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怎麽說?說你的長女和你的次子都混出了頭,在鬼界皇宮裏商量著怎麽鯊掉別人?

這肯定不能說啊!

蕭青弦簡直是用盡了畢生最快的速度來思考說辭,不過一瞬,他便溫和有禮地笑了:“本座同鬼王楚憐有事相商。”

他多餘的話沒有說,一邊暗自慶幸自己有急智變了聲音,一邊端住了屬於妖王青弦的風度。

誰成想,下一刻,謝明媛就皺緊了眉頭,看向蕭青弦腰間,有些狐疑地說:“這香囊……王上青弦是從哪裏得來的?”

蕭青弦愣了愣,而後順著謝明媛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的腰間。

隻見一個出自謝明媛之手的香囊正大大咧咧地掛在那裏,上麵繡著幾根翠竹,好巧不巧,還是上個月謝明媛給自己剛繡的。

但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隻能糊弄著過這樣子。

於是蕭青弦仍然麵不改色,他笑了笑:“這是本座一個下屬那日送給本座的,說是他娘親親手繡的,很適合本座。”

謝明媛聽著這個十分拙劣的借口,在這時候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一些事情。

比如,為什麽在九歌城時,妖王青弦見到她就下跪。

再比如,為什麽他當時會動不動叫自己“阿君上”,想來幾次都差點脫口而出“阿娘”。

再再比如……在他看見自己送給他阿弦的折扇時,他會是那副表情。

最後謝明媛想起來,那日在家中,小女兒試探著問她的那些話。

謝明媛在這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謝明媛心中思緒百轉千回,雖然覺得有些離譜,但她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最終還是穩住了 。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蕭青弦,笑了笑,道:“本君也喜歡刺繡,可否勞煩王上青弦將香囊解下來,借給本君看看?”

蕭青弦身子一僵,當即明白謝初蓮多半已經確定了自己的身份。

但這會兒阮嬌嬌還在,蕭青弦鬥膽猜測,阿娘絕不會當著別人的麵兒打他,更不會絲毫不給自己留麵子,於是他轉了轉眼珠子,剛想找個借口拒絕,謝明媛就冷冷一笑,開口了。

“蕭青弦你個兔崽子!”謝明媛冷笑一聲,撈起袖子,三步並作兩步邁向蕭青弦的方向,“翅膀硬了,是不是?”

蕭青弦有些慌亂地倒退一步,而後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阮嬌嬌,想來是指望不上她能幫忙了。

一瞬間,他腦子裏閃過很多念頭,第一個,就是決計不能讓阿娘知道謝初蓮的身份!

若是阿娘知道謝初蓮是鬼王楚憐,那她會覺得自己被兩個孩子都騙了,傷心和憤怒是雙倍的;再者,他可能和謝初蓮平日裏關係不算太好,但是……

但是他也不想故意拉謝初蓮下水,能護住她的身份一時,便是一時吧。

蕭青弦這麽想著,就果斷地往鬼界外跑去,一出鬼界,他就撕碎了傳送符,直接回了落霞村的蕭家。

謝明媛沒有多想,自然也不知道蕭青弦這是打算調虎離山,故意引她離開鬼界。

她隻知道,蕭青弦這兔崽子翅膀硬了。

很好,她的拳頭也硬了。

此刻的謝明媛,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才是先隱瞞身份的那個人。

……

卻說秦國這邊,蕭稚音正和慕仟一塊兒說著話,謝初蓮便趕來了。

謝初蓮看了一眼不遠處相擁在一塊兒互相說著話的花明衣和陳瀟湘,挑了挑眉,問蕭稚音:“那是陳瀟湘的娘親?她沒死?”

蕭稚音點點頭,言簡意賅:“她如今是蓬萊島的島主,瀟湘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謝初蓮卻悶悶地笑了一聲,語焉不詳道:“陳瀟湘如今金丹後期了,也該尋找自己的道了……我瞧著她不會跟她娘親一塊兒回蓬萊島。”

蕭稚音心裏一動,看向謝初蓮,想了想,試探著問:“人皇之相?”

謝初蓮眨了眨眼,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不可說,不可說。”

蕭稚音便明白過來,陳瀟湘身上確實有人皇之相。

謝初蓮順嘴提了一句:“你多出去遊曆一二,這很好,你也是金丹後期,入世有利於你尋道、入道。”

壓力一下子來到了蕭稚音這邊。

蕭稚音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道:“阿姐,那本孟山重的日記你帶來了麽?”

謝初蓮微微頷首:“自然是帶來了——不過阿姐得提醒我們阿音一下,這日記最好不要在秦國以外的地方看,明白了麽?”

蕭稚音有些不明白,但她向來聽家裏人的話,於是乖巧地點點頭:“好。”

謝初蓮勾了勾唇,摸了一把蕭稚音的腦袋:“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