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黑衣幽靈
從星河府出來後，宋彥羽原本毫無頭緒的思路，已經變得無比清晰。
這幾乎全是拜林依兒所賜。宋彥羽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不僅結識一個如此厲害的絕世美女，還得到了星河府的全力支持。當然，如果她不捉弄他，那就真是完美了。
不過，這世上真有完美麽？宋彥羽自嘲地一笑，那種可能性，幾乎等於零。
古劍學院。眼下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寧靜，準確地說，比以前更加沉默，更加低調。然而在這近乎壓抑的氛圍中，似乎湧動著一股可怕的暗流。
“大海，譚老師。”宋彥羽剛進去沒多久，便迎麵碰到何大海和譚老師，兩人正肩並肩往外走。
“我們去準備去星河府轉轉。”見何大海麵沉似水，不理會宋彥羽，譚老師立刻解圍。
“哦，你們去吧，聽說那邊來了一批好貨，沒準有你們喜歡的。”宋彥羽客氣了一下便繼續往前走。
“我不去了。”身後，傳來何大海甕聲甕氣的聲音。
宋彥羽忽然覺得心中一陣刺痛。想當日，兩人把酒言歡是何等暢快，可是如今，卻已然形同陌路，甚至有如仇敵。人，怎麽如此複雜呢。
古塔依舊，挺拔而倔強地屹立著。
沙逐還在裏麵沒有出來，也不知他有什麽際遇。宋彥羽默默來到老院長的墓前，隻見他立的墓碑已經不在，換了一個新的墓碑。他強行壓住心中的憤怒，鄭重地，向老院長的墓深深鞠了一躬。
“師父，您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保護古塔，人在塔在。”他神情肅穆地發誓。
稍頃，背後傳來一道強大的氣息。
宋彥羽轉過身，隻見院長寧致遠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後。他們見過數麵，不過一直沒有什麽交流。
“你似乎發現了什麽，能跟我說說麽？”寧致遠淡淡地開口道。
宋彥羽不喜歡這個深沉的人，因此也淡淡地回道：“古塔是老院長的心頭之重，我看它年久失修，所以決定接過老院長的遺誌，全力以赴守護它。”
“哦！”寧致遠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失望，不過很快恢複如常，“你有這份心，我想老院長在天有靈，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說完，他不再多言，直接從宋彥羽身旁走過去，很快消失在林蔭盡頭。
深不可測——這個詞從宋彥羽心頭掠過。之前他幾乎沒在意過這個淡漠的人，而就在剛才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他的強大。這不是從他的氣息上得出來的判斷，而是直覺。他肯定隱藏了實力，為了某種目的。
這種感覺很玄妙，宋彥羽冥冥中仿佛抓住了什麽，但始終窺不破。
就好像境界的突破一樣，明明近在眼前，卻怎麽也邁不過去。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所有的努力和希望。當然，一旦遇到契機，一旦真正突破，一切便豁然開朗。
修煉一途，尤其是到了宋彥羽這個層次，努力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參透和領悟，這兩點尤其依賴氣運和機緣。
所謂氣機，就是強者和超級強者的分水嶺，有些人終其一生也過不了這個坎。
宋彥羽要想從星宿天突破到造物天，所欠缺的就是氣機，而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多想無益，宋彥羽將寧致遠放到一邊，走向老院長生前所住的獨院。他知道老院長素有潔癖，便隔三差五給他除除塵，裏外清掃一下。
已經好幾天沒來，加上這些從天荒絕地方向刮來沙塵暴，小院裏灰塵遍地。宋彥羽擔了兩桶清水，完全用人力擦拭。他擦得很仔細，很用心，似乎老院長晚上就回來住。他覺得這是他應該做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小院裏極其簡陋，除了一些必須的用品，別無長物。倒是有一間書房，裏麵的書架上擺滿了古老典籍，那是老院長畢生的收藏。
等裏裏外外都煥然一新，宋彥羽如往常一樣鑽進書房，認真研讀那些古籍。
老院長跟他著重強調過一點，那就是修煉要靠自己領悟，這樣才能走得更遠。靠別人的東西隻能是亦步亦趨，也許早期會有所裨益，但最終反而受其束縛不能自拔。不過，宋彥羽並不完全讚同，他覺得，別人的東西也未嚐不可以用來參照。
至少可以開闊視野，也能吸收到更多技能法則的應用。
因此，他著重看的是有關技能法則等比較側重於實戰方麵的典籍，至於悟道之類，則是大致地瀏覽一番。戰技是末流，對境界的影響微乎其微，但對於實力的增幅，卻有著無可替代的作用。
