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愛
又是一個春天來了,新學期開始了。
修紅這學期不是很忙,除了幫劉教授帶兩個本科生的畢業論文以外,基本上沒有太多教學任務。所以她可以抓緊時間完成她的博士論文的實驗。
蘇維加一如既往地忙。因為是奧運年,對嘉華來說,這是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機會乘上奧運這班車,再大張旗鼓地幹上一番。年前,金牌爭霸的奧運版正式行。年後,有幾個大型體育場館的項目接近尾聲,驗收在即。蘇維嘉也暫時從新的項目上抽開出時間,和嘉華的員工們一起全力以赴地做最後的衝刺。所以,修紅見到蘇維嘉的機會不多。關於蘇維嘉的行蹤,也隻能通電話時她才有所了解。
三月中的一個周末,蘇維嘉難得正好在市。於是,修紅也回到市和他一起過周末。
因為整個寒假,修紅和蘇維嘉都住在奶奶家。開學以後,又很少回來。家裏長久沒有人住,就有些荒涼。所以這個周末,兩個人就在家裏打掃衛生。
星期天,修紅整理室內衛生。蘇維嘉在花園裏收拾那些腐敗的樹葉。
這時,蘇維嘉的手機響了。
修紅喊了他一嗓子:“有人netbsp; “你幫我把手機拿過來一下。”蘇維嘉站在涼台下說。他的鞋上沾著泥,不想換鞋了。
修紅遞給他手機,轉身又去整理蘇維嘉換下來的髒衣服。在蘇維嘉褲子口袋裏,修紅現了一張三萬元的轉賬單。是從蘇維嘉的賬戶裏轉到另一個帳戶裏。
結婚以來,修紅和蘇維嘉的經濟基本上是獨立的。修紅平時花錢的機會不是很多,自己的工資足夠了。手裏有蘇維嘉給她的一張信用卡,修紅也很少用。所以她也很少過問蘇維嘉的經濟狀況。
不過,一張3萬元的轉賬單,修紅覺得還是有必要問一下。
修紅拿著那張轉賬單,去找蘇維嘉。走到涼台上的時候,聽到蘇維嘉還在打電話。
“明天一大早,去廣州的飛機,最早一班是幾點?……還有座位嗎?……幫我訂一張……”
修紅一聽,皺了一下眉。心想,又是去廣州?蘇維嘉在春節以後,已經去過一次廣州。這才幾天啊?難道又是去見喬忻茹?
“你明天要去廣州啊?”等蘇維嘉打完電話,修紅問。
“哦,法國的律師給了一些文件過來,要找喬忻茹看一下。”
嘉華已經正式開始收購阿諾德法律程序,在法國聘請了一位律師在做一些文件準備工作。
不過,憑這直覺,修紅認為蘇維嘉在找借口。如果是法律文件的事情,其實可以在市找法語翻譯。就算是需要喬忻茹幫忙,也應該事先安排好了的,不需要現在臨時訂機票。蘇維嘉去廣州應該是臨時決定的,難道與剛才那個電話有關。
修紅後悔剛才遞給蘇維嘉手機的時候,沒有看一眼來點顯示。可是即使證明剛才那個電話是喬忻茹的又能怎麽樣?蘇維嘉去廣州的借口是那麽冠冕堂皇。
修紅拿出那張轉賬單,問:“這是怎麽回事?”
不知是修紅的語氣有些生硬,還是蘇維嘉過於敏感。
蘇維嘉有些不快:“你翻我東西幹什麽?”
修紅一聽有些火了,心想:不是想幫你的衣服洗了,我還懶得翻呢。三萬元的事,難道我不能問?修紅臉一沉,轉身進了屋。
蘇維嘉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換了鞋,跟進來,解釋說:“那是我借給王瑾的。她寒假回來說,她母親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想把她媽媽接到市來找專家看看。她自己沒有那麽多錢,所以就找我借點錢。”
又是王瑾,修紅已近厭煩了她這樣老以各種借口纏著蘇維嘉。
“她為什麽非要找你借?“修紅不由得提高嗓門。
“她本來是找公司借的,但她不是公司正式職員,公司不能借錢給她。”
“那麽肖虹呢?肖虹不是她表姐嗎?三萬都拿不出來?”
