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被綁住，蕭音怪責地看著蕭沉玉。

他倒乖覺，一言不發，捂著被劃傷的胳膊，乖乖跪到了蕭音跟前。

隻是不似以往受罰時跪得筆直。

半坐在小腿上，垂著頭，可憐巴巴的像個需要安慰的小狗。

他垂眸看著蕭音隻露出鞋尖的小腳，等著她大發雷霆。

“……”

半晌沒聽見聲音，點綴著珠玉的鞋尖也微動分毫，他有些疑惑。

而後又自己給出了合理的解釋……

是出來祭神，沒帶鞭子吧！

隨即將雙手背在身後，乖巧地跪直身體。

這是從前被掌摑時，她規定的動作。

還是沒有動手……

蕭沉玉忍不住了，悄悄抬眼看她。

可目光停在她臉上時，卻看到……

她秀眉微蹙，丹唇輕抖。

眼裏湧動著說不清楚的情緒。

不打他嗎？

他違背了她的命令，還……打架打輸了……

以前她常和別家的小姐公子打賭，讓各自的侍衛比武……

可他又沒有正統的學過武功，哪裏是人家的對手。

比一次，輸一次，回去就要挨一次毒打……

這一次，不打他嗎？

蕭音見小狗崽在發傻呆，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還不起來？等我扶你嗎？”

蕭沉玉這才回神，沉默地站起身。

他想問，又不敢……

但既然都叫他起來了，便就是不打了吧！

蕭音看著他還在流血的傷口，有些苦惱。

他怎麽總是受傷呢？

新傷摞舊傷，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

還是太弱了，這樣的小菜雞怎麽給她當侍衛？

自己的安全都保證不了……

得送他去學兩招。

她掩下神思，走在前邊，看小狗崽沒跟上來，側身等了等他。

馬車和押著賊人的家丁，都跟在身後，緩慢前行。

蕭沉玉便也跟了上去，隻是不敢離她太近，耷拉著小腦袋慢慢走。

見人走近了，蕭音故作冷聲：

“打不過怎麽不知道躲？”

為防OOC，她還加了一句，“蕭家不養傻子！”

蕭沉玉以為她會怪他偷偷跑出來，不成想，問的竟然是這個……

“因為是小姐想要的。”

蕭音聞言腳步一頓，一直走得緩慢的蕭沉玉也停了下來。

暗自思忖，這話可有不對？

是不是……惹她生氣了？

可她什麽也沒說，隻停頓了片刻，又繼續向前走去。

直到進了城，銀瑤去租了輛馬車，隊伍行進才快起來。

回府之後，金瑤便去安排施粥事宜。

銀瑤幫鈺瑤找了郎中來把脈，說隻是驚嚇過度，並無大礙。

可喝了藥後，睡了半日也不見醒來。

蕭音等不及，便去柴房審那個賊人。

蕭沉玉跟在她身後，到柴房門口時，不自覺緊張吞咽。

他不知道她會過來柴房，早上走得急，鋪蓋沒有藏起來……

不過……

白天他都逃過了，晚上就算挨幾鞭子，也可以忍受……

這樣想著，便上前幫她推開了柴房門。

柴房黴味衝鼻，蕭音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抬眼便看見，那賊人正被吊在梁上。

她放下帕子，緩步過去。

對這種事向來感興趣的鏡瑤，忙喊人幫她端來椅子。

蕭音滿意地坐上去，睨著賊人開口。

“說說吧！你是什麽人，誰給你的膽子，敢動我蕭家的丫頭？”

那賊人白了她一眼，轉過了身去，拿屁股對著蕭音。

“大膽！小姐……我去幫你教訓他！”

鏡瑤按著腰間的鞭子，蠢蠢欲動。

蕭音本想文明些，奈何賊人不配合。

便揚了揚手，示意去吧。

鏡瑤隱隱興奮，解下鞭子，抽在地上，以此威懾。

熟悉的聲音，叫蕭沉玉不由縮了縮肩膀。

悄悄看向倚靠在椅背上的蕭音，咽了咽唾液。

蕭音不察，隻是問那賊人。

“說出實情，免受些皮肉之苦……”

那人擰著吊著手臂的繩子，轉過身來，看了眼皮鞭，眼裏有些畏懼。

“我……我就是看她落了單，想著倒手賺點錢花！”

人販子？

人販子最該死了！

仗著尋常人家喜歡大戶人家的丫頭，又認字，又會幹活，便專門出來作這糟踐人的勾當！

鏡瑤見蕭音目光漠然，抬手甩過一鞭子，皮鞭燉肉，伴著哀嚎啪啪作響。

“瞎了眼，敢動丞相府的下人！”

“啊……啊！我都說了，怎麽還打！”

蕭音扶了扶流蘇，抬手示意鏡瑤停下。

“可有同夥？做過幾起？”

“就這一次……”

鏡瑤扥著皮鞭，他又改了口。

“兩次……三次，三次！不能再多了……”

蕭音起身，吩咐著門外看守的家丁。

“送府衙吧！”

“是！”

蕭音剛要出門，便看到了幹柴上的鋪蓋，她歪了歪首，詢問鏡瑤。

“這裏還住了人？”

蕭沉玉不禁捏了捏衣角。

恐懼之餘，還隱隱藏著……期待？

似乎有些好奇，她知道後會是什麽反應……

不等鏡瑤回答，他便屈膝跪了下來。

“小姐……是我。”

蕭音有些疑惑。

“你？”

她轉向鏡瑤，“怎麽回事？”

鏡瑤眨了眨眼睛，湊到跟前來。

“小姐，三年前他來暖冬居時，就沒有給他安排房間……”

蕭沉玉看著鞋尖轉了過來，垂了垂頭。

“是我……沒有請示小姐，擅自住在柴房……”

會打他嗎？

還是……

蕭音心裏都在吐槽。

原身有病吧！

連個房間都不給……

真是當狗養了嗎？

何止啊！

那雪球還有個豪華小窩呢！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抬起下頜。

“把這些都給本小姐扔出去，真是窮酸！”

蕭沉玉聞言，有些羞恥，又不免失落。

不過轉瞬又開解了自己。

這不就是嫡小姐嗎？

不過也好……

這樣，他才能踏實地恨她！

可轉頭卻聽見蕭音又說：

“我偌大個丞相府，連個空屋子都沒有嗎？平白叫人笑話……鏡瑤！”

鏡瑤驚詫之餘，連連點頭。

“是……小姐……我知道了，這就去安排……”

蕭音瞥了眼還眨著大眼睛跪在那兒的蕭沉玉，沉聲吩咐：

“把你的傷口處理好，收拾好你自己……明天跟我去見一個人，要是敢丟我的臉……打死你！”

她佯裝狠厲，抬步出了房門。

徒留蕭沉玉還跪在那兒，一臉懵然。

她……

沒打他，還給他安排了房間……

單人的房間，不是和狗住在一起？

鏡瑤說的其實不對……

當年來時，他是來養狗的，和狗一起住在狗窩裏。

可後來丞相讓他做侍衛，他便被趕了出來，窩到了柴房。