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金鱗出池

這樣一來,就有得張崇弛忙了!成天有人排著長隊候診,從早到晚,除了吃飯喝水之外,連休息的時間都少得可憐,如果不是他最基本的騎士技已有所成就,更有元素輪回支持,恐怕早累趴下了。但這期間,張崇弛沒喊一聲累,更沒有因為成名而有一絲的傲氣,見到另兩位銀針醫師,不時送荼遞水,執弟子禮。這樣的勤勞,這樣的胸懷,這樣的醫術,讓另兩位銀針醫師在沈萬三麵前也是交口稱讚,並建議由樂善堂出麵推薦張崇弛參加明年在京城舉行的金針醫師鑒定。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二十多天,按樂善堂的安排,剛好輪到張崇弛休假。想到自己第一次離家已過了二十多天,他不由地想飛回張家村,磕拜父母。不過,回家前有些手續一定要辦,起碼也要給爸媽和隔壁鄰居帶點東西吧!拿著支取的月錢,他花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大包小包地購了不少,尤其是給母親的碧玉簪,可是他自己畫的圖樣,又貼上整整六十塊銀元,在十天前就交玉店定製,今天才取回來。

想起他六歲那年頑皮地拿著母親的定情信物碧玉簪到小溪邊刺泥鰍,結果一把紮在卵石上,頓時斷為三截,被母親知道後,非但沒有打罵,反而安慰了他一頓。本來,他也真以為母親對這碧玉簪不在意,直到有一天晚上被尿憋醒起來小解時,發現母親在油燈下對著斷裂的玉簪抹淚,才讓他體會到母親對自己的愛!碧玉簪再珍貴,又怎麽比得上兒子?就在那一刻,他就下定決心隻要賺到足夠的錢,第一件事就是還母親一根同樣的碧玉簪。

眼前的這支碧玉簪雖然雕刻得極為精巧,但怎麽看都感覺比不上母親原來的那支,可玉店的師傅卻拍著胸膛說方圓百裏之後,如果還有誰能雕出更好的,這隻簪子就白送。算了,再怎麽說總比現在母親用的那支銅簪好多了,隻能先將就著,看以後有沒有機會再換吧!

將一切準備妥當,已是日近中午,看來隻能吃過中飯再走,這樣的話,以自己的腳程,回到家將禮物分完後,正好趕上晚飯。在燈光上,看母親將一道道小菜端上桌,那種難以言傳的溫馨不是沒經曆過的人可以體會的。唯一遺憾的是,銀針醫師的胸章還沒送到,否則,也好向母親誇口幾句。腦子裏想著跟父母會麵的情形,他將大包小包放在大宅臥室裏後,到附近的一個小麵攤上匆匆吃了一碗排骨麵,就準備回去取包袱上路。

他剛回到門口時,就見一駕馬車停在門口。誰會到大宅來?沈總管平常隻是偶爾來一趟,也從不坐車,除了他之外,好像從沒有人來拜訪過。也許,他的心突然跳快了幾下,腦海中浮現著一雙如玉生香的纖手。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啪,啪,啪”從裏麵扔出一堆東西來,他定晴一看,全是自己今早買的一些東西,裏麵居然還有他平時起居的用具。他加快兩步,快跨入門口時,就聽裏麵一個如黃鶯初啼般美妙的聲音,卻以一種惡狠狠的口氣說:“快!快把這些破爛貨給我扔到大街上去!沈萬三從哪兒弄這些爛東西堆在這宅子裏!”

“姑娘且慢!”張崇弛忙踏進門,就見中堂坐著一位雙眉輕揚,鳳眼瑤鼻,一入眼就讓人有點被美麗灼傷感覺的紅衣姑娘正坐著紅木椅上,指點著兩名奴仆和一名婢女將他的東西往外丟。她見張崇弛進來,雙眉一挑:“你又是什麽人?敢管姑娘的閑事!”

張崇弛施了一禮,說:“在下張崇弛,蒙沈總管關照,暫時借居於此!”

“什麽?這個沈萬三越來越沒規矩了!這是什麽地方,居然讓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借住!”

張崇弛壓了壓心頭上頂的氣,不卑不亢地說:“在下乃樂善堂坐堂醫生,至於有沒有資格住這裏,恐怕不是姑娘說了算!”

正說話間,從內堂出來一位國字臉,濃眉大眼,年約五十上下的漢子,他一聽到張崇弛的話,意外地“恩”了一聲,追問一句:“你是樂善堂的坐堂醫生?”

“正是!”

“你師承何人?”

“無師承!”

“這麽說來,是家學淵源羅?”

又是一個查根問底的,難道師承、家學真那麽重要嗎?聯想到自己在醫術鑒定時的遭遇,張崇弛不由地在心底留下一個陰影,沒有師承家學就不行嗎?他雖沒有傲氣,但卻傲骨天生,這個念頭一生,以至於此後深藍寶石大陸僅有的兩大醫聖:藥醫聖孫思邈和針醫聖皇甫謐想收他為徒,都被他一口回絕。但現在他隻能忍忍,回答說:“家父雖懂幾分醫術,但僅限於一些小病小痛!”

“你看看!你看看!薑五叔啊!這個沈萬三是怎麽打理樂善堂的?這樣的人也能坐堂行醫?我們樂善堂的牌子還要不要?”

薑五叔目光炯炯,落在張崇弛的臉上說:“你跟沈萬三是什麽關係?”

“蒙沈總管看得起,讓我叫他一聲伯父!”

薑五叔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想不到沈萬三居然任人唯親!我現在告訴你,我是樂善堂總堂總管薑小白。你已經被樂善堂辭退了,立即收拾行李,搬出此處。”

張崇弛沉聲說:“我受聘於樂善堂,是由沈總管下的聘書,暫居此處,也是沈總管的意思。如閣下對我不滿,可以要求沈總管改變決定,這樣大呼小叫,豈非有shi身份?”

這下好了,連在下的謙稱都省了!薑小白更加惱怒,這家夥口口聲聲沈總管,想來定然跟沈萬三關係密切,所以才使得沈萬三將一個乳臭未幹的無術小兒放在樂善堂坐堂行醫,讓這小子仗勢欺人,不知敗壞了多少樂善堂的聲譽。他不由地怒哼一聲:“你以為本總管會放過沈萬三?到時候他連自身都難保,又豈敢保你這小子,還不快滾!”

兩個家仆見薑小白都發怒了,連忙上來想將張崇弛推出門外,還沒等他們的手接觸到張崇弛的衣服,空中一道白光閃過,兩個家仆慘叫一聲收回雙手,手背上各有五道爪痕,深可入骨,鮮血淋漓。在張崇弛的肩上出現了聖猞猁,正囂張地向靠近張崇弛的人揮舞著爪子。

張崇弛一拍聖猞猁:“老妖貓,不許傷人!”

不傷人就不傷人吧!聖猞猁跟著張崇弛幾年下來,感情好的很,若因為這樣一件區區小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劃不來。它依言將雙爪一收,伏在他的肩上!

“好可愛的小貓兒!”紅衣姑娘叫著說:“喂,要多少錢,這隻小貓兒我要了!”

拿錢買我?這年頭的人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聖猞猁咕噥了一聲,看了不看對方一眼。殊不知這人性化的動作各是讓那紅衣姑娘心頭癢癢。

“對不起,這小貓兒是我的朋友!你聽說過一個朋友賣多少錢嗎?或者說姑娘經常將朋友賣著玩?”既然對方沒什麽禮數,想讓張崇弛這樣的一個年輕人始終保持文質彬彬可就難了!

“滾!”紅衣姑娘大怒:“你還真以為我喜歡那隻臭貓?隻有你們這樣的下人才會將一隻畜生當朋友!”

她雙腳一跺,將還放在廳堂的一隻布包一腳踢散,裏麵全是張崇弛買的禮物,像給隔壁王媽的梳子、張爺爺的旱煙袋、小順子玩的竹蜻蜓等等散落了一地,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更讓她這個嬌小姐看著不順眼:“滾!滾出樂善堂和這家大宅!”

你完了,聖猞猁陰陰地看了紅衣姑娘一眼,又伏下頭。不過好在聖猞猁身為魔獸之王,在智慧上不亞於一隻老狐狸,要是換作隻是普普通通的魔獸,早就變身一口吃了那紅衣姑娘。張崇弛濃眉一皺,剛想發作,就聽門外急急地進來兩個人,領頭的正是沈萬三。他原本笑容滿麵地帶著個青衣人從樂善堂分堂過來,一看到馬口的馬車就心裏吃了一驚。這姑奶奶不是每年十月進山學藝時,才來這裏小住幾天,今年怎麽才七月末就到了?她可千萬別跟張崇弛發生衝突才好。

他一進門,更是暗暗叫苦。不知是否前段時間太過順利把運氣給用完了,現在他是怕什麽來什麽啊!他剛想開口解釋幾句,就讓薑小白一聲斷喊悶死在口中:“沈萬三,你來的正好!你告訴這小子,他被樂善堂辭退了,而且馬上搬出這屬於總堂的宅子。至於你沈萬三自己的事,我們隨後再處理。現在不許你多說一個字,明白了嗎?”

沈萬三苦笑著看著張崇弛,一時之間不知從何開口。不過,這一打岔,倒讓張崇弛正想發作的心情略略平和了一點,蹲下身來收拾他那隻被打散的行李包。這時,那隻碧玉簪正好從包裏滑了出來,他剛想重新塞回去,就見身邊紅影一閃。那紅衣姑娘已將玉簪搶在手中掂了掂說:“這玉雖然不怎麽樣,但樣子倒也別致,跟那些破爛比比,也算是好東西了,這是不是準備拿來向什麽人行賄討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