真正的超級強者，僅靠氣勢就足以壓垮對手。氣勢便是由境界所決定，境界越高所發出的氣勢便越強。不過在曲王星的修煉界，有一個專研技能的聖武宗，以武入聖，卻是獨辟出一條新的修煉之途。
宋彥羽此刻所看的正是聖武宗的一部典籍，它崇尚力量和速度，認為當力量和速度達到巔峰之境，完全可以壓過境界。以力破巧，唯快不破。這甚合他的心意，於是潛心揣摩其中的奧妙。
越看，讓宋彥羽越發感到迷茫。境界，武力，這兩者孰優孰劣，一時竟很難再下明確的結論。據書中所言，速度的巔峰在於突破光速。當突破了光速的極限後，完全可以憑借速度來改變時空，重定時空法則。
力量也是一樣。當力量突破星宇原力的極限，無物不破，亦可重定時空法則。
武道所追求的正是速度和力量的突破，而如果兩者相結合的話，毫無疑問將成為縱橫星宇的無上大能。
宋彥羽幾乎完全沉浸在其中，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渾然物我兩忘。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就在這樣的狀態中，他的體內正悄然發生變化。
一道若有若無的力量流光從他的元神內部緩緩生起，完全有別於先前的混沌流光，而是一種全新的力量。隻不過此刻這道力量太微弱了，微弱到他根本無從察覺。然而，從它出現的那一刻起，它的成長就已經勢不可擋。
“誰？”感覺到一股氣息一閃而沒，宋彥羽反應奇快，立刻從窗戶飛身而出。
此刻已是月上中天，小院內靜寂無聲，似乎根本沒有人出現過。宋彥羽浮上半空，雙目神光大熾，仔細地掃描了一番。令他驚訝的是，竟然一無所獲。
難道出現了幻覺？這怎麽可能，以他如今的層次，絕無可能出現幻覺這種情況。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對方是隱匿氣息的高手。
“閣下既然來了，又何懼現身一見。”宋彥羽在空中朗聲道，說完索性盤膝懸浮，看他的架勢是準備一守到底了。
稍頃，黑暗中緩緩閃出一道黑影。
對方依然氣息內斂，隻有些許流露出來，不過已經足夠讓宋彥羽能夠感知到。他立刻便意識到了對方是誰，竟是那天在演武場出現的黑衣人。沒錯，氣息完全一樣。
“閣下不想暴露的話，最好以真麵目相見。”宋彥羽冷冷地道。
黑影慢慢踱到院中，走到月色之下，果然是那名黑衣人。依然是黑衣裹身，隻露著一對霧氣朦朦的眼睛。
“老夫的麵目太過猙獰，你還是不見為好。”黑衣人的聲音有如夜梟，嘶啞陰沉。
“嘿嘿，裝神弄鬼，看來心虛得很。”宋彥羽冷笑道。
“你執意要見，倒也無妨。”黑衣人輕輕拉開裹在頭上的風帽，露出一張半邊是骷髏半邊血肉模糊的臉，不是麵目猙獰，而是極度恐怖，宛若一個幽靈。
難怪他的眼睛處霧氣朦朦，原來根本就是兩個幽深可怖的黑洞，森寒之氣勝過九幽。
“絲！”饒是宋彥羽心堅誌韌，也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
“看完了是麽。”黑衣人不無譏諷地說著，重新拉起風帽將臉完全蓋住，“老夫來此隻是要拿回屬於老夫的東西，你不必如此緊張。”
“你不說清楚，你覺得我會讓你得逞麽？”宋彥羽將氣息凝聚在小院的範圍之內，他如今已經可以將氣息收發自如。這等於是將氣息進行了濃縮，因此威壓奇大。
“咳咳，”黑衣人幹咳幾聲道，“你怎麽能言而無信？老夫已經示以你真麵目，你這樣也太不厚道了吧。”
“所以，我才將氣息波動控製在小院範圍之內。”宋彥羽淡淡地道。
“你憑什麽這麽自信，你也不過是星宿天中階而已。”黑衣人嘶啞著聲音中帶著怒意。
“那就試試吧！命運、時空、終結！”宋彥羽倏然向天展開雙臂，兩掌之間閃現幾道淡色黃流光束，一股奇異的能量波動順著他的氣息，刹那之間壓向整個小院。
能量波動所過之處，一切隨之而定格，甚至包括深沉的夜色。
唯有一個例外。在那個黑衣人的身體四周，忽然翻湧起濃濃的黑霧。看似飄飄忽忽不堪一擊的黑霧，居然將宋彥羽的能量波動和威壓完全排斥在外。怎麽會這樣？宋彥羽心中驚訝得簡直說不出話來。
宋彥羽對自己的攻擊相當自信，怎麽也無法接受眼前這個事實。
“你這是什麽能力？”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嘿嘿，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我的能力可以抵禦一切攻擊。不要說你，就算是大羅金仙在我麵前也沒用。”黑衣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得意。
不對，這世上怎麽可能有完美無缺的防禦？絕對不可能。
“哼！我就不信，你能抵擋我的雙疊湮滅碎星擊！”宋彥羽的戰意被他徹底激發出來，體內能量急轉，“起！”一道幾乎實質化的能量波束從他體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