸那泛黃的眼白,點了點頭。
他現在的身體別說走出病房在走廊上溜達了,就連久坐都很勉強了。
正想著,卻見餘小覺走過來已經捋起了袖子。
“別沾手了,就這幾個碗。”
餘念拿胳膊肘去推他,可餘小覺自顧自的去衝洗碗筷,嘩啦啦衝好瀝好水,摞好就往病房走。
餘念隻好把手洗幹淨,空著手跟在弟弟身後,一起往病房走。
剛轉個彎,就看到對麵有人提著一大堆東西往這邊來。
那人兩手提滿了東西,甚至腰上不知道怎麽綁的還掛著幾個袋子,每個袋子裏都是水果。
塑料袋是大紅色的,分辨不出所有的水果種類。
隻能大致猜出有香蕉,還有橙子蘋果之類的圓形水果。
餘念要不是親眼看到從,都想象不到原來一個人身上可以拿著掛著這麽多東西,這不耽誤看路嗎。
餘小覺也看過去,眼睛裏一樣有疑惑。
但兩人並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隻看了一眼就低頭往爸爸所在的病房裏走。
可那人也腳步不停的往前走,相向而來。
正在餘念猜測著來人不會和他們進的是同一間病房的時候,對麵響起了一聲嘹亮的喊聲。
喊的還是自己的名字。
“呀!是小念嗎?”
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遊**,**來**去。
習慣了在醫院裏輕言輕語的餘念恨不得立馬出聲提醒不要喧嘩。
再仔細看去,原來那個拿東西的“工具人”後麵還有一個人。
“不認識我了嗎?”
那人從“工具人”旁邊從容闊步的移過來,先露出的是一張臉。
那臉型不能說是長,也不能說是方,也不能說是圓臉。
是一種餘念說不出來的臉型。
額頭是窄的,隻露出上半張臉的話,可以說是一張偏瘦的臉,可是臉頰到下巴之間的咬肌卻藏著一大塊肉,圓滾滾的,有點大倉鼠的感覺。
餘念這時終於記起來這人是誰了。
“大慶哥?”
張大慶,現在被老家的鄉親們稱為張老板。
沒有任何歧義或者調侃的意味,就是姓張的老板。
原本也是和大多數老鄉一樣做著裝修工的工作,可這人腦子活又會說話,沒幾年就成了一個公司的二把手,又沒幾年,就自己開了家保潔公司。
聽說現在小有規模,而且老家的人有不少在他那裏幹活。
這個張老板和餘念家並沒有什麽直接的關係,在老家兩個村子也不算近,屬於餘家村隔壁村的隔壁村再隔壁村,離了有四五裏路。
按理說,餘念是不會認識這個人的。
從安徽亳州來南京的老家人再多,餘念也隻認識一個村的或者沾親帶故的親友。
巧的是,張老板一開始在南京租住的地方離餘念一家人不遠。
不僅如此,他原本也和爸爸在同一個公司,隻是爸爸負責維修電視,他負責清洗油煙機或者水電安裝等工作,也算是同事關係。
在老家,餘念家和張老板家因為不同村不同宗族,也沒有任何輩分上的關係。
後來七拐八繞的知道,張老板的一個遠方表妹嫁給了餘念村裏的一個小夥。
這樣算下來,也算是和餘念平輩。
張大慶比小堂哥大幾歲,但是他出社會早,看著顯得世故圓滑一些,餘念猜不出準確的年齡,可能二十六七,也可能二十七八,反正最多不到三十歲。
“大慶哥,你是來看俺爸的嗎?”
餘念按照之前的稱呼,喊他哥。
但是對於他此刻住院在血液科的住院部還是很奇怪的。
“憨,我不來看俺叔,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