“難道王瑾找我借錢,我還要先問問她為什麽不找肖虹借?”蘇維嘉的聲音也提高了:“你怎麽總是計較她?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對她沒興趣。幫助她就是因為可憐她。”
“我計較,我小心眼。我就不明白她為什麽總是纏著你不放?為什麽你就不能避嫌?她對你的心思你明明已經看出來了,你的態度還這麽曖昧。你這不就是鼓勵她嗎?”
“我對她怎麽曖昧了?不就是幫一下她嗎?這事放在誰的身上我都會幫。你不要這樣誣蔑我,也不要這樣疑神疑鬼。”
“你不要我疑神疑鬼?你就不要做那疑神疑鬼的事。”
“我到底做什麽了?”
“你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明白。“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大,修紅生氣地把手中拿著的蘇維嘉的褲子扔在地上,轉身上了樓。
這是兩人在結婚後,不應該是兩人相處以後第一次吵架。修紅的心裏特別難過。她不是一個善於和人爭論的人,尤其是不願意說一些傷和氣的話,讓對方下不了台,並且還傷感情。但是,明明感覺蘇維嘉有些問題,他卻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蓋,又讓修紅感覺自己被他愚弄了,心裏又很氣憤。
說實話,剛才這場爭論,表麵是為了王瑾,實際上卻有喬忻茹的成份在裏麵。如果沒有剛才的那個電話,如果沒有蘇維嘉打完電話以後立即預訂去廣州的飛機票,那麽,現那張轉賬單,修紅也不會以質問的口氣去問蘇維嘉,蘇維嘉也不會敏感到馬上就指責修紅疑神疑鬼。
喬忻茹才是問題的關鍵。蘇維嘉和她之間到底生了什麽?
“又在胡思亂想什麽呢?”蘇維嘉不知什麽時候上了樓,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看透了修紅的心思的模樣。
修紅其實很想問一下,他和喬忻茹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看見他這個模樣就閉嘴了。她知道,他大概已經準備好了無數條理由來回答修紅的質問。而這些理由都會讓修紅無可辯駁。
所以,修紅索性不開口,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趕火車回netbsp;“你幹什麽呢,不是下午的火車嗎?”
“你不是要去廣州嗎?還不得趕緊收拾一下,我就不打攪你了。”
“紅紅,幹嗎這樣賭氣?我去廣州也是明天早晨的事。咱們好不容易在一起,別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影響了。你要是不樂意,我去找王瑾把錢要回來。行嗎?”
修紅看著蘇維嘉:這算是他的讓步?他說這話應該是言不由衷的。他怎麽可能把借出去的錢再往回要?難道我計較的是三萬元錢嗎?他這樣說不明明就是暗示是自己無理取鬧,而且他可以寬容自己的無理取鬧。
這個場景讓修紅有些熟悉。不知怎麽,讓修紅想起了張鬆。當初和張鬆的分手時,明明是他強迫她接受他強加於她的生活方式,到頭來卻成了她自私,缺少愛心,不能善意地接受他那善良的母親和家人。最後演變成她嫌貧愛富。難道男人的邏輯都是這麽強大,都是習慣堂而皇之地來愚弄女人嗎?
修紅心裏有些悲哀,她原來以為,蘇維嘉應該是最懂她的,現在看來隻不過也是個俗爛的人。
修紅停止收拾自己的行李,轉身躺在**,用一隻手捂著自己的眼睛。她現在已不想說什麽了,隻是想自己靜一靜。
“紅紅,你怎麽了?”蘇維嘉有些急了。剛才那句把錢要回來的話其實是句玩笑話,沒有想到引起修紅那麽大的反應。他不知如何應對。
修紅沉默良久,把手從眼睛上移開。看著附身看著他的蘇維嘉,眼神迷離:“我不求你別的,隻求你不要當我傻子。”
蘇維嘉一怔,平日裏總是應答自如的他,現在張口結舌竟不知如何對答。
那天剩下的時間,兩個人貌合神離。
修紅默不著聲的把蘇維嘉的衣服洗完,烘幹,熨平,收在衣櫃裏。
蘇維嘉收拾完後花園後,帶修紅去吃中午飯。去買了修紅愛吃的零食,給她放在行李包裏。
下午,蘇維嘉送修紅去火車站。分別,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而這一次卻是這樣的淒涼。
難道是因為剛剛生過爭執?
要上火車了,蘇維嘉把手中的行李遞給修紅,眼中流露出不舍。忽然拉過她,摟緊:“紅紅,別胡思亂想了。你在我心裏永遠是第一位的。”
“那誰是第二?”修紅在心裏問。
火車開了,修紅望著站台上蘇維嘉漸漸遠去的身影,眼淚流下來了。
沒有哪一次的分別,象今天這樣讓他難受。覺得自己在蘇維嘉心裏,也似現在這樣越來越渺小了,而自己卻抓不住他了。
是她胡思亂想了嗎?
修紅有時是相信自己的直覺的。
最初和蘇維嘉交往的時候,修紅曾經聽到過一些關於肖虹的風言風語。對蘇維嘉和肖虹的關係也在心裏嘀咕過.但是當修紅第一次見到肖虹,心裏反而踏實了。因為直覺告訴她:肖虹根本不是蘇維嘉的acupoftea。王瑾糾纏蘇維嘉,修紅雖然惱怒王瑾不知進退,卻並不懷疑蘇維嘉對王瑾有什麽非分之想。因為從蘇維嘉的眼睛裏,看不出他對王瑾的絲毫興趣。但是,在那次新年酒會上,看見喬忻茹,不,看見蘇維嘉看喬忻茹的眼神,那種欣賞,熱情和迷戀,讓修紅有些不安。直覺告訴她:他們倆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和默契,修紅不得不懷疑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麽。
那一次修紅現他們曖昧地在一起。她雖然願意相信那隻是蘇維嘉同情喬忻茹的一種舉動,並不代表什麽。可實際上,在那以後,蘇維嘉和喬忻茹越來越熱絡的聯係,讓修紅不得不開始多疑起來。
春節前,嘉華的“金牌爭霸”的奧運版正式行。因為奧運版是金牌爭霸這一經典遊戲的“大結局”。同時,也是嘉華在奧運年的開鑼大戲。對奧運版的行,嘉華和沈原文化公司格外重視。從年前就開始了造勢。蘇維嘉在老沈的安排下,馬不停蹄地在各地做著宣傳。但是,就是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因為喬忻茹的一個提議,蘇維嘉忽然丟下宣傳活動,去了巴黎。給新的能耗監控項目在法國打開前站,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卻不一定要在宣傳“金牌爭霸”最關鍵的時候進行。蘇維嘉在這個時候去巴黎,令人費解。
而且,那時候正是修紅的寒假剛開始。修紅的假期對於長期分居的他們來說,是非常珍貴的。暑假時,就是為了不打攪他們的難得的團圓,修紅的媽媽才執意離開修紅回自己家,最後才釀成慘劇。而蘇維嘉不顧修紅的心情,在修紅住進奶奶家的第二天,和喬忻茹一起去了巴黎,一去十天。這不能不讓修紅心中有疙瘩。蘇維嘉回來時給修紅帶的那些禮物,更是讓修紅聞到些說不出的欲蓋彌彰的味道。
而後,他們的電話幾乎每天都沒有間斷。雖然蘇維嘉一再解釋,那是喬忻茹剛剛離婚,心中苦悶,無處泄,他隻是作為一個好朋友去安慰她,幫她渡過這個艱難的時刻……
然後是春節後的某一天,蘇維嘉神秘失蹤,到半夜才回奶奶家……
她記得那天晚上,外麵是雨加雪,天黑路滑。蘇維嘉人沒有回來,電話也沒有一個。爺爺和奶奶不住地嘮叨:“這麽晚了,維嘉去哪裏了?天這麽黑,還下著雪,怎麽不打個電話回來?……”
作為他的妻子,修紅對蘇維嘉的去向不明,對爺爺***詢問不知如何回答。她隻能安慰老人,勸他們早點休息。自己一個人寒夜枯守,等著丈夫回來。
他在十二點半左右才到家,看見修紅還在等他有些吃驚,連忙開口解釋。但是,還未等他說話,修紅開口說了句:“你應該打個電話回來,免得老人擔心。”就把他的話堵住了。那晚她有些灰心,已經不需要蘇維嘉給她解釋了,她知道他的解釋一定會是名正言順的。她不願意自己看上去象個緊盯著丈夫的傻女人。隻要他平安就行了。
然後,春節後,蘇維嘉上班。修紅還在度寒假。蘇維嘉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廣州出差……
生這麽多事,即使自己是個愚鈍的人,也該有所疑問了吧:
他們的交往是否真象蘇維嘉所表現出來的那麽光明磊落?
難道真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