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崔青歲和蕭青弦尋到了在亂葬崗裏被禿鷲啃食的聶垚。
蕭青弦定定地看著雙目緊閉、無法說話和動作、血肉模糊的聶垚,忽而笑了:“謝初蓮做事向來讓人放心……但本座多少也得做點兒什麽,不是麽?”
說著,他從袖子裏取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挖掉了聶垚身上所剩無幾的完好的肉。
而後才對崔青歲道:“阿音心善,這些事情就不必告知她了。”
崔青歲沒說話,隻是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拿出了一根銀針,猛地將銀針刺入了聶垚的臍下三寸,而後在蕭青弦有些震驚的目光中風輕雲淡道:“那裏最痛,好叫他嚐一嚐這種苦。”
蕭青弦:“……”
是他輸了。
崔青歲淡淡地看了一眼在地上躺著的聶垚,對蕭青弦道:“咱們回去吧,阿音還等著我們呢。”
在兩人轉身離去後不久,聶千樺才匆匆趕來。
他伸出手,替聶垚重新生出血肉,等待著聶垚清醒過來,好問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兒。
卻沒想到整整一天過去,聶垚依然陷入在昏迷中。
聶千樺這才發現了不對勁,用神識闖入聶垚的識海,而後驚愕地發現,他被封住了三魂七魄,意識清醒而渾身不能動彈。
聶千樺臉色一沉,正準備搜魂來看看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卻發覺有人抹去了聶垚那時候的記憶,他隻能從中隱約窺見聶垚當時的驚懼。
聶千樺站起身,對身後的屬下道:“將他帶回去吧。”
屬下應下,而後動作粗暴地扛起聶垚就離開了。
聶千樺站在原地,目光陰鷙地看著般若城的方向,冷冷一笑:“蕭稚音……”
竟然敢毀壞他的計劃,很好。
聶千樺陰沉著臉,慢慢地消隱在夜色中。
……
謝初蓮和蕭稚音送走了那六人,而後便齊齊陷入了沉默。
蕭稚音看著謝初蓮,抿了抿唇,道:“阿姐,你還好麽?”
謝初蓮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摸了摸蕭稚音的腦袋,將她抱進懷中,聲音沙啞地說:“我還好,阿音不用擔心。”
蕭稚音抿了抿唇,心下不安,拍了拍謝初蓮的背,安撫道:“那就好。”
兩人一時無話。
好半天,蕭稚音才道:“阿兄和師兄怎麽還不回來?我還要接著參加修真交流大會呢。”
謝初蓮摸了摸蕭稚音的腦袋,道:“想來也快了。”
話音剛落,蕭青弦和崔青歲就出現在了門口。
蕭青弦看著謝初蓮,意味深長道:“當年那個約定,我還記得,你呢?”
謝初蓮沉默不語。
蕭青弦嗤笑一聲,而後頂著蕭稚音莫名其妙的眼神,將她抱在懷裏,心疼道:“阿音受苦了,阿兄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蕭稚音無奈道:“我沒事,真的沒事,最開始有些害怕,但後麵阿姐來了,我也就不怕了。”
現在修真交流大會的中間階段隻剩三天,蕭稚音的盲盒計劃還沒開始,她心心念念的賺錢大計可不能創業未半而中道崩徂!
蕭稚音滿心滿眼都是即將到手的靈石,自然也就沒在意蕭青弦口中的那個“當年的約定”。
崔青歲此刻又恢複成了那副眉眼淡然溫潤的模樣,看著十分無害,但蕭青弦卻知道這隻是個假象。
真正的崔青歲,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而剛才和他在一起時,崔青歲身上的煞氣可做不得假,蕭青弦甚至能察覺到崔青歲那巨大的心魔。
蕭稚音正拉著崔青歲興致勃勃地說著話,後者一臉縱容和溫柔地注視著蕭稚音,看上去十分耐心溫和,跟方才的那副模樣判若兩人。
蕭青弦沒忍住眯了眯眼,總覺得崔青歲這小子不安好心!
謝初蓮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蕭稚音的方向,自然也注意到了崔青歲的神色,她忍俊不禁道:“小崔確實對阿音很好。”
蕭青弦冷哼一聲:“嗬,狼子野心!”
謝初蓮:“……”
她懶得理會蕭青弦這快溢出來的陰陽怪氣,隻是叮囑道:“下回可別當著阿音的麵兒說當年的事情了,我怕她知道後……”
蕭青弦意會,歎了口氣:“今天分明是你先提起來的……以後咱倆都注意點兒。阿音心思敏感,若是知道得太多,自然也會想很多,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她自然會知曉,現在隻會妨礙她的修行。”
謝初蓮默然片刻,而後道:“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咱們過好當下吧。”
……
蕭稚音和崔青歲離開了般若城的城主府,一路往客棧而去。
崔青歲牽著蕭稚音的手,給她買了一串糖葫蘆,摸了摸她的腦袋:“師兄請你。”
蕭稚音笑得眉眼彎彎,脆生生地說:“多謝師兄!”
崔青歲失笑,而後道:“你被綁架的事情,我還沒有告知陳瀟湘和慕仟,你可想告訴他們?”
蕭稚音想了想,說:“自然是要說的,但是可以弱化我受了傷的事情,主要是得叫他們警醒一些,魔修已經盯上我們了。”
崔青歲頷首:“也好。”
頓了頓,他忽然道:“方才我是真的嚇壞了。”
蕭稚音抬頭看著崔青歲——崔青歲正垂著眼,叫人看不清他眼裏的神色,但周身卻散發著一股低沉陰鬱的氣息,叫人看了無端感到害怕。
但蕭稚音不害怕,她隻是覺得心疼。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師兄的過去,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他的擔憂,更明白他內心的不安與惶惶。
蕭稚音捏了捏崔青歲的指頭,笑道:“師兄,我在這兒呢,別怕。”
崔青歲握緊了蕭稚音的手,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捏疼她,他看向蕭稚音,認真道:“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師兄保證。”
蕭稚音失笑,莞爾道:“你們怎麽都這麽說?”
頓了頓,她神色認真地道:“這件事告訴我,我必須提高自身的實力,不管是師兄你,還是阿姐、阿兄,都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跟在我身邊,不是麽?你們不可能隨時保護我,我還得靠自己才行。”
崔青歲聞言,止住了腳步,看著蕭稚音純淨的雙眼,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