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又見伊人

“傻小子,又怎麽啦?”聖猞猁發現張崇弛的臉色有異,偷偷地問了一句。

“飯菜中有毒!”張崇弛冷笑一聲說:“居然又是鬼族的神秘毒藥‘鉈’,這玩意兒雖然無色無味無臭,但在我透光鏡的查探之下,所衍射出的光芒可瞞不過我。”《神農本草經》裏曾記載有一種叫“聖光透視”的魔法,可用來鑒別未知藥物的藥性。他在剛學會這個魔法時,喜歡到處亂看,在無意中發現,世上所有物質在特定的光芒照射下,所衍生的光譜完全不同。利用這個特性,他將“聖光透視”改造成了現在的“透光鏡”,對照光譜,就可以輕易地判斷出某一種物質的具體構成。

“多大的劑量?”聖猞猁已經有點發惱了。

張崇弛說:“五天,三天潛伏,兩天毒發致死。隻要我吃下一口,除非三天內找到普魯士藍,否則必死無疑。”

“靠!我看這事跟陶半城有關!要不要查查客棧中人?”聖猞猁馬上下了結論。

張崇弛微微點頭:“切!你以為誰下了毒還在原地等著?客棧中人就沒必要查了,既然有人非要我們卷進來,那麽幹脆我們就主動上門好了。”略一存想體內的元素輪回,頓覺身體的疲勞一掃而光,連饑餓感收拾得一幹二淨,從房間裏提出一隻包袱,在櫃上結了賬,撥腿直奔陶府而去。

剛到陶府門口,就被兩位看門的給擋住了:“朋友,這裏是陶府,不是自由市場,你這樣直往裏闖,於禮不合吧!”

張崇弛拱拱手說:“的確於禮不合,按禮,該讓你們內務總管陶洪亮親自開中門,出門迎接才對!”

“朋友的口氣不小啊,麻煩通個名,讓小的先進去回報一聲,也免得怠慢貴客!”兩位看門的還真是隻怕橫的,看看張崇弛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那口氣馬上軟了下來。

張崇弛說:“你跟陶洪亮說,四天前晚上,是他親自為我打轎簾請入府中。在府中遇到了一件疑難之事,我如今已有的解決方法,如果他不馬上見我,我回頭就走!”

左邊看門的給右邊看門的使了個眼色說:“阿七,你先請這位貴客在門房裏喝杯茶,我這就去稟報陶總管!”說完,就匆匆向內屋跑去。

張崇弛隨著阿七剛剛在門房坐下約一盞茶的時間,就聽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從裏進傳來,還夾雜著叱罵聲:“你這個誤事的奴仆,貴客頓門,還不請他直接到內堂看茶?”“是!是!”正說著話,幾個人已衝入門房,領頭的正是陶洪亮,他一見張崇弛,忙搶前幾步,拱手為禮說:“不知張醫師今天駕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張崇弛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剛才不是來得很快嗎?”

“哪裏哪裏!”陶洪亮忙再次告罪說:“剛才內堂剛好有個客人在,陶某隻好先交代了幾句,才匆忙出迎,勞張醫師久等了!”

張崇弛一付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另有貴客,我倒想見識見識!”

這話有點胡攪蠻纏了,憑什麽陶府的客人你要見識見識?隻是陶洪亮現在也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陶半城的病,別說見識什麽客人,就是張崇弛要陶府從現在起將所有的客人都趕走,他也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可一想到,現在陶府的二少爺陶器貴正像一隻趴兒狗一樣圍著那位客人打轉,萬一跟這位本來就跟他有點瓜葛的銀針醫師發生衝突的話,那後果……他的額頭就開始有點出汗了。

“其實……其實那位客人也不是什麽了貴客,隻是她聽說本府購入了一隻萬年首烏,特地登門要求轉售給她。可是……你也知道,老爺和大公子病成這樣,指不定需要什麽貴重的藥材來配藥,哪能輕易地賣出呢?”陶洪亮邊將張崇弛往內堂讓,邊輕輕地解釋說。

可惜他後麵的一句,張崇弛根本就沒聽在耳裏,自從看到那雙手後,他就忘了周圍的一切,直到聖猞猁在他的耳朵上輕輕地咬了一口,才咳地一聲收斂心神,打量起內堂就坐的人來。好家夥,還都是熟人,在客人座坐的兩位,一位五大三粗,肩寬膀圓,下半邊臉全埋在胡子裏,除了程咬金還有誰?邊上,不用問了,雖然人長得平庸了一點,但能擁有那麽完美的一雙手和氣質的,當然就是西夷光的獨家標誌。對麵作陪的主人正是陶器貴陶二公子,一雙眼睛全在西夷光的手上,對踏入客廳的張崇弛和陶洪亮理都不理!

張崇弛強行壓製住自己的激動心情,迎天打了個哈哈說:“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想不到陶府的貴客居然就程大叔和西姑娘!”

程咬金哈哈大笑說:“張醫師,沒想到兩個多月沒見,你居然已是銀針醫師了,厲害啊!”

夷光溫和地起身,斂裳為禮說:“夷光在此多謝張醫師對家父的救命之恩,家父一直對張醫師念念不忘,還請有空務必光臨古越國,讓家父也盡一點心意。”

張崇弛笑著說:“夷光姑娘太客氣了!治病救人本來就是醫生的天職,這跟廚房師父要燒好菜、農夫要種好糧食一樣,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對別人也說,救人一命也許是件了不起的事,但醫生也這麽以為的話,就必然汲汲於名利和索取,不配當一名真正的醫生。”

夷光沉靜地說:“正如張醫師說的,也許醫生覺得沒什麽了不起,但對我們來說,救命之恩卻是一件天大的事,還請不要拒絕家父的謝意!”

他兩人在這裏一推一拉地客氣著,可有人看不過去了,陶二公子陶器貴仰麵朝天,鼻裏哼哼著說:“不過是一個騙吃騙喝的冒牌醫師,也敢大談為醫之道,可笑啊可笑!”

張崇弛冷然說:“不知張某騙了陶二公子的哪一口飯哪一口茶?”

陶器貴說:“吃喝倒是沒有,可一支價值百金的風精靈祈福簪,足以讓常人一輩子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張崇弛拂然說:“以風精靈祈福簪為診金,是貴府陶洪亮總管自己提出來的,甚至在陶半城麵前也再次確認過,連他們都不覺得張某空收診金,還輪不到你在這裏信口雌黃!”

“你!”陶器貴大怒,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張崇弛剛想采取下一步行動時,陶洪亮及時開口了:“二公子,客人在此,請注意風度。今天張醫師對老爺的病情有了新的心得,老奴再想向他請益,還請二公子自重!”

話中有軟有硬,又出自陶洪亮之口,陶器貴可不敢發飆,可是在美人麵前丟了麵子又讓他怎麽能忍氣吞聲,怒氣衝衝地對著張崇弛說:“好啊!小子,走著瞧,希望下一回沒人給你撐腰!”說完,自顧自地轉身,直衝堂外而去。

陶洪亮轉過臉對張崇弛說:“張醫師……”

張崇弛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話:“好了!二公子是二公子,陶老爺是陶老爺,我不會為剛才的事生氣。何況,你覺得我值得跟他那種人生氣嗎?”

陶洪亮臉上露出訕訕之色說:“那是!那是!”

張崇弛轉向夷光說:“聽陶總管提起,夷光姑娘此來是想求購一支萬年首烏,不知是做何用途?”

夷光說:“下個月就是家父五十大壽,夷光在準備壽禮時,聽說慶餘堂古越分堂收購到一支萬年首烏,乃無上珍品,正適合作為壽禮。在登門求購時,不想已被送往睢陽總堂。趕到此地時,才知道慶餘堂已將萬年首烏賣給了陶府,夷光隻好厚著臉皮登門,請求以雙倍價格轉售。不想,陶府老爺正臥病在床,需要各種貴重藥材進補,無論如何不肯轉售,正準備失望而歸,想不到能在此遇到張醫師。”

張崇弛點頭說:“夷光姑娘孝心可嘉,不知能否告知在下住處,容我與陶總管商議一番,再去拜見姑娘,看能否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夷光臉上掠過一縷喜色,說:“夷光現住城南柳莊,張醫師去的話,隻要對莊口的護衛出示金香玉符,他們會領張醫師進去的。”

說到“金香玉符”四個字,陶洪亮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又迅速恢複了平靜,除了蹲在張崇弛肩頭的聖猞猁,正忙於交流的一雙小兒女和粗枝大葉的程咬金誰都沒有發現那一刹那的變化。

送走了程咬金和夷光,陶洪亮領著張崇弛再次進了內室。見張崇弛進來,陶半城雖然什麽神情也沒變化,但在背著所有人,目光與他想接時卻充滿了疑問。不想,張崇弛根本就不理會他的目光,對他又按又聽又嗅了老半天,到最後都沒跟陶半城說一個字,在示意檢查完畢後,就跟著陶洪亮退出了內室。

“老爺的情況如何?”一退出內室,陶洪亮急不可待地問。

張崇弛胸有成竹地說:“難怪我查不出陶老爺到底得了什麽病,原來他根本就沒病!”

“沒病?”陶洪亮的目光中充滿了疑惑!

張崇弛斬釘截鐵地說:“毒!我想,不管是陶老爺還是陶大公子,